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寅时未尽,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东堤头桥北面的东岸有马提灯晃了三下,西岸也有同样的灯火回应,来回三次晃悠。“干什么的?”楚云义走了过来,抓住东岸晃灯人的衣襟问。
“逮鱼的。”晃灯人不慌不忙地答道。
“七九河开河不开,八九雁来雁不来,这春寒料峭的,冰还冻着,怎么逮鱼?”楚云义质问。
“破冰,使这个。”晃灯人从兜儿里摸出了一串鱼钩,嘿嘿一笑地答道。
“那西岸也有灯火,是你们一伙儿的吗?”楚云义继续盘问。
“是一伙儿的,讲好了,逮了鱼我们对半儿分。”晃灯人回答流利。
“那你们赶紧往别的地方逮去吧,这里要发生枪战,以免误伤了你们。”楚云义掏出手枪晃了晃。
“我的娘哟,还有枪战,这鱼我们不逮了。”晃灯人把灯熄灭,撒腿便跑。
桥西头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枪声和“杀啊杀妫士威、杀楚云义、杀无风飘哟”的喊杀声,以及“驾、驾”的车把式轰牲口的吼声。
埋伏在桥头北侧的妫士威、楚云义等三十来号人马,立即还击。“别听他们虚张声势,他们没几个人,冲过去,活捉武齐国。”妫士威一声令下,这三十来号人一齐“嗒、嗒、嗒”、“嘎、嘎、嘎”、“乓、乓、乓”地开着枪,往桥上冲去。
埋伏在桥头南侧的无风飘、小月娥等二十多人,也有个别开枪还击并起身要往上冲的,却被无风飘拦住了:“他妈的,谁再瞎打,我日他祖宗,真是十三出门子任啥不懂,没咋地就上去把人拼光了,我们以后还凭什么收银子,得学会坐收渔利这一套才行!这就是长本事。”“还是飘哥高明,我小月娥跟你相好算是对啦。”小月娥趴在无风飘的身边,伸手一拍他那大光头,阿谀奉承道。
“打!”郑天正一见妫士威他们果然中计,冲上了桥,高喊一声,奋不顾身地端起机枪,和其他三个机枪手一道,同时“嗒、嗒、嗒,嗒、嗒、嗒”地向敌人拼命扫射,犹如四条火舌吞噬着敌方。李玉梁他们向敌人投掷手榴弹,立刻有二十几颗手榴弹砸了过去,在敌群中“嘣、嘣、嘣”地炸响。这下妫士威他们可惨喽,立马有十来个人倒地,逼得妫士威直喊:“撤、撤,快往后撤。”
“妫士威、楚云义,你们是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没处撤了,打!”武齐国带着十多位救兵,从妫士威的身后包抄过来,冲锋枪“嘎、嘎、嘎”地叫着,手枪“乓、乓、乓”地响着,子弹“嗖、嗖”地飞向敌人,打得妫士威他们一下子又有六七人丧命,只好趴在地上进行还击。
“舅,这武齐国不好惹,咱们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楚云义劝妫士威。
“不要着急,先分别向武齐国和郑天正他们两拨人马投一轮手榴弹再说。”说着,妫士威及另外的六七个人猛向武齐国他们投掷手榴弹,楚云义及另外的七八个人把一二十颗手榴弹投向郑天正他们,逼得武齐国他们只能卧倒再战;郑天正和李玉梁他们也只能停止前进,就地还击。
“我看风紧,还是扯呼的好,妫士威他们的手榴弹挡不了多时,闹不好我们都得把命搭上。”无风飘起身要跑。“我们这大半宿就白挨冻了,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小月娥了无风飘一把,把他按住。
真是风云突变。眼看着妫士威和无风飘他们败局已定,岗村佳余又带着二十多人从桥西头杀了过来,他一边和他的人马“乒乒乓乓”地开着枪向前挺进着,一边高喊:“武齐国,我岗村佳余命大,死不了,左藤一蔓先生又给我二十多号人马,杀过来了。妫兄、飘大侠,你们不要惊慌,莫要害怕,大胆攻击,人财两取哟。”这日本人为了达到他们自身的目的,更会捧人,竟然把无风飘称之为大侠。其实无风飘是个心狠手黑、见利忘义、碰硬即折之徒,他是便于唬人、聚众,才把自己的原名吴凤潇改为带有大侠味道的这个绰号的。平时和他麾下弟兄们打斗,一个个的都故意让着他,只要他一动起手来,别人要么狼狈摔倒,要么被抛出多远,目的是讨他的好,分脏时好多分两块大洋。
在短时间内岗村佳余能够集结人马,再度出现,抄李玉梁和郑天正他们的后路,这是出乎意料的,逼得他们不得不调转枪口向岗村佳余还击,双方展开激战。
“飘兄,我牵制武齐国他们,你们赶紧冲上桥去,和岗村佳余先生他们两面夹击,一举拿下郑天正他们。”妫士威在指挥着无风飘。
无风飘带着二十多人,“乒乒乓乓”地开着枪,“呼啦”一下冲上了桥。
武齐国心想:难道说周彩霞的三位亲哥哥周彩江、周彩城、周彩振也记恨我,在关键时候撤梯子、看笑话?不能啊。我准备了两桌饭,突然来了三桌客人,如果他们再不抄一把,势必叫我难堪,可是再难堪这个关也得闯。想到这儿,他灵机一动说:“天燕妹,你带着他们负责缠住妫士威,我过河去抄岗村佳余他们的后路。”“小心,齐国哥。”郑天燕从一名自卫队员的手中过一把冲锋枪递给了他,不无关心地道。
武齐国把手枪别在腰间,返手接过冲锋枪,几个纵跃飞行,便飞过了河去。凭他的轻功,别说河还没有彻底开化,就是开化了,过一条六七十米宽的河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他脚一沾岸,便举枪朝着桥头的岗村佳余他们就是“嘎、嘎、嘎”的一阵射击,当即就撂倒了几个敌人,使岗村佳余一伙儿的进攻受到严重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