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清璃她人还未醒,她若是醒了,何去何从,她自会选择。”慕容北珩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不急不缓,仿佛了然一切,有雷打不动的镇定。
“看来襄王是没打算将她还给本王了。”慕容孤赫冷哼一声,随即吩咐道,“来人,将这襄王府拆了!把那个女人给本王揪出来!”
领头的将军领命而出,一身青灰盔甲。我站在石桥旁正好看清楚来人,忙走上前去叫住了他,“泾朔,慢着!”
泾朔步子一顿,循声看过来,一看是我,扭头就要走。
我跑上去一把揪住他,“泾朔!”
“干什么?你别当着我办事!”他愤恨的瞪我一眼,嫌弃得不得了。
“你去做什么?真要去拆了襄王府?”我把他揪得更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慕容孤赫带来多大的麻烦?别的不说,就单这座御赐的府邸你们就绝对碰不得!”
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瞅着我,细细的瞅了瞅,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你不是巴不得我们太子死吗?”
“哎!”我故作痛心疾首的拍了拍胸脯,“好泾朔,这次你信我,真的,我是为了你们好。”
他叹了一口气,“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可是太子他为了你别说是拆了襄王府,就是死,他不也是眉头都没皱过一下吗?”
他的话说得我真是……无地自容,可是,“他不也杀了我父兄吗?”我恨他,并不是毫无理由,更不是空穴来风,在这点上来说,他确实欠了我三条命。
“那你可有亲眼看见?”泾朔沉声问道。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但皇叔却没有理由说谎骗我。”
记得夏国亡国的前一日,皇叔连夜宣我到乾行宫,哽咽着告诉我父兄的噩耗,“清璃,祁军的主帅已在断鸿门前斩了北泰王和你的两位兄长,是朕无能呐!不仅保不了亲人,害得我夏国几百年社稷毁于一旦!”
第二日清晨,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亲眼看见父兄三人的尸首被吊于断鸿门前,可有谁知道我心中是何种滋味?
“有时候即使是亲眼看见的事情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听旁人的一面之词!”泾朔这句话,一下戳住了我心中某个潜藏已久的东西。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难道事情……”我不是没有怀疑过,我只是觉得皇叔真的没有必要骗我,若他骗我,又有什么理由呢?
“你快进去吧,他们都在等你。”泾朔不等我说完,扔下这句话挣开我便走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看来有些事情,我必须找慕容孤赫当面问个清楚。
我深深的吸气呼气,来回做了好几次,直到心情恢复了平静,才迈着盈盈的步子,走过铺面花瓣的石子路踏进殿里去。
偌大的前厅,一片清冷的寂静。只听见我裙摆拖地,随着前进沙沙而响的声音。
大殿之上,木屑满地,陶瓷玉器一片狼藉。殿内除了慕容北珩和慕容孤赫以外,还有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人……辛萍。
她见我走进来,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贝齿紧咬着红唇,几欲滴出血来。看来她这个大丫鬟的头衔果真不是盖的,慕容孤赫待她,几乎是寸步不离。
明明是三个大活人,明明刚刚还闹得不可开交。可是此刻,空气冷凝,气氛肃然,几乎让人怀疑,室内没有人。
慕容孤赫身子斜靠在倚子上,身穿玄色金色绣龙纹长衫,脚踏青色云纹靴,腰上配一条玄青玉带,墨发用一条金色缎带高高束起,一张60度无死角的俊脸堪称美轮美奂。
此时,他手中正把玩着这个殿上唯一一个完整的白玉杯盏,自我进来连头都没抬一抬,反而对手中那只杯子饶有兴趣的样子,这让我不禁有些怀疑他难道不是觊觎襄王府别的什么宝贝?而打着找我的幌子进来的?
我这个引发事端的罪魁祸首来了,屋内的三个人中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也只有慕容北珩起身迎了上来,“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在我望过去的那一刻,泛起了一丝涟漪。
“别站久了,你身体还没复原,若是又病倒了我可会心疼。”慕容北珩这突如其来的嘘寒问暖,让我实在无措。他眼中的情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让我无从分辨。
他莫不是存心这些话给慕容孤赫听?
我瞄了一眼慕容孤赫,那家伙嘴角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可依然专心专心致志的欣赏着他手中的白玉杯盏,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
“谢王爷惦念,清璃已经好多了。”我收回目光,对慕容北珩莞尔一笑,既然他是邀请我演戏,我自然也不好让他一人唱独角。
慕容北珩温和的笑了笑,拉着我在他身旁入座。
屁股刚挨到椅子上,便听见‘呯’的一声脆响,十分响亮,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慕容孤赫手中的杯盏在他手心裂成了碎片。他缓缓摊开掌心,玉片落地,清脆如切金断玉,冷澈如琉璃锒铛,清泠之音如风中银铃。
他的掌心,猩红的液体顿时溢出,那一刻,我心脏猛的一缩,仿佛被什么勒了一下。
辛萍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起伏,原本淡漠的眼眸中隐有一丝痛色,她急忙从袖口里掏出一条白纱布,走过去欲给慕容孤赫包扎。
不料,却被那不识好歹的男人无情推开,辛萍踉跄着退后两步,身体撞在背后光洁的大理石柱上,面色哀伤,神情凄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