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停止了疯狂行为,他们看到自己的恩人走过来纷纷让开。青云蜷缩在人群中,全身抽搐着似乎还在呕吐。
“这是谁?”阿萝盯着身边的人大声问。
“是他毁了我们的家园。”
不知道说谁先说了一句,大家纷纷大声附和着,几个人又在青云身上踢了几脚。
“他是妖族?”阿萝看到青云的妖族衣着,皱起眉毛问道。
“他是魔鬼,忘恩负义的魔鬼。”
人群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阿萝心中一紧她急忙走到青云身边,将青云的手臂从头上拉开。
“青云?”阿萝几乎认不出脸部严重变形的青云。
“是谁,是谁动手打他的!忘恩负义,你们才是忘恩负义的东西……”阿萝的肺都快气炸了,她脸色铁青竟一时语噎。
“是我的错,是我毁了这里的一切,我是……”青云用力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是阿萝,吃力地跪了起来满嘴都是血沫子。
阿萝跟紧跪在青云身边说:“是你从龙族的诅咒中解放了他们,是你从妖族的奴役中解救了他们!”
“可是那些女人、孩子的的确确死在我手中。”青云的腹部一直在抽动。
“在妖族眼中我们只是些工具,没有你我们一样会屈辱的死去。”阿萝轻轻地擦拭着青云脸上的血迹。
“我是个灾星,最好离开,我……”青云不顾阿萝的阻拦跌跌撞撞想离开,但他走了没两步身体就歪倒了。
“我现在可以郑重地告诉你们,就是这个你们痛打的人,用他生命的力量为我们打破了千万年的诅咒,让我们这些被人蔑称为伪龙的族群,有了一个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在世间的机会。如果你们想堂堂正正的活在世间,就拿出你的的勇气,你们真正的仇人是那些奴役我们千百年的妖族!虽然亲人尸骨未寒,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来悲痛,敌人的军队正向这里赶来。想报仇的乘坐木筏,回龙峪外来找我。”阿萝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她轻轻扶起青云消失在众人眼前。
人们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第一个人走向“巨石”的边缘,跳上水中的木筏。接着有二三十个人也上了木筏,他们向回龙峪外用力划去。
阿萝背着青云回到营垒中,她将青云轻轻地放下,并手忙脚乱地为青云换掉湿漉漉的破衣服,全神贯注为青云清洗着伤口。
青云此时安静得像熟睡的孩子,阿萝就坐在他青云身边,她轻轻抚着青云额角的头发看着这个突然来到她身边的男人。
青云身体抽搐了一下,口中含含糊糊喊着小羽毛的名字,嘴角带出会心的微笑。阿萝心中一酸,嗔道:
“你干嘛这么晚才来到泠露洲,干嘛这么晚才来见我。我知道你是一定要走的,可是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我已经……”阿萝说着眼泪从腮边滑落。
“苏儿,哭了?”青云缓缓地张开肿胀的眼睛。
“没有,只是心痛。”
“只是些皮肉伤,没事。”青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为啥说了一句。
“是你自己讨打,我才不会心疼呢!”阿萝转过身去。
“跟我说说回龙峪的事吧?”过了好半天青云又说道。
“巫满妈妈说的不错,你就是那个可以打破诅咒的人。”
“可是,可是你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青云又想起不能胜数的尸体。
“不管有再大的困难、再大的牺牲,北芒寨都能挺住。”阿萝转过脸看着青云。
“看来你明白巫满曾经的良苦用心了。”青云满意的点点头。
“我一定会重建北芒寨,也一定会让妖族尝尝被奴役的滋味!”阿萝握紧粉拳道。
“苏儿,我可以感受到你现在拥有很强的力量,但很多时候武力只会加深仇恨。我也是第一次考虑这些问题,仇恨和杀戮只会让我们堕入万劫不复中。”青云摇摇头说。
“北芒寨千百年的屈辱不能就这样算了!”
“这不是青云战争,我答应苏儿的事情算是做到了,我一天半天还走不了,你知道到哪里找我。”青云起身向门口走去。
“你是龙族,这里才是你的家园。”阿萝追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我在重复一遍我不是龙族,而龙族就是由于太过强大,最终飞灰湮灭。苏儿,谨慎使用面具的力量。”青云回过头微微一笑。
阿萝恋恋不舍看着青云走远但她没有阻拦,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自己的族人还在水深火热中,巫满的责任不允许一走了之。
青云跳进及膝深的水中,一步步地向玫瑰海走去。他惊奇的发现洪水落得很快,当他走到曾经的回龙峪时,大水已经基本退去。幽深的山谷已经不复存在,大大小小的石块几乎将它填平,原本笔直的矮崖似乎被人齐齐地削人山谷,现在这里更像是高高的台地。
耸立在台地边缘的就是体积巨大的回龙殿,青云为了不招惹麻烦悄悄地绕过回龙殿,一路走来石块间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似乎就是为了刺激青云。
青云逃命似的向前奔跑,可是他不禁停下了脚步。这里应该就是北芒寨的所在,青云几乎不敢相信古朴的村寨已经找不到半点踪迹,原本养育人们的土地似乎一瞬间变成了吞噬他们的怪兽。
心情无比沉重的青云继续向前,现实再次无情地打击着他。平静、幽蓝的玫瑰海也不见了,眼前只留下一片无边无际的“烂泥塘”。
“玄清毁了这里的玫瑰,而我毁了这里的一切。”青云呆呆地望着能曾经的蔚蓝心中一阵绞痛。
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烛影戒指,青云慢慢抬起头大声地喊着:“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难道你的诅咒就是为了毁掉一切美好吗?难道生命可以随意践踏吗?难道曾经创造了世界就是为了将它毁掉吗?”
青云苍凉的声音在天经山和玫瑰海之间回荡,可是谁也不可能给他答案,青云呆若木鸡地站着,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青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落寞和迷茫。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青云向一尊雕像一般望着东方,他站在这里好几天了,那些问题在他心中不知问了多少遍。心灵的挣扎,精神的彷徨使得青云将所有的心思、心力都集中那些问题上,他忘了自己的存在,也进入了一个从未进入过的精神世界。
青云一切感官变得极为敏锐,仿佛天地万籁集于耳畔嘈杂莫辨,好像宇宙万象汇于眼前纷乱难分。心乱如麻的青云如同在大雾中,他瞪大了眼睛偏偏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一抹朝阳出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当它映入青云眼帘的那一刻,阳光让他睁不开眼睛,所以的纷乱顷刻间也不见了,暖暖的阳光落入青云的心中。
“生化境由心,一炁作太虚。力量的生化是由心控制的,所以想控制力量首先要控制自己的心。所谓强者其实并不是拥的力量有多强大,而是他对力量有着强大的控制能力,‘修心甚于修力’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着初升的太阳青云一下子轻松多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心道:“七窍吐纳,聆心而修,生生化境,意领乾坤,我似乎体会到另一种境界,就叫它七窍聆心吧。”
心境的平静驱走困惑和迷茫,青云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可是他手上的烛影戒指突然发出刺耳的啸声,一时间变得通体乌黑,隐约可见鲜红色的包裹其间。
烛影戒指发出的啸声响彻整个天经山,连在山外营垒中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可它偏偏影响不了青云。因为青云仿佛睡着了,身外的一切好像根本与他无关,他气气归玄窍,息息任天然,心似明镜无波澜,意如金睛洞分毫。
烛影突然从青云的手指上脱落,它打着旋在青云面前翻滚了几下,猛地向上飞去直插云霄。晴空中传来阵阵雷鸣,乌云好像听到战鼓的士兵在空中排列开来,已经做好冲杀的准备。
空中的乌云越聚越多,朗朗晴空似乎染上了浓墨,变得像黑夜一般。满天的乌云涌动着在整个玫瑰海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旋,乌云的涡旋。在这个涡旋的中央,红色的闪电使得天空看起来阴森诡谲。
让人胆寒的涡旋下狂风肆虐,好像要把天经山一起吹上天。青云仿佛脚下生了根他稳稳的站在原地,不喜不悲、安之若素。
一道红色的电光劈空而下,落向青云的头顶。青云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自上而下的骇人闪电。他微微笑说道:“原来你也像那些恶心的阴阳索一样想占据我的身体。”
说完青云身体瞬间移动了五六米远,随着一声巨响地面上尘土飞扬,一个十来平米的大坑赫然出现。
“这么霸道!”青云吐着嘴里的泥巴说。
轰!
又一道闪电劈下,青云不断地移动着身体,而他的身后留下一串串大坑。青云似乎玩得挺开心,他反复跳入一个坑中,这个坑的深度和范围也在不断加深加大。
噗!
一股清水突然从底部冒出,水流将青云从坑底喷到半空中。一道闪电凌空而下再次落向“喷泉”上的青云,青云惊呼一身再次消失,赤红色的闪电落在水柱上。水柱顿时变成明亮的红色,像一盏流光溢彩宫灯。
让青云不可理解的是,闪电像是被这股水流吸住了,长长的闪电“舌头”再也没有缩回去。青云好奇地地看着不可思议的一幕,他抬起头看到空中的涡旋旋转的速度明显在增加,涡旋的中央红色的弧光像蛛网一样明暗不定,仿佛一个人因为用力而涨红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