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电的火光刹那闪现,钢铁和水泥的碰撞撞碎了地铁的油箱,高速的摩擦随即将覆盖炸药表面的燃油整个烧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将大地整个摇起,相撞空洞上腾起冲天的烈焰,在连锁反应中一波接着一波如同火山爆发!
灯光全灭,尘烟和火星从每一扇窗户中冲出,方正的建筑从破口处整个坍塌下去,剧烈的冲击波卷着烟尘扩散,围绕周遭的原兽来不及反应便正好被卷入其中,远远看去像是地上开起一朵低空的蘑菇云。
外围的枪鸣声随之变稀了。刚刚呆过的大楼几息间消失在眼前,那情景落在外围猎人眼中的震撼不言而喻。一时间场上除了爆炸余波与土石碰撞外再无其它声响,像是周遭的原兽都被末日般的景象所慑。人和原兽保持着微妙的对峙,半天过去,才有人首先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开始确认周围的情况。
"刚才那是...什么?"他们这会才想起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向周围同伴确认着。
"有人强行改变了轨道引动地铁脱轨,利用地上轨的高度差,把整座地铁当***包扔进楼里**。"有个肩上纹着箭矢的猎人看起来是稍微看懂了,开始扮演解说,"这样就省去了布置炸药的步骤...但是以前我见到这种做法,一般都是****开飞机撞楼的..."
"自杀式...攻击..."猎人们倒吸冷气,"这么狠?是狼牙下的命令么?哪队的哥们这么玩命的?"
"你傻啊。要是指挥提前就能预知到有这种情况,肯定会在一开始就让咱们从地下把**埋好直接**,哪还用得着玩这么一票。"箭矢猎人摇摇头,"就算真是他下令做出来的,也肯定是临时决定...负责攻击的人根本没经过演习,光是随机应变就搞出了这么一手。"
"真是人能做到的么?"旁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疯狂的办法居然真有人能想出来而且还迅速实施?她到底有多恨那个敌人,才会不惜选用这种方式来杀人?
"不如说是得赔多少钱才能做到吧..."留着小胡子的猎人看着那已经成了废墟的大楼,咽了口口水,"地下设施先不论,光是这地铁加炸楼...咱们这么折腾,城里都没点反应么?"
"再怎么说也有白狼的名头顶着,咱们跟做就好了。"在他身边的队员一边回应着口胡一边端起枪朝向里侧,"更何况,如果让这里面的原兽跑到城里去,那就不是赔点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反正有了这一着,接下来的裁员应该是轮不上咱们了。"旁人叹了口气,背起枪具包,"别瞎**了,打不过的人交给指挥他们去打,想不通的事交给他们去想,先把自己的是干好就是了。"
几句闲扯间大部分的猎人已经回过神,重又背起装备朝向内圈。这时连续的爆炸已经销声,从中逃离的原兽正从烟尘中拱出来,刚才的异变引起了他们炸窝似的逃亡,而脱出烟雾掩护的瞬间立刻就撞上了外围猎人的枪口。
攻势再起,这一次负责防御的猎人们却感到压力骤减。使得原本纠集行动左冲右突的原兽群失去了组织,以树倒猢狲散之势四面开花,分散的零兵当然能让猎人更好地发挥小队协作的本事。他们迅速上前穿插分割,三五人扭住一头原兽合作解决,整个包围圈向中央围拢,竟有隐隐收紧之势。
坐标失效,引导他们的信号同样消散,失去指挥的原兽重又变成了单纯的无脑怪物。远逊于原兽数量的人们正凭借人类的智慧将凶兽们压回中心,也同时再次将胜利的天平拨回原位。
与此同时,硝烟弥漫的内圈,残余的原兽同样在被快速收割。刚才那一阵爆炸掀起了无数的碎石,如同炮弹那样溅向四处,即使侥幸逃出波及范围的原兽也有不少被打得瞎眼断腿,当然更无力对抗席卷而来的刀芒。黑色的身影轻松越过主路,很快突入那片渐渐消散的烟尘中。
江桦收回刀刃向正中央方向跑去,远远地便听见了零星的枪响和几声沉闷的兽吼。最后一头原兽在闪现的火光中倒下,面前的身影一甩手脱去打空的弹壳,几乎在同时身体一低半跪在地上,寂静的中央只留下女人沉重的呼吸。
江桦挥开周围的几股烟尘,因此而看清了中央的情况。安年俯身在中央,周围几只原兽要害处还留着冒血的致命伤口,应该是在爆炸后试图接近她却被反杀的。随她一起掉下来的车头倒栽葱插在旁边,腾起的火焰映亮她的脸,全是大梦初醒的神色。
她也已经伤痕累累,全身沾满了烟尘,虚软的手软踏踏地抓着手枪,手指像是快要按不住**,连那双无法熄灭的红瞳都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明亮。单只看样子,就能轻易判断出她的体力和子弹都已经差不多见底。这个独身冲原兽群的女人现在恐怕连站起来都很吃力。
从他们突入车辆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包括他在内的猎人都已经耗去不少体力,而她从刺杀开始便把细胞的效能推到了极限,刚才一人之力直冲原兽群更是极限状态的高强度压榨,凭现在70%的活性,能撑到现在已属奇迹。
江桦有些迟疑地靠近过去,安年发觉了动静,也慢慢地转回头来看着他。两个人都像是有些认不出对方的模样,也因此而不说一句话。
尽管付出了不少代价,不得不说现今的情况对他而言已经是超出预计。安年完成了她的夙愿,他这边也算是达到了目的。但不知怎的两人面对面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不知如何开口,更没有一点相对庆贺的意思。
谢春儿灰飞烟灭了,他们便能切实地脱离过去的噩梦了么?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刚才疯狂的一击中他分明是看到了夜莺的影子,那个本该死去的、不顾一切的杀手还融化在她的一举一动中,她自己或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那个烙印却早已深入骨髓,她还是没能走出那片阴影。
这样的话...这一切还有意义么?
静默不语的气氛反而让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清晰了,也因此,他们都在瞬间听到了耳中忽然而起的笑声——
"干得不错嘛,我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