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邓志飞回到家里,看向沙发上的那位年轻人,皱眉道:“你怎么还没走?”随后指了指楼上,说道:“你跟我上来吧。”
年轻人有些惧意地跟着邓志飞上楼。邓志飞关上书房的门,回手就是一个耳光,大骂道:“畜生!”
“我错了!”年轻人跪在邓志飞面前哭了,“我也没想这样,但现在已经无法控制了!”
邓志飞仰头望着窗外的夜色,摇头道:“纸里包不住火,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出国去日本,或者美国……”
“我不想走,我想陪着您,求求您救救我!”
“我现在救不了你了,唯一能救你的就是跑,也许是我害了你,你走吧,现在就走!”
“那山本……”
“他也会走,他的事有别人安排,你就不用管了,你再也不要和他联系了!”邓志飞望着面前的年轻人,“你还年轻,我已经老了!”
“我……”
“什么也不要说了,你现在就回京,那边会有人帮你办好手续的,如果再不走,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邓志飞扭头不愿再看他。
年轻人缓缓站起来,注视着邓志飞的背影很久,最终下决心离开了他的书房,再也没有回头。
与此同时,张清扬在家里接到张建涛的电话,他本以为这是报喜的电话。可是却没有想到张建涛失望的告诉他,法院的审理出现变故,张妍状告山本正雄强奸一案,暂时被定性为证据不足,之前警方所掌握到的材料原来另有隐情…………
张妍案件的二审,突然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山本日五郎替儿子找的律师做出了无罪辩护,声称山本正雄并没有强奸张妍,强奸张妍的应该令有其人,同时也拿出了山本正雄的DNA样本作为证据,当法官与警方当时从张妍身体内采集到的DNA样本相比较时发现,这确实是两个人的DNA。这个最新证据令法庭不得不休庭,再次采集了山本日五郎的DNA与他们出示的山本正雄的DNA进行对比,结果发现,他们并没有撒慌。这也就说明,从张妍体内残留*中提取的DNA样本确实不是山本正雄的。
这个发现令警方吃惊,在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是山本正雄强奸了张妍的情况下,警方认为那个DNA样本就是山本正雄的,而且当初山本正雄也承认是他强奸了张妍,所以就没有进行抽样比对,这才导致法庭上出现了笑话。但是令人不解的是,山本正雄当初被抓时为何承认是他干的?另外山本家族明知道那个人不是山本正雄,为何在初审时没有拿出这个证据,而是在二审对山本正雄不利的情况下才做出无罪辩护?值得一提的是,当警方对山本日五郎进行盘问,询问他到底是谁强奸了张妍时,他又无可奉告,还说这件事也许只能等他儿子来回答了。
随着这个疑团的浮出水面,令平城案件又是雪上加霜,崔明亮当着专案组的干警的面气得直骂娘,谁也没有想到,这帮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事件,也难怪他发火。当然,最痛苦的莫不过是张妍,她一直都以为强奸自己的是山本正雄,可是却没想到最终是这个结果,而且她连那个人到底是谁都不记得了,这让她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心再次受伤。
山本日五郎的律师团队在法庭上扔出这个重磅炸弹,最为受伤的还是平城的某股势力,当他们得知山本日五郎拿出这个证据后,真是暴跳如雷。一直以来,山本家族都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事发后,他们一直在找机会送山本正雄离开,可是却没想到山本日五郎干出这种事,这让他们的计划再生变故。他们得知这一消息后,马上联系山本日五郎,要求与他见面。惹怒对方是山本日五郎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欣然同意见面。
夜晚时分,平城市郊的一座私人别墅中,山本日五郎严肃地端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坐着两位男子,两人阴沉着脸吸烟,面无表情地看着山本日五郎。看得出来,三人刚刚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对于山本日五郎在法庭上替儿子做无罪辩护,他们是忍无可忍的,他们早在事发后就在一起协商过处理办法,当时就认定山本正雄先以外商的身份将事情顶下来,然后再慢慢将山本正雄送出国外,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山本日五郎突然违约,这让他们再也无法容忍这个一意孤行的日本人了。今天当两人找上门来大发雷霆之后,山本日五郎却出奇的平静,似乎这一切都是他的预谋。
山本日五郎手里夹着雪茄烟,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个人,缓缓说道:“你们说我违约,说我害了你们,可是我现在想问你们,两位……是谁违约在先?我的儿子躲藏了那么久,你们为何还没有将他送出去?”
对面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事实摆在那里,他们无言以对。更何况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山本日五郎的手里,两人不知道他下一步还想怎么干。对于这个日本人,他们现在一点信心也没有。
山本日五郎,典型的日本人的性格。有人说过,日本人既生性好斗而又温和谦让;既穷兵黩武而又崇尚美感;既桀骜自大而又彬彬有礼;既顽固不化而又能伸能屈;既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既忠贞而又心存叛逆;既勇敢而又懦怯;既保守而又敢于接受新的生活方式。这段话是对日本人性格的注解。
山本日五郎就是这种矛盾而复杂的人,他重视“纵式”关系,趋向于把人、社会集团、国家等一切事物想象成一个序列。因此,他们对于自己以及自己在集团和国家在等级序列中的地位比较敏感。他重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对权威有极大的敬畏和服从。他们性格上倾向于媚上傲下,对强者盲目崇拜和服从,对弱者缺乏同情心,甚至鄙视弱者。日本人将这种强烈的等级观念也投射到与其它国家和民族的关系上。他们把世界上的国家排列成一个序列,这种序列在不同时期会有所改变。在他眼里,只有强者才可以被尊重,弱者就应该被践踏。
山本日五郎刚到平城投资时,还是比较尊重平城人的,但是随着他这个在日本国内不怎么样的企业在平城发展壮大,他开始不把平城人放在眼里。接着平城案件一出,他与平城势力进行接洽,从一开始就没想到按照他们的意思照办。只不过当时寄人篱下,如果不那么做,案件就不会被拖延这么久。山本日五郎之前同意他们的意见,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以旁观者的心态看待事情的进展。他很清楚,平城当地不敢将山本正雄送出去。可是当柏良仁也被双规后,山本日五郎就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对自己不利,这才在法庭说出了真相,只不过并没有说出那个真正犯案人是谁,但这足以令平城紧张起来。
三人沉默了良久,那位年纪稍大一点的人开了口,缓缓说道:“山本先生,虽然您违约在先,但是我们不会违约,您的儿子马上就可以离开境内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安排。无论如何,您都要感谢我,虽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我希望下一步……您能配合我们的安排。”
“陶先生,”山本日五郎微微一笑,“您应该明白一点,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你们自己。至于我儿子的事情……这是你们必须要做的,一但他被抓……什么后果,不用我说……”山本日五郎满脸无赖的表情。
“山本,你这是什么态度?”旁边那人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山本日五郎的鼻子骂道:“你不怕是吧?你就以为我们怕对不对?我现在告诉你,要完大家一起完,别以为你是外商就没有人治你,有张清扬那小子在,你也逃不掉!”
“老孙,坐下!”姓陶的人赶紧将他拉着坐下,说道:“大家都别激动,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如果我们真的自己闹了矛盾,那么结果对谁也没有好处。”他看向山本日五郎,“山本先生,您说,这样闹有意义吗?”
山本日五郎盯着老陶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收回目光,说道:“我可以代表我的儿子保证,我们绝不会说出那个人到底是谁,这是我们的底线,请你们放心。”
老陶松了一口气:“也请您放心,您和您的儿子的人身以及财产,暂时都是安全的,山本正雄离开后,您也可以带着您的财产离开,集团剩下的问题,我们会为您处理好,这样总可以吧?”
山本日五郎点点头,说:“后面的问题,您真的能够处理好?我一但离开,那么平城……”
老陶看向老孙,两人的目光变得黯淡下来。老陶长叹一声,望向山本日五郎说:“我们的年纪也不小了,既使不出现这件事,张清扬也不会容下我们,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