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有新情况,"半晌过后甲开口道,"除了我们两方对立之外,居然还有第三种势力介入。"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大家也都明白——这个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江桦同样站起了身,目光投向一级种身边蔓延的血迹。那松鼠的门齿把士兵的脖子刺穿了,一路都滴着血,留下来一道血的直线。
"和刚才检测到电信号的方位似乎是相同的。"江桦说。
几人听罢都摸出了身上的信号探测仪,果然那血迹延伸的小路就通向他们即将行进的方向。
"这有点太巧了吧。"一名队员疑惑道,"这都已经死了一个人,说不定这就是夜莺的陷阱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甲说,"军队和我们的人都有自备的通讯仪器,这种频率特别的电信号应该就是夜莺所发的了。但他们发这个信号除了暴露自己有什么用?要真是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很可能就是在吸引我们过去。"
"那这未免就是在唬小孩了。这么明显的圈套,谁会去钻?"队员说。
甲没有及时应答,只是继续看着监测仪的屏幕。光点正在向信号源的方向汇集,看来被这异常现象吸引而来的不止是他们。
"孟队没有阻止。他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现在队伍都在向中央集中,应该是他默许了。"甲站起身来,"你们信孟队么?"
几名队员瞬间都闭嘴了。
"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或许还能找到留这个录音的人的线索。"甲转头看向江桦,"你的意见呢?"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个甲算是这组里暂时的领导者,但和孟长桥的风格完全不同,一路下来他都没有直接下过什么命令,而都是像这样征询意见,哪怕对队员也一样。
江桦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听完这句话就已经拎起了狼牙,沿着那血迹的方位而去。
他们本就是为了捕猎夜莺而来,就算这是个套照样也得碰碰,就赌在夜莺这一发信号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对于他来说,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无法明说的原因:就在刚才听到那录音的时候,他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由于话筒浸血短路,音色失真,听得并不很确定。他也只能暂且将这想法埋在心里。几名灰狼队员见他这态度,也就将那尸体安放在旁边隐秘的建筑物之中,又撒上特殊气味的粉末掩盖了可能吸引原兽的血腥味,这才跟在他身后。
原兽的鼻子很灵,这一路上的血迹吸引了不少周围的一级种过来想要分一杯羹。一队人且战且避,路倒是走得比想象中要顺利,距离也没有多长。血迹最后停在了一片小树林中,那头二级种的尸体已经被其余的原兽大卸八块分而食之,但人已经不知踪影。
"也是最近才死的。"在这里的都是经验最足的老猎人,只是略略看一眼就足够了解所有,"看这鳞片的进化程度和身长...恐怕是二级种。"
结论也紧随其后地出来了:"这可不像是被其它原兽攻击而死,也是和刚才一样,先被人杀,再被其它原兽捡了便宜吧。"
几名队员说到这里立刻默契地分散开来,他们在树上找到了刚刚裂开的弹孔,又在湿泥边寻到了凌乱的脚印,血的气息还留在空气当中,很明显的战斗痕迹。
只是对于灰狼队员来说,分析到这里也就卡住了,谁与谁战,前因后果又是怎样的一概不知。
"大概是军队的人遇上夜莺被灭口了吧..."灰狼队员轻叹一声,甩掉手上的木屑刚要起身,却见江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声不吭地蹲到了旁边。
巨鳄的身体已经被吃空,但坚硬的脑袋还没被拖走。江桦顺着他脑袋上的弹孔摸去,直接掰开了那鳄鱼头的上下嘴唇,露出里面被轰碎的牙齿和钻透孔的下颌。他也不嫌脏,伸手就向它被炸断的喉管里抹去,拔出了一颗被粘液和血液沾染的银色子弹。
"这是..."灰狼队员语气中有惊色。
"夜莺来过这里。"江桦将那枚子弹在旁边的草叶上擦净,压低声音说道。
这种子弹他绝不会认错,就是在青海大厦中发现的那种样式。
"你怎么知道的..."
灰狼队员的问话才刚说出半句,就被旁边的甲打断了。始终在旁边看众人忙活的甲在此时忽地一转身,在那个瞬间已经打开了枪的保险:"有人来了。"
精英们贯彻了要战便战的信条,瞬时就都站起了身,枪械直指甲目光所处的小树林。林子在同时传来了机枪上膛声,几个同样端着枪的人正慢慢走出来,警惕地看着几名队员。
但他们的身份在走出来的一刻就被身上的迷彩服暴露了,甲也就不多话直接放下了枪,抽手从衣袋里摸出一张身份卡放在面前:"狼巢灰狼部。"
几名迷彩服见状像是松了口气,同样解除了武装:"也是来找你们的人汇合的?包围圈已经展开了,就在前面。他们说这是你们猎人内部的事,让我们回避。"
"包围圈?"江桦微微皱眉,听这口气孟长桥那边好像已经准备采取什么行动了,但自己这里却一无所知。他用余光瞥向周围,几名队员的神色也都和他相差不多,看来是把整个小队都排除在外了。
看来...能够直接面对夜莺的机会并不会轻易让他触碰的吧。
灰狼队员也很快想通了这个道理,看着几个迷彩服顿时就黑了脸:这是东墙漏风啊!
甲倒是真沉得住气,依然面瘫着道:"我们和他们的工作不是一种,我们在找人。"
"这样啊..."几名士兵也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太对,相互对视一眼,却是顺着甲的话向旁边一指:"你们要找人的话,我们来的路上倒是看见了几个,喊他们也不理,不会要找的就是他们吧?"
这次倒轮到猎人们面面相觑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想到刚才甲关于"第三方势力"的推断,这里又紧邻战斗现场,保险起见几人还是跟着那士兵所指的方向走去。没走出多远,果然就见那草垛之中蹲着几个人,身子拱在一起,像是在谈论着什么似的。
"没穿制服,也不太像是你们猎人。你们要找的是他们?"
猎人们有些迟疑,那蹲着的几人都是身穿同样的杂布衬衫,就是大街上最常见的那种打蒲扇的老大爷的标配。但出现在这种地方显然就有点不正常了,而从他们露出的手臂来看,肌肉凹凸有致,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
不过能留下信号的人,本来就不该是一般人吧。
灰狼队员们交换了一番眼神,到底还是下了决心。为首的一人用眼色争得了甲的同意,便上前试探着低声喊道:"喂,你们..."
由于士兵们"不理人"的提醒在前,他也没有想到,只是这一句话下去,那人倏地转过了头,直愣愣地看着他。大睁的瞳仁之间,血色光芒亮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