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蟒纹的华贵衣袍,眉眼中带着笑意,眉梢处也无不透着温柔。一双似无害的眼眸,眸中隐藏着涟漪,掩藏了他的真实想法。
高高挺直的鼻梁,一双薄唇勾着淡淡的笑,如此温柔可人的少年。
“参见摄政王!参见皇上!”众人齐齐出声。
玄玄发现,不仅他们的出场顺序不对,便连他们在下边人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对的。
看来这玄国的皇帝比较大度,允许臣子走在自己的前头。不仅允许臣子走在自己的前头,还允许臣子越过自己的头顶。
而见着那少年摄政王身后跟着那个玄德帝,玄玄瞬间了然了。
玄德帝一袭黑色的龙袍,装扮虽然得体,但那颓然和浑浊的气质却是撑不起那尊贵的龙袍。反倒像是偷穿了华服的乞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怎一个浪费了得。
也难怪这摄政王敢爬到他的头上动土了,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一种浪费不是。
而就在那少年摄政王进来的一瞬间,她怀里的小家伙是不经意的颤了颤小身板。
“原来他的好皮囊下包裹着的面目如此可憎?”她恍然,给了怀中小家伙有一个安抚的笑意。
小家伙愣愣地看着她,有些木木的,呆呆的。
“见过神女娘娘!”少年摄政王到了她的跟前,弯着腰拜了拜。不管如何,他也总算是意思意思了。
这个少年,不简单!
皇帝还健在,而他的皇子也个个生龙活虎的,这少年却能做到摄政王这样的高位,从某种角度看这都是不可思议的。委实是个人才,即便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人才,也是人才。
“你这小儿倒是有意思。”她端着一副神女的老练和沉稳,声音也是变得低沉,“放心,本尊是在夸你。见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才能,可见上天待玄国不薄。”
“不知神女娘娘何出此言?”葮愁与问道。约莫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说。
“此乃天机。”至于是什么天机,她还得好好想想。
“听闻神女娘娘苏醒,孤特意前来接迎。今日却是在这样的情状下,还望神女娘娘不要怪罪孤的怠慢和皇儿们的无礼。”玄德帝恭敬地说着,眼睛看向了依偎在玄玄身侧的小家伙,“你还不快给孤过来,这般在神女娘娘面前成何体统?”
唔,这皇帝老儿让她颇为不爽呢……
她伸手挡住了小家伙的身子,宽大华丽的云袖将他遮了个严实。
“看来本尊今日醒的不是时候,任凭一个皇子便能随意来惊扰本尊。”
“神女娘娘恕罪,今日之事孤必定给您一个交代。来人,还不快将九皇子带下来,惊扰了神女……”玄德帝的眸光有些狠烈,心中对相冷更是不喜。
“这却是不必,惊扰了本尊的小鬼十分无礼,本尊已经给了他些苦头。至于这个小家伙,身为神女的座下弟子,他的去留和安危本尊自有定夺。”
“神女娘娘这话从何说起?”玄德帝蹙眉。
“从何说起?玄德帝你不妨问问你的煜儿,只是祸从口出,病从口入,他还能不能开口说话就看他的造化了。”自然,这造化不造化的不过是幌子,主要看她心情好坏与否。
可惜她玄玄是个记仇的人!
“神女娘娘这是为何……”玄德帝这才明白过来,相煜已经不能言语了。
“神女娘娘对不敬神灵之人小施惩戒是应当的。只是国有国法,九皇子殿下还是戴罪之身,恐怕难以接任神女娘娘徒儿一职。”葮愁与彬彬有礼道。
“本尊很喜欢人间的一个诗人所说的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其实很好理解,一切都是套路,套路太多就是歪路。小儿,你说是也不是。”她说得高深莫测,引得跪在下边的侍卫们认真的聆听教诲。
“神女娘娘说得极是。”葮愁与含笑点了点头,似乎是妥协了。玄德帝亦是点头允了,此事就此定下。
见他们如此识趣儿,玄玄表示很满意,也就不去注意玄德帝如同摄政王尾巴一般的存在了。
“本尊今日刚刚醒来,有许多事还没个头绪。本尊便照旧住在天居里,皇上若是无事便不必前来拜会,让本尊清静清静。若是有人胆敢像今日这般的来扰本尊的清净,本尊大可试试这百余年来都没显示过的身手。”说着,她挥了挥衣袖,一旁的冰雕便飞起撞上了墙头,撞了个粉碎。
便以这冰雕杀鸡儆猴了!
她觉着最无辜的就是她了,一觉醒来便已经过去了五百年的大好时光。当初在宫中横着走的她如今倒是成了初来乍到的菜鸟了,只怪时光太匆匆!
虽然她作为玄国举足轻重的神女,但五百年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东西,人们的信仰已经一代代的渐渐薄淡,她这个神女也逐渐被遗忘。
若想继续好好的混,混的风生水起,她须得重树神女的神风,重拾他们的信仰。这是个艰难的过程,也是个有趣儿的过程。
她领着个小家伙往天居里那边去,他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跟着,显得有些木讷。
这小家伙莫不是吓着了?
她狐疑地想着,这才认真地打量着身旁的小家伙,他的脸有些脏,看不清长相,身板也很单薄,全然不是一个皇子该有的样子。
想起方才那个嚣张的皇子,那分明是个被宠坏的反面教材。而身旁的这个小不点,该是被虐待坏了。
一路上,宫人们离得远远的匍匐在地上,偷偷地窥视这位传说中的神女娘娘的容颜。
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宫殿,终于相信这五百年被偷走了。
到了天居里,一切还如从前。凶猛的两只石狮站立在大门两侧蓄势待发,铜铃般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凶神恶煞的仿佛要将视线中的人吞入腹中。
“还真的是没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摸着石狮,头疼地叹息着。
“至少你不会觉得这皇宫陌生的似个炼狱。”身旁的小人突然出声,语调是轻轻的冷冷的。
玄玄看着他呆呆的模样中流露出森冷,立刻惊觉不对,她敲了敲他的头,“小小年纪的居然这样苦大仇深,可见你的确是不容易。以后有本尊罩着你,就快乐的长大的吧。”
这小孩,想来从前的日子过得不好,心里留下了阴影。
想至此,她当即拉过了他的小手,诚恳道,“为师会好好待你的,小冷冷。”唔,感觉收个小徒儿任她揉捏挺不错。
小家伙呆呆的看着她,他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惊愕和不解,总之是一言难解。
“放心,为师是个讲道理的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徒儿了。走,带你去瞧瞧为师五百年前住的地方,那可真真是个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如此才配的上为师的品味情趣。”说起她的品味情趣她便得意,她挥了挥手,大门在她的手势下慢悠悠地打开。
然而,入眼的不是诗情画意,而是一片忙碌的场景。
“拜见神女娘娘!”一众宫人慌忙跪下,低着头不敢窥视她的风采。
玄玄的笑意顿时僵住,她最喜欢的石云桌还没有从杂草堆里逃脱出来,她的秋千架子上爬满了处理了一半藤蔓,她的玉石梯子也变得破损不堪,她以前捣鼓的花花草草都变成了杂乱无章的荒芜。
还有她那一尘不染的莲湖!
一切都变得不成样子!
唔,她忘了,已经过去五百年了。她该庆幸天居里没有成为一片废墟……
“你们都先出去吧,本尊自有打算。”她对着宫人们温和地笑了笑。
“是!”宫人们有序地退离。
“小冷冷,为师这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把草拔了。”
小家伙僵了僵小身子,竟然真的听她的话去拔草去了。
玄玄抚了抚额头,他还真是乖得不懂她的幽默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