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横眉倒立，怒气冲冲，顿时，她身后的丫鬟们也各个七嘴八舌起来：“小巧姐姐说的对，难不成我们还会偷东西？”

　　“无非是看个稀奇罢了？棉布的东西，能值几个钱？还真把这当宝贝了？”

　　“我们的月银，都不知能买多少块这样的手帕，谁会这么没眼力，手脚不干净偷这个！”

　　一时间众说纷纭，那伙计急的快哭出来：“好姐姐，小弟我怎敢说是姐姐们偷了东西，只是求姐姐们看一下，是否收进荷包的时候，误带了进去。请各位姐姐行个方便吧！”

　　“好！就让你看看！”小巧率先将荷包打开，果然只有她买过的东西，却没有多余的手帕，再看其他丫鬟，也是如此。

　　“哼！让你知道，我们是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

　　那小伙计一见果然没有丢失的帕子，顿时急的连连跺脚：“这……这怎么就不见了呢！”

　　小巧见他着急，眼珠子一转，忙安慰道说：“这店里就我们几个，难不成这手帕还会飞不成？定然还在店中……”她目光一撇，状似不经意间看到刘娥，忽地喊了一声：“哎呦，那边还有个小娘子，方才也是过来看过那堆东西的，不如你问问她？”

　　伙计一抬头，见是刘娥，忙不叠的问道：“刘家小妹妹，你可拿了那手帕么？”

　　刘娥原本只是看了几眼，便退了回来，也没注意这边，忽然见店铺内闹了起来，小伙计又将矛头指向自己，有些错愕：“什么手帕？我不曾拿啊？”

　　小巧冷笑着走上前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你不曾拿？别开玩笑了，这店里只有我们几个人。既然我们姐妹没有偷，那手帕又不会不翼而飞。你说说，除了你偷的，还会有谁？”

　　“不！我没有偷，我只是看了几眼！”刘娥有些慌张，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上些许的小娘子好生可怕的样子，像是要将自己吃了似的。

　　小伙计在那边劝：“刘家妹妹，究竟是不是你拿的？那手帕用的料子不比寻常，若是一般的，我送给你也就是了，但这个，可真不行。你还是快拿出来吧！”

　　说得笃定，仿佛已经确认了是她拿的一样。

　　小巧的眼睛里闪着阴阴的笑意，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刘娥的身边，然后对刘娥说：“劝你还是老实点说出来，否则被搜出来东西在你身上，让你去坐大牢！”说着一使眼色，她身边的丫鬟们个个都围了上来，说道：“对！臭丫头，赶紧把人家店里的手帕拿出来！”

　　“这么小就会偷东西，将来肯定是个祸害！”

　　“到底是不是你拿的？怎么这么小就敢偷东西？你家大人呢！”

　　眼望着被围在中间的刘娥，小巧微笑了笑，她的眼神落在了刘娥手边的包袱上。

　　只要将刘娥的名声弄臭，她还敢扒着姑爷？

　　小巧暗暗心想，心中满是得意。这件事若是做成，败坏了刘娥的名声，娘子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她的手正要偷偷摸摸向刘娥斜跨的包袱伸去，只见刘娥，忽地将包袱一把抓在怀里，紧接着大步分开众丫环，走到柜台前，一言不发，开始解自己的包袱。

　　“既然要搜，不牢你们动手，我亲自打开让你们看！”

　　她的脸上是一副倔强的样子，仔细看，眼中还含着泪水，可偏偏却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包袱一打开，只见一双秀美的鞋面出现在众人眼前，哪有什么手帕。

　　“伙计哥哥你看，我的包袱里只有我要卖的绣鞋，根本没有什么手帕！”

　　小伙计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双鞋面，样式美轮美奂，可又巧在，精细中又带着朴实，正合适那边中门中户的小娘子平日使用。

　　当下竟然忘了那手帕的事，笑着问道：“刘家妹妹，这是你绣的？你还是打算寄卖么？”

　　刘娥点了点头：“是舅母让我来寄卖的，有劳伙计哥哥了！”

　　小伙计开心的点了点头，这双鞋面少说也值个几十文，样式精美也不愁销路，若真是刘家小妹妹绣的，以后隔三差五的拿过来，岂不是更好？当下就说道：“那太好了，你放心，这绣鞋放在我这卖，你吃不了亏！”

　　至于那帕子，小伙计心中暗暗盘算，若是得了这个鞋子，只怕就是丢了一方帕子，掌柜的耶不会说自己什么的。当下笑眯眯地将鞋子收好，摆放在柜面上。

　　小巧在一边眼见风波就要消失，怎肯罢休。上前一步喝道：“就凭她怎么可能绣出这样的鞋面，说不定也是从哪头来，好在你这销赃的！”

　　小伙计登时就有些迟疑！

　　这刘家小娘子不过才十二岁，的确也绣不出这么好的纹样吧？若是也是偷来的……当下拿眼去望刘娥，面色有些不善。

　　刘娥蓦然恼怒起来，这个丫鬟姐姐，怎么总是针对她！

　　可她到底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当下扬声说道：“姐姐方才说我偷了手帕，可我打开包袱让大家看，包袱里出了鞋子什么都没有。可见是姐姐诬陷我。二来，这绣鞋分明是我亲手所绣，可偏偏姐姐又说是我偷的。请问姐姐如此针对我，是何道理？”

　　她人虽不大，说话却自有一股信服力。

　　小巧顿时语塞，她一开始靠近刘娥，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帕塞进刘娥的包袱中，谁知还没来得及塞进去，那刘娥竟然就直接将包袱打开，害得她无话好说。

　　可她鬼心眼极多，心思一转立刻开口：“包袱里没有，不代表不是你偷的手帕。还有，这鞋子绣法奇妙，怎么会是你这样的人能绣出来的？至于你说我针对你，哼哼！我可不是针对你，而是怕这伙计被你这小丫头骗了去！光看你长得一副驯如羔羊的样子，谁知道你心思这么龌龊！”

　　刘娥知道，这个女子是和自己杠上了，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和她有什么过节，但，自己怎能屈服于她。

　　刘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说话。然后找伙计要了一块布和几丝线，竟然当众就做起了针线活。

　　眼见下手如神，不一会便勾勒出整个鞋面的大致。

　　此时，聚集在此的都是对针线有所涉及的人，一看那纹路针法，心中立刻明白，这小娘子果然是技法超群。

　　小伙计急忙笑着挡住了刘娥：“好了好了，我知道这是你自己绣的了！”心中更是欢喜，这个小娘子针线活好，手又快。看来真能给自己的店铺带来许多生意了。

　　刘娥听了小伙计的肯定，这才收了手，对原本吵吵嚷嚷的一群丫鬟们说道：“这鞋子是否是我绣的，只怕大家心有定论了！”

　　小巧本来打定狡赖，可见周围的人都是点头，也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小丫鬟轻声嘀咕：“小巧姐，你无故说人家小娘子是偷的鞋子，好没道理！”

　　小巧登时柳眉倒立，就想骂人。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对付这个难缠的刘娥，当下傲然开口：“即使是这样，可那手帕呢？你有何话好说？”

　　可刘娥又一次开口：“手帕当真不是我拿的，需想，寻常的帕子，左右不过几文钱，甚至自己拿些零碎的布头做了也就是了。似我这样的人家，怎么会用那样的手帕呢。”

　　“就是你这样的穷丫头买不起手帕，所以才想着偷，好在姐妹们面前炫耀，对不对？”

　　刘娥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姐姐，你错了。我偷了那手帕，不怕不出一天，所有的街坊姐妹都会知道我有个新奇的东西。到那时，让人传入这家店中，再被追赃要回，打的可不是自己的脸？我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姐姐，你任你口舌如簧，也没办法将这事说全啊！”

　　小巧登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丫头！她年纪不大，心思要是机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那小伙计左右看看，一时也分不清谁说的是对了，只好说道：“算了算了，既然是这样，就当我认下这笔损失就是！众位小娘子耽误了许多，还是请回吧！”

　　刘娥点了点头，她今日虽然出门早，舅母也不在家。正好可以出去唱下曲子，赚几个钱去买书。

　　当下拎了裙子就要出门，忽听身后小巧大声喊道：“等等！”

　　刘娥疑惑地转过身去。

　　“我就不信！那帕子一定在她身上！搜她的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