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那一发枪击既突然又迅猛,刚好在它张嘴的一刻炸进了巨鳄的喉咙。它的口中冒着夹杂鲜血的白烟,哀鸣着向后退去。这一次攻击的伤口并没有立即愈合,看起来是大型的达格弹所致。
就在它攻势被冲缓的短短几刻内,子弹已是接连在它身侧炸响,每一发都精准得令人发指,颗颗命中二级种的身侧。它在疼痛之下转头想要去用残余的门齿叼住那白影,但她极速地绕着巨鳄旋转,就像一朵白云飘在它的鼻吻边,始终悬在面前又远在天边。在不知不觉间把这大家伙引得团团转,简直像是戏耍一般。
就这样绕了几分钟有余,在连续的射击下这二级种的身体也已血迹斑斑。即使伤口愈合,它也被这难缠的猎物扰得心烦意乱。它停下了动作,瞪着一双血眸缓慢地绕着白影打转,在庞大的身躯封死了整条道路后才猛然发力。白影没有出路,只能向后退去,却靠在了一根几人合抱粗的老树上。
升到二级种的原兽已经有了一定的智力,不再傻乎乎地乱打乱咬,而是会使用一定的策略。几名士兵见状都已经条件反射地开始装弹了,然而下一刻就见那白影轻盈地一跃,踩着树干直接翻了上去,血口在她脚下合拢,咬了个空。
只是几次眨眼的功夫,白影就已经几步登上了树顶,在后面的士兵甚至都还没看清她是怎么上去的,就见她凌空跳下,在空中舞蹈般转体,落点精准的不可思议,刚好落在了那双红瞳之上。她脚上穿的是抓地力强的钉鞋,成年人的体重加上落地的坠力,只是靠着纯粹的一击就生生踢破了鳄鱼最为脆弱的眼珠。
巨鳄凄惨地摆动着脑袋,但白影的攻势并没有停止。她稳如泰山地踩在剧烈晃动的原兽头颅上,火光连响,二级种身上的豪刺层层断裂。新生的豪刺迅速长出又迅速被烧焦,它大概是感觉到了灼意,迅速地抬起头来想要将白影掀下去,但这条件反射的动作却正好让它没有豪刺保护的腹部暴露在外。
白影等的就是这一刻,她一翻身反吊在二级种身边,被枪打碎的豪刺下暴露出近乎透明的肺动脉。她将枪口抵在巨鳄颈侧,子弹冲入炸出喷泉似的蓝色鲜血。就在枪声鸣响的同一刻,二级种的进化程度也终于抵不住达格弹打入动脉的创伤,巨鳄两眼翻白地吐出几口血沫,终于轰然倒地。
几名士兵怔在当场。他们都还沉浸在这堪称神乎其神的战斗方式里,完全做不出一点反应。在他们的感觉中这不亚于天使降临拯救人间,只能顶礼膜拜。
而就在他们发愣的当儿,那拯救苍生的天使从一片血肉模糊中跳下。她把沾了鲜血的薄外套脱下随意扔在一边,乌发荡漾白衣飘飘,当真是仙气十足。唯一有点不忍直视的是,如此装扮之下,她脸上居然还架着一副...墨镜。
这个搭配的突兀不亚于西装配杀马特发型了。几名士兵正一头雾水呢,那白色的身影却第一时间向他们走来,语气带笑:"啊呀!这么快就碰到人了啊!"
"这个...谢谢你救了我们..."士兵稀里糊涂地先道了谢。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这达格网中怎么会有闲杂人等?除了他们之外,现在唯一可能踏入这里的就是...那强行突入的入侵者!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女人和恐怖分子挂上钩。先不提她俏美的身姿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由心而发的舒适感,那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英姿飒爽可是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前的。要真是恐怖分子,在这极境之中会有这么仁慈?
虽然有所疑虑,但久在边境养成的排查习惯还是让他们第一时间摆出了警戒的姿势,枪弹上膛的咔咔声连响,女人顿时就已经处在包围之下。
"不好意思,这里情况特殊,我们必须搞明白一些必要事项,"为首的士兵沉声道,"可以麻烦你交代一下身份么?"
女人直面这一触即发的形势,高强的战斗神经显然是让她觉察到了潜在的危机,可她却像是早有预料似的不为所动。这一番很不友好的问话后,她略略地一顿,随后一挑唇角,竟是勾出一个灿烂的笑。
"我叫安年。安详的安,年月的年。"她说着,语气活泼得简直让人怀疑她是在故意挑逗,"性别和年龄你们自己分辨咯,状态嘛现在也查不了,就当是三无人员好了。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呃..."几名士兵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打蒙了,大眼瞪小眼好一阵也没反应过来。倒是安年看他们这样,叉着腰凑上前去,话说得直截了当:"我说,这种事情好像不是当务之急诶,先想想怎么保命才对吧。看你们这样子,武器好像是不够了?"
扎心了,老姐。
士兵们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发现自己这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看不见那墨镜后的眼睛是个什么神情,但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好像已经被看穿了似的。
"你...是猎人派来的外援?"那领头的士兵犹豫了一阵,试探着问道。
安年听到这话,饶有兴趣地捏着下巴:"你们这么想的话倒也没错。不过我这算是救了你们吧?等价交换,你们是不是该有点回报啊?"
士兵们被她说得有点怔,刚才被压下去的戒备心再次发酵:"什么回报?"
"看起来你们应该是落单了,不过总能和外面的人汇合,"安年指了指身后的丛林,"有些人就在这一片区域内,大概也是你们想找的吧。我会指明方向,用你们的人包围他们,一网打尽。"
几名士兵听到这里算是彻底震惊了。他们自然是听懂了安年话中的意思,刚才他们突入进来搜寻许久无果的人,居然就要被这么指出来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领头的班长仍是半信半疑,憋了半天才又道,"而且你这表情...好像很开心啊。"
安年稍稍顿了一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唇角边留着根本无法收敛的笑意。也是被这句话一提醒,她才晃过神来。
啊呀遭了,兴奋过头,这算是原形毕露了么?
她怎么能不开心呢。她已经被那所谓的"夜莺"纠缠了太久,而压抑许久的安年...现在才重见天日,自然要蓬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