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觉醒来,时辰已经不早了,我立刻跳起身来,匆匆洗漱后走到大厅,没想到子夜还等我一起吃饭。
我看着刚端上来的热腾腾一桌饭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以后我要是起来得太迟,你就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好了。“
他淡淡道:“一个人吃饭没胃口。“
这倒是,如果是很饿,一个人吃饭的确没有什么食欲。
我揭开面前的一个瓷罐:“吁,燕窝人参?沈大人也太过破费了吧。“
旁边伺候的一个杂役答道:“大人误会了,这是这位……子先生自己准备好的材料。”
子先生?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子夜,笑得差点连嘴里的汤都要喷出来了。
子夜无官无职,只是我的随从,原本该直呼其名的,但我偏偏对他又不象是一般随从,所以一般下人都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他。我自己府邸中的仆从称子夜为大人,其实已经是误会了,不过大家也懒得纠正;没想到齐州这些人更有意思,居然以为子夜肯定是姓子的了,所以干脆尊称为子先生,听起来真是怪异得要命。
我看了看子夜,戏谑地道:“子先生,请问你是否姓子?”
子夜盯了我一眼,懒得回答。
不过子夜究竟姓什么,我还真的不知道。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他没理由只有名没有姓的,只不过因为他不喜欢多话,我也一直没有问了。
但这会我还是动了好奇心:“喂。说说嘛。你究竟姓什么?”
他只说了简短地四个字:“我没有姓。”
我不信:“切。怎么可能。你没有身份证么?没有姓谁帮你办身份证?”
“我有很多身份证。但都是假名。”
“那你就没有一个真实地身份证?”
“没有。”
“哇,你不会是混黑社会的吧?”
他瞟了我一眼,冷冰冰说了一句:“吃饭!”
哎。我也知道他这身手应该不是普通人,而且他又不想说。那就算了吧,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尊重别人**的。
吃完饭,我就和子夜两个人去了一趟昨天那个为瘟疫病人煎药的药坊,想看看昨天那些病患的反应。没想林则士和齐州大夫全部都在,看见我来,林则士迎了上来:“正想派人去请大人呢,没想到你就到了。”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充满血丝的眼睛:“你们昨晚没睡?”
他忙道:“凌晨睡了一阵。不碍事地。”
李蟹也过来了,神色似乎有些激动:“林太医兰太医,我刚才又去查看了一遍,发现刮痧的那一组病患退了一点热!”
其他地大夫听到了,都围了过来:“是真的吗?”
“真的有了好转?”
“李大夫你有没有看清楚,早先我也去查看过一次,看不出有什么情况啊。”
李蟹肯定地说:“没错,我查看得十分清楚,确实开始退热了,虽然并不很显著。但千真万确是开始退热了!”
他这么一说,大夫们又是高兴又是不敢相信,因为他们忙碌了那么长一段日子。所用的方法何止一两种?可是统统都没有什么疗效,该严重的还是要严重,该死的还是要死,如今突然听说有点效果了,虽然并不显著,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我却没有他们这么乐观。
刮痧之所以能退热。是因为可以让体表更快地发散热毒,病患会退热也是意料中地事,但这个办法如果完全对症的话,效果应该很显著才对,仅仅只是一点退热,看来并非真正的对症疗法。
不过我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打击他们,这些大夫如此辛苦,总算有一点希望了,我又怎么忍心说破呢?
而且。病人既然能因此退热。就算谈不上十分对症,也肯定是有一点控制作用的。这样一来起码可以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寻找真正有效的方法。更何况现在才一天时间而已。刮痧的效果可以在一天时间看出,但其他疗法却没有这么快,可能还要几天才能显出效果,还是再等等看吧。
所以我也假装陪着他们高兴了一会,然后就和子夜出来了。
心里有些郁闷,所以在齐州城中四处走走看看。
齐州的街道还是冷冷清清的,走在上面,让人不由自主地有些难过。
我一边走一边问子夜:“你见过瘟疫吗?”
“没有。”
我叹了口气:“我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真是可怕啊。”
“但是我见过别人生病,医不好就死了,哪种滋味确实不好。”子夜今天的话多了一点:“知道吗,其实我对医生很有好感。”
“哦?”我倒从来没有听他这么说过,不由得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他慢慢地走在我身边,眼眸看着前方,里面带着一丝柔和地神色:“小时候我很容易生病。那时有个女医生经常来帮我看病,她对我很好,说话很温柔,笑起来也很亲切……每次还会带几颗糖给我吃。为了能够多见到她,我曾经试过装病,有一次被她发现了,她也没有骂我,依然对我笑。”
原来如此,看来子夜小时候很穷?连糖都没得吃?
不过我小时候……虽然有糖吃,却似乎一直都不开心。不过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很不开心。
我摇摇头,不去想那些,只取笑他道:“哦,原来你对我还不错,是因为我也是一个医生么?”
他居然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地。”
呵呵,看来做医生还是有好处的,让我白白捡了个这么厉害的人才。
就这样说着话。慢慢地走过一条街。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分热闹的店面,我不由得被吸引了。
这个时候人人都活在恐惧忧心中。大多数铺子都是很冷清的,这家为什么这么热闹?不知道买的是什么好东西?
我和子夜凑了上前。原料这家是买点心酥饼地地方,招牌上打着王家酥饼四个字。我好奇地道:“小二,你们家地酥饼很好吃么,这么多人买?”
店里以个小二得意地答道:“这是我们齐州出名的特产,王家酥饼,味道第一。当然好吃了!”
另一个小二道:“好吃还在其次,都说我们这酥饼吃了能够预防瘟疫,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来买!客官也赶快买一点吧!”
我身边一个人却道:“唉,我也就是买来试试看,也不知道真地有没有效果,前几天我也有邻居来买过,可是今早还不是一样发病了?”
旁边几个正在买酥饼的人道:“呸呸呸,真是的,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酥饼肯定是好的。是你家邻居自己运气不好!”
是啊,俗话说病急乱投医,好不容易找到点希望。不管有用没用都不希望这么快就熄灭了。
另外一个客官接口道:“没错,王家的酥饼就是有用!王家作坊地工人没有出过一个染病地!听说前段日子让两个已经染了瘟疫的新工人混了进来,还做了好几天呢,可是到他们最后发病,大家愣是没有一个被传染到!小二你说是不是?”
那小二大声答道:“当然是了,一点没错。要是别地工坊出了病人,肯定得传染好些人,我们这里都过了十来天了,也没有一个被传染的。所以按我说,肯定是我们王家的酥饼有用!”
我笑道:“不会是为了招揽生意故意编的吧?”
那小二急了:“编?我可不会瞎编,现在全城都这样了,谁还有这个心思编谎话来赚钱?再说这也不是我们老板让说的,都是大家私下里这么认为的。“
哦?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倒有些稀奇了。一般来说工坊这样人员集中地地方。出了两个瘟疫病人,肯定得传染好些人。那没有理由一个人都没有被传染到啊。
虽然这其中也可能存在侥幸的成分,或者是传闻夸大了。不过反正闲来无事,我决定去这个王家铺子的作坊看看。
“小二,你们王家铺子地作坊在哪里,可以让我去看看么?”
“客官真稀奇啊,居然要看我们家作坊。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就在这条街后面,你走过去问问,大家都知道的。只不过我们老板让不让你进去我就不知道了。”
我谢过小二,果然很容易就寻到了这王家酥饼的作坊。我们人刚到门口,就闻到一阵有些呛人又有点淡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种香气里掺杂着酥饼的味道,但又绝不是酥饼的味道,闻起来更像是一种香草地味道。
守门人拦住我们:“这里是做酥饼的地方,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入。”
我笑道:“你们这儿管事的是谁,我想找他有点事。”
守门人扭头叫道:“王二叔,王二叔!有人要找你!”
一个和善的大叔走了过来,看了看并不认识我和子夜,狐疑道:“哪位找我?”
“对,就是我找你。”我十分礼貌客气地道:“我听说你们作坊前些日子不小心招了两个瘟疫病人进来作工人,但最后大家都没有被传染到?”
他摇摇手:“哎呀,别说这件事了,那事真倒霉,幸好后来没有人被传染,要不我们这王家铺子可能就要开不下去了。”
原来真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