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夫托起妻儿纵身越开，三人滚到一边，蒋大夫受伤的胳膊支撑不住，失手将亭晚摔在了地上，亭晚一摔，手一松，寒儿滚了出去。

　　看着儿子滚向悬崖，亭晚惊声大喊，扑了上来，那边的人见势便挥剑刺向亭晚的背心，蒋大夫一跃而起，挡在妻子身后，长剑刺入他的腹部。

　　“夫君……”

　　远处，马儿嘶鸣，有人策马闯来，扬起马蹄，将一些人踢开，高大的身影从马背跃下，与那些人展开厮杀。

　　“夫君，夫君……”亭晚跪在蒋大夫身边，他肚子上有个大窟窿，鲜血不断地流出来，她疯了似的脱下一件件衣裳想要堵住它，可是衣裳很快就鲜血浸透，丈夫大口地吐出鲜血，脸色越来越苍白。

　　“你不要有事，不可以有事。”亭晚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擦去眼泪，她怕自己被眼泪模糊，看不清丈夫的脸，蒋大夫躺在地上，鲜血从腹中流出，从口中喷出，不能言语。

　　“谁来救救我丈夫，谁来救救他……”亭晚大声哭喊着。

　　寒儿害怕，嚎啕大哭，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一个劲的喊着娘。

　　那边打了一两个个回合，剩下的人似乎认出了赵萌，互相使了个眼色，便迅速退散。

　　赵萌本要去追，可是他年老体弱，忽然听见亭晚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赶了回来。

　　只见蒋大夫躺在地上，满身是血，赵萌似乎明白了什么，紧紧握拳，几乎将骨头捏碎。

　　“晚儿……”蒋大夫吃力地抬起手，捧起妻子被鲜血染红的脸颊，他明白自己大限已到，是最后一眼，最后一句话。

　　“夫君，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救你……”亭晚泣不成声，死死堵着蒋大夫的伤口，可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晚儿，下辈子，要在中秋节等我。”蒋大夫口中吐血，吃力地说，“对不起，今今生我要先走一步了。”

　　“你不要走，你不要下我，夫君你不要丢下我……”亭晚顾不得再堵着丈夫的伤口，哆嗦着将他的身体抱起来，“我不能没有你，夫君，你不要丢下我……”

　　“我不喜欢你哭，晚儿，不要哭……”凌朝风抬眼，看见了赵萌站在那里，他身上也染了血，他刚才也杀了人。

　　蒋大夫无力再追究，到底是赵萌带来的人，还是那些人跟着赵萌而来，但是他知道，这个男人，会看在赵夫人的面上代替他照顾妻子。

　　“夫君，你不要死。”亭晚捧着他的脸，她眼里根本看不见其他人。

　　“晚儿，下辈子，记得在中秋节等……”

　　“夫君！夫君！”

　　蒋大夫的手缓缓落下了，合上双眼，永远也不会睁开。

　　“夫君，夫君你醒醒，你不要丢下我……”

　　听晚的哭声，回荡在山间，山禽走兽都仿佛受到震颤，四周的春意顿时变得黯淡，仿佛天塌了。

　　“亭晚，亭晚。”赵萌走过来，摸了摸蒋大夫的鼻息，哀痛地告诉她，“他死了。”

　　亭晚满脸是血，痴痴地怔怔地抱着她的丈夫，目光呆滞地看着赵萌，冰冷地吐出几个字：“赵大人，是你带来的人？”

　　赵萌大骇：“不是，亭晚，我是一个人来的。”

　　却是此刻，跟随赵萌的七八个随从也追到了这里，见大人在此，纷纷赶上来。

　　亭晚凄凉地看他们一眼，又看赵萌：“赵大人，你把我也杀了吧。”

　　赵萌连连摇头：“亭晚，不是我，不是我带来的人。”

　　亭晚厉声哭吼：“赵萌，你把我也杀了吧！”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昏天黑地，叫人睁不开眼睛。

　　赵萌不由分说，叫人将亭晚和她的儿子扛起来，其他人抬起蒋大夫的尸首，这里挨着悬崖，十分危险，他真怕亭晚下一刻，就纵身而下。有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怪他。

　　赵有容落泪了。

　　心里很伤痛，说不出的难受，渐渐地抽泣起来，怀里的亭晚见她哭，一面止不住泪水，一面哄着他叫她别哭。

　　“娘娘？”嬷嬷宫女们，都十分担心，纷纷围上来。

　　“没事。”赵有容擦掉眼泪，无奈地说，“突然就想哭了。”

　　送走了亭晚，回来的人便道：“照夫人的吩咐，一切都安顿好了。蒋夫人还说要过些日子进宫感谢夫人您了。”

　　赵有容坐在桌旁点头，心情却是不佳。

　　边上的宫女说：“夫人，皇上来了。”

　　赵有容忙收起一脸难过，待更始帝走近，还是看见她泛红湿润的双眼，和脸上花了的脂粉，自然要问：“怎么哭了？”

　　“我不知道。”赵有容摇头，“突然就想哭，心里特别悲伤，不知为了什么悲伤。”

　　她一面说着，一面又落下泪。

　　苏玄无奈，将她拥入怀中：“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赵有容忽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的丈夫：“我想知道所有的事。”她知道父亲不会不说，但皇上可以不让他说，所以她不问父亲，直接问丈夫。

　　苏玄愠怒，吩咐殿内的宫人：“你们退下。”

　　边上的宫女欲言又止，但想他们身份低微，说不得什么。夫人要与皇帝一生一世，他们之间难免会有矛盾，夫妻之间的事，自然还是容的他们说什么，即便她是真心的对夫人效忠。

　　而赵有容不是无理取闹，也不是没有身为中宫的自知，她慢慢后退两步，冷然道：“在皇上看来，臣妾不配知道这些事是吗，皇上是害怕臣妾无理取闹，还是怕臣妾使性子不顾大局。在皇上眼里，臣妾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臣妾只配为您生儿育女，然后稀里糊涂地度过这一辈子？”

　　苏玄怒然：“真是放肆！难道朝廷的事，朕都要向你汇报，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赵有容丝毫不惧怕，反而一步一步走得更近：“自然要分什么事，说到底，皇上是没有信心臣妾会永远站在您这一边，又或是皇上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不敢说。”

　　“赵有容！”龙颜大怒大怒。

　　“皇上的心思被说中了吗？”赵有容直视着他，眸中泪光莹莹，“可哪怕你做错的事，哪怕数万万百姓都反对你，任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我如此努力着，我努力让自己成为可以站在你身边的人，你却不信我。”

　　“有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