“金秀盈说孩子是以尧的。”邱婉玲面对顾晓情的询问没有表现出惊讶，像是已经猜到她会有这样一问般，“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以尧已经和她离婚，她的孩子也没有生下来。”
顾晓情可不觉得现在追究这个没意义了，只是从邱婉玲现在的态度也可以看出来，得亏是金秀盈发生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她头上，这样的事，绝对从头说到尾！
偏心肯定是偏心的，哪怕金秀盈背叛了靳以尧，给两家人闹了难堪，那也还是金秀盈。
不过，邱婉玲为什么不追究金秀盈，这里面牵扯甚多，并不仅仅是因为私下感情深厚就可以解释的。
那部分原因顾晓情不想去挖，她就想知道。
“那天在S市，金秀盈结婚那晚上，靳以尧说他被下药了。”
邱婉玲听到这话题，不管是心里还是场面上都略微有些不适，因为她想起，当初是她这个长辈在里面搀和了一脚，才从量变直接演化成了质变。
而一切的事情，也都是那个时候开始开始发了化学变化。
她虽然沉默，也没有忘记顾晓情是在问自己，所以心思沉了沉，已经点头应下来，“的确是。”
得到了邱婉玲的回答，顾晓情心里惊跳，“你知道他们没有发生关系，还要让他们结婚？”
“我当时不知道。”邱婉玲的辩解十分苍白无力，因为就算她当时知道，也会顺水推舟当作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们感情可能不怎么好，但其他方面交往没问题，盈盈……金秀盈怀孕我也开心的。”
“所以，是金秀盈自己后来和你说的？”
“是以尧。”事到如今，哪怕给顾晓情的语气和态度都不够恭敬，邱婉玲也已经摆不出什么大架子，像只是一个寻常普通的母亲一样，无奈的叹口气，“他自己找了证据，推出他没有和金秀盈发生关系，金秀盈她……默认了。”
“金秀盈怀过两个孩子……”
“如果顾啸尚的事是真的，那么第一个都不是以尧的孩子了，第二个……我也已经不指望了。”邱婉玲瞬间苍老下去一般，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顾晓情勉强笑了下，“但这个不重要，你已经说过了。”
的确，金秀盈出轨的事，大家都不是傻子，证据摆在那里，人人心里都有杆称，心里明镜似得。
只是不方便追究，到底是两家人的事，闹得太难看谁都下不来台。
但这只是邱婉玲的顾虑，她顾晓情，不仅仅要让金就下不来台，还要让它倒台，更要让金秀盈付出更惨重的，下半辈子的青春都在牢狱里度过的代价！
“我知道了。”顾晓情和邱婉玲颔首致意，回身的时候，就听到病房里的靳以尧正扯着嗓子在叫她。
靳以尧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不管心灵上怎么选择，怎么为了现实或者家人又或者所谓的家族间关系妥协，但至少，他在身体上，没有背叛过她。
而这一点，他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不过，顾晓情想不通的是，金秀盈那样的人，典型的不达目的不罢休，既然已经给靳以尧下了药，也在同一个房间里了，怎么可能得不了手？
“情情……”
在想事情的顾晓情抬头看他，“嗯？”
“你看看我。”
顾晓情就看着他，楠楠沉默寡言的靠在她怀中，闻言似乎也看了过去，但是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也不知道是不感兴趣还是不敢。
靳以尧看到她看着自己了，就弯着薄薄的嘴唇笑了笑，也不说其他。
仿佛这样的对视，让对方眼里有自己，就已经让他觉得很开心很满足了。
顾晓情心里微微一动，突然说：“我昨天做了个梦。”
“做梦？”靳以尧弯得细长的已经睁开一些，带着几分好奇，“做梦是什么？”
“你先听我说，金秀盈是个坏女人。”
靳以尧也就真的听她说，不插话，偶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顾晓情简单的把昨天的梦境套在别人身上说了下，她并不指望靳以尧能听懂，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通道，想要……等以后靳以尧恢复记忆了，也能知道她曾经的小委屈。
“都是坏人。”靳以尧抓着她的手，“我保护你。”
顾晓情笑笑不可置否，情绪已经黯然下来两分。
可能这样才是一切上天注定吧，如果没有回R城，林庆英不会因为金秀盈流产而找到南府来，找她算账，就不可能认出她是他女儿的事。
顾晓情没有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林庆英的女儿，因为在让她知道这件事之前，林庆英肯定已经做了很多鉴定。
如果她还在S市，面对金秀盈流产的靳以尧，可能会被靳家和金家两家人的长辈指责，当初两个月的约定自然在过期后，没有任何效用。
然后她带着自己的女儿，恢复以前那样的平静生活，她会继续做直播，买房子养孩子，日子肯定不会再和以前一样那么困难，楠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靳以尧……
想到了靳以尧，顾晓情还是很在意一件事。
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指尖轻轻抵在他绑着绷带的胸口上，“你还记不记得，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伤口？”
靳以尧低头，顺着她漂亮纤细的手指看，最后落在病号服底下。
“痛。”他低低的说。
顾晓情听到立刻要收手，却被靳以尧率先抓住了她试图收回的手。
靳以尧抬头看她，又低头，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似乎有些好奇一样，“还有一点点痛。”
顾晓情手掌不敢用力，轻轻的搭在上面，“那你还记得为什么会痛吗？”
听到她这么问，靳以尧拧起了眉，左右看看，最后看向病房里不远处的一个小桌子上。
桌子上有个果篮，而果篮边上，放着一柄没有拆开过的小水果刀。
发现靳以尧的视线不移开了，顾晓情心倏地快了两拍，“刀？”
靳以尧似乎在消化她说的这个词汇，半晌后点点头，“刀。”
握着她的手用力两分，他抿着唇，眼里情绪清澈，但表情却拉出个严肃的模样，说：“刀弄的。”
那模样看起来，有几分不违和的可爱，同时又让人心隐隐揪起来。
在顾晓情还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楠楠突然抬手，轻轻的搭在她的手臂上，小猫似得叫了一声，“妈妈。”
顾晓情的注意力瞬间被女儿牵引走，低头看她，还抽回了原本被靳以尧捉着的手，摸向她的额头，温声细语的关切，“怎么了宝宝，哪里不舒服吗？”
没看到，前一刻还很严肃模样的靳以尧，此时嘴唇都已经嘟起，看着能挂一个瓶子了。
楠楠摇摇头，小脸蛋和之前一样贴在顾晓情的脖颈处。
虽然孩子个头小体重轻，但顾晓情一整天抱着她也有些勉强，所以更多的时候都坐着，凑巧在病房里大多时间都是坐着的，也不至于发生抱不动的事情。
而这样楠楠偶尔小小声叫她的情况，是越来越多了。
顾晓情每次都会回答，并且引诱她继续说话。
原本以为楠楠这一次和以前一样，不过就是想要叫她一声，不会说其他，顾晓情整理了下心情，要继续问靳以尧，可下一刻，就听到楠楠手指轻轻动了动，“这个……爸爸。”
小手儿是搭在顾晓情手臂上的，而刚刚，顾晓情这手还被靳以尧握着放在胸口。
顾晓情心神一颤，立刻抱紧楠楠，“你说什么？”
楠楠手指又勾了一下，怯怯的转头看向躺在病房里，像是试探又像是害怕，只看了一眼就没看了，“是爸爸。”
但顾晓情已经清晰的听到了她重复的话。
内心激动忍不住，楠楠这是明显有了康复！
顾晓情立刻抱起她要往外走，衣角却被人及时抓住，回头看就是靳以尧皱着一张脸，似乎伤口被牵扯到了。
她吓了一跳，立刻回到病床边，“靳以尧你没事吧？”
“天还没有黑。”靳以尧很委屈，似乎用这样的方式来指责天还没黑，她竟然就想要先离开了。
“我有点事。”顾晓情摸摸他脑袋，“我明天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记得了没有？”
靳以尧摇头，声音竟然瞬间染上了点哭腔，“我也要走。”
“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我要跟你走。”靳以尧揪着她衣摆。
楠楠在这个时候，怯生生的看了靳以尧一眼，然后缩回视线，小声又有点紧张的说：“爸爸呀……”她总觉得爸爸眼神好凶凶的。
“没事。”顾晓情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双手抱稳了她，然后回头亲了靳以尧额头一下，“我保证，明天早点来看你，好不好？”
“你今天就没有。”靳以尧语气和申请都充满了控诉。
这都这么多天了，为什么靳以尧的精神情况还没有什么好的进展？顾晓情耐着性子，“我明天一定准时，来，再亲一个，你就要乖乖的睡着，等医院来给你送饭。”
靳以尧没动，让她再在脸上亲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说：“你明天要来。”
“好，我保证。”
顾晓情抱着楠楠离开病房，大步流星的，心情澎湃无比，但也是出了病房才敢又问楠楠：“刚刚那个，是楠楠的爸爸是不是？”
楠楠贴着她，轻轻点点头。
“那宝宝要叫他什么？”
楠楠小嘴巴动了动，过了小半晌才说：“爸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