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问道:“莫非你们的酥饼真的能够预防瘟疫?”
王二叔应该是个老实人,一听我这么说连忙澄清道:“哎呀,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再说这都是大家私下里这么传的,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回事,纯粹是我们运气好罢了,一个酥饼,哪能治病?”
他越是这样说,就越是说明他们没有吹牛乱说,我的兴趣也更大了:“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大夫,听到大家都这么说,就想看看你们作坊里是不是真有预防瘟疫的药物,你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
这位王二叔听说我是大夫,犹豫了片刻点头道:“要真是能帮到大夫,我也是很愿意的,只是作坊一般不能让人随便……爱,算了,你进来吧。不过只能你一个人,我们这里是作酥饼的,陌生人走来走去总是不太好。”
我答应了,让子夜在门外等我,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我先四处走了走,又看了看制作酥饼的原料,觉得都是些普通的材料,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来。
走过几口制作酥饼的大锅面前时,先前那股一直都有的香味浓了起来。我吸了吸鼻子,问这位王二叔:“请问大叔这是什么味道?”
“哦,是这些柴禾的味道。”他指了指炉灶中的柴禾:“这个是我们制作酥饼专用的柴禾,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据说这样做出来的酥饼特别好吃些。
我上前弯腰拿了几根柴禾在手里,认真的看了看,记忆里这种柴禾应该叫黛木,它似乎具有芬芳辟邪的作用,但从来没有用过治疗瘟疫的记载,莫非王家作坊就是因为常年烧这个,所以才杜绝了瘟疫的感染?
“请问这个我可以拿一点回去么?“
王二叔憨厚地笑道:“自然可以。这种柴禾又不值钱,城外的山头到处都有地,一般人嫌它有点呛人。还不喜欢烧呢。
我谢过王二叔。拿着黛木匆匆回了药坊。然后把它交给了李蟹:“请李大夫再分出两组病患来。开始服用加了这种柴禾地药汤。“
因为刮痧起了一点作用。李蟹对我已经十分钦佩。此刻也不多问什么。立刻拿过黛木去照我地吩咐办了。
之后地几天。我每天都定时过来查看。让我欣慰地是。有一组病人开始开始退热。并非刮痧所致地暂时性退热。而是服用药物后地逐渐退热!
而这一组地药物当中就有黛木!
其实我拿了黛木也不过是试试而已。而且单独地黛木汤作用也并不大。但在我以前地组方里面再加上黛木。就真地开始有效了。
虽然只是开始退热。但我对这组药方抱了很大地期望。
也许由于期望太高,心情太过兴奋。我居然在药坊整整观察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累得实在不行了,这才回去好好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长,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醒了过来。我睁开眼看见天色已经不早,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真是的,怎么睡了这么就?我还要去病患那边查看呢,如果那药方真的对症的话,今天应该会有比较大的起色才对。
我匆匆洗漱走出去。居然没有见到子夜。他每天都是要等我一起吃饭的,怎么今天不在呢?
虽然我并未十分放在心上,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子夜呢?”
负责伺候的杂役略显紧张地答道:“他,他说出去一会,让大人先用餐。”
我当时只以为他胆子小,所以才这么紧张,也就没有多想。随后厨房派人送上了一碗燕窝:“大人,子先生吩咐过的,请大人饭前先喝了燕窝。“
我听到“子先生”这三个字忍不住又想笑。摇着头拿起碗。三下五除二就喝了下去,毕竟我赶时间呢。没有耐心慢慢吃。
喝完后,我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吁,今天的味道似乎有点特别。”
一旁杂役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大人饶命,不是小人做地,真的不是小人做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碗燕窝有问题?
一时刻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地一拍桌子喝道:“到底怎么回事,快快给我从实招来!”
那杂役地胆子却十分小,看见我发怒,整个人吓得面色苍白,在地上一个劲猛磕头,口里只一直嚷着不是他做的。
我再逼得几句,这杂役就身子一软突然倒在了地上,然后开始口吐白沫,眼看就不行了!
有问题!潜意识里升起一阵危险的信号。
我要立刻离开这里,我要找子夜!
想到这里,我猛地站起身来,往外面急步冲了出去。
可惜我还没走出几步,外面就突然涌进来几个杂役模样的精壮汉子,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道:“大人染上了瘟疫,请大人跟我们走!”
什么?瘟疫?我染上了瘟疫?我自己身为大夫都不知道,竟然突然跑出来几个人就说我染了瘟疫?简直是笑话!
因为的事,我心中有些乱,又急着找子夜,突然看到这些人说什么我得了瘟疫,不由怒道“本官好得很,谁说我染了瘟疫?”
几个杂役并不退让,一个个眼中精光灼灼:“请大人配合在下!“
在片刻的恼火和诧异之后,我地心开始往下沉。
眼前的这几个人,他们的衣着虽然是杂役的,但依我多年来的经验,从他们的身材和气势来看,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不是杂役。
从我今早起身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一连串诡异奇怪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意识到,他们站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好笑的偶然事件。也不是误会。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说我染上了瘟疫,他们地目地又是什么。但我知道这绝对是一场早就安排好了的预谋。他们绝对是来者不善!
此刻我唯有强自镇定:“本官还有要事要做,让开!”
几个杂役不单止不让开,反而逼了上来:“请大人跟我们走!”
我慢慢后退,手缩回了袖子。
我那许久不用地毒药,也许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抓住衣袖里的毒药针筒,正要出其不意的拿出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也眼看要倒在地上。
一定是那碗燕窝!下意识中我这样想道。
我又后退了几步,才勉强将身子靠在了门上,努力支撑着没有倒下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门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兰大人,下官孟棠。”
孟棠?他是偶然经过这里,还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如果是回答我的问题,那么他和眼前这些人是一伙的?
杂役们让开一条路,孟棠缓步沾到我面前,冷冷对我道:“兰大人。对不起了,你染了瘟疫,所以必须立刻隔离!”
我盯着他:“给我一个解释。”
他毫不畏惧地回望着我:“我想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看来他们地确是一伙了。也许所有的预谋都是他布置的,可是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给我下药,为什么硬要说我染上了瘟疫?为什么要强硬将我隔离?
可是不管怎样,现在是对付瘟疫的紧要关头,就算他们有什么阴谋也不应该赶在这个时候。我是大夫,而我目前的药方还在观察当中。他们怎么能这样就隔离了我?他们就不顾及齐州的人们,不顾及这场瘟疫所带来的后果么?
想到这里,我紧紧盯着孟棠:“孟大人,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干什么。但现在是控制瘟疫的关键时刻,所以就算你有什么目的,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隔离我!”
孟棠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一挥手道:“请兰大人走!”
几个杂役立刻闻声上前架住了我。
我大叫道:孟棠!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就让我先找到治疗瘟疫地药方!“
他在我这句话中停住了步子,回头看着我。眼神中有些意外和复杂的以为。但他只看了一眼,仍然道:“带走!
很快。我被带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地方。我知道这里仍然是官府,但我地房外面站了数十名精干的士兵,看样子我确实被“软禁”加隔离了。
我听到孟棠吩咐这些人道:“鉴于兰大人身份尊贵,虽然身染瘟疫,也不能和普通病患放在一起,所以只能单独安置在这里。但各位要注意,没有我的允许,这里严禁别人探视!“
我被抬进去扔在了一张床上,待抓住我的杂役们松开手后,我想爬起来,可是全身比刚才更加无力,连动都动不了。
不,我不能躺在这里。
我大声叫道:“孟棠!“
然后我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很沙哑,我似乎很快就要失声了。
这让我不由得有些恐惶。
怎么会这样?他们到底要对我怎样?
好在孟棠还是听到了我的声音,走了进来:“兰大人找下官有何吩咐?”
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假客气作什么?
我狠狠地盯着他道:“你可以关了我,但你不能这样……我还要研究瘟疫地药方,你不能让我不能说话,不能动……齐州多少百姓,多少条性命?他们都在等着我的药方,我很快就可以找出有效药方了你知不知道他看了我好一会,似乎在考虑要怎么对我说。最后他终于道:“想不到兰大人还这么关心瘟疫。不过大人大可不必这么担心,因为瘟疫的有效药方已经找到了。”
是么?是我配制了黛木的哪组药方么?还是别人的新药方?
不过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起码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也许孟棠一直都在等着有效药方出现才动手。
不过他肯告诉我这件事,起码我心里会好受很多。就算我现在被关在这里动不了,就算我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但至少瘟疫已经有了有效药方,这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不对吗?
孟棠离去前最后说了一句:“人人都说你是大奸臣,可下官觉得……有时候你并不是那么坏。只是……可惜你身为……”他说到后来,声音低得让我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