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太阳已经升上了半空,谷中那一片风铃草随风而动,似有一阵清铃声想起。
躺在泉水中的少女蹙了蹙眉头,苍白的唇瓣做了个龇牙咧嘴的动作,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眸,牙齿咬住了自己的唇瓣,额上沁出的细汗缓缓滑过她的脸颊,没入了温暖的泉水之中。
“嘶~真的是要死了……”她咬牙切齿的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肚腹那的伤处刺疼刺疼的,伴随着阵阵灼烧的感觉。
她低头看了看暴露在水中的伤口,伤口所幸没有再出血了,只是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十分渗人。
她撑着泉水池子边吃力的站起了身来,边上已经放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裳,若干的白布和各种药草,她正挣扎着坐在了泉水池子边上,采了最后一种药草的小相冷已经走了过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趴在他肩头的火灵蛇嘴里含着一颗红色的小果子。
玄玄眯着一双眸子看着他慢慢的走近,她的长发披散着,湿了的发尾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
小相冷已经走了过来,他直接走到了她的身后,将她那一头乱发打理了一下,小手拢着她的长发,也是像模像样的给卷了两圈扎了起来。
“啧。”玄玄故作享受的啧了声。小徒儿越发的懂事儿了。
“疼了吗?”小相冷歪头看了她一眼。
当然疼了,疼得她都快哭了。
不过她还是口是心非的摇了摇头,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已经够逊了,绝对要保持最后一分硬气。
“是疼傻了了吗。”小相冷嘀咕了一句,便坐在她身旁捣鼓那些草药了,他一双眸子认真的翻动着医书,手上的动作也是十分利落。
将采来的草药捣碎了,最后照着医书里的步骤加入了火灵蛇嘴里的红果子,清香而略苦的草药味儿甚至盖住了风铃草的香味儿。
“你是在为为师做药吗?”玄玄扭头见小人儿认真的模样。
“马上就好了,你先将湿衣裳换一换吧。”小相冷低着头认真捣药。
闻言,玄玄是不厚道的嘀咕了声,“你弄的药可以用吗?”
“这是我从小竹楼里找到的医书,草药都是照着医书上找的。”
“唔,我知道了……”玄玄唯有理亏的干笑了一声。
她吃力的将湿透的单衣褪了下来,好在这衣裳脱起来并不费事儿,沾了水的衣裳顺着她光洁的后背滑落,落在了腰际下边,那血肉模糊的伤处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嘶……好了。”脱了件衣裳,直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捣好了草药的小相冷这才抬头,直视那洁白如玉的后背。他的眸光一眼便落在了后背之上腰际偏右的地方,血肉翻滚的伤口难以形容,只是看一眼便觉得疼痛难忍。
小相冷也并不做评论,直接将捣好的药草小心的涂抹在她的伤处。涂抹时他的动作略有停顿,轻柔的像是手里捻着纤细的丝线。
终于,背后的伤处是涂抹好了。
玄玄接过草药,对自己下手也是够狠的,直接将稀烂的草药倒在了自己的肚腹上,这叫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谁能告诉她,这痛一点都不短啊!
她嘴里不住吸凉气,被这草药刺痛的精神了不少。最后小相冷用白布将她的腰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这才终于了结了这个艰难的折磨。
之后玄玄转移到了久别的竹林小阁将养,她侧着身子躺在床榻上,开始了漫长的养伤之旅。
养伤的这几日,玄玄同小相冷都在落花谷中,堪称是几日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在落花谷算是安逸,不晓得落花谷外是乱作了一团。
女萝自启岭城回来,带回了玄玄不知是死是活的消息。
“启岭城全都乱套了,巫族的人四处寻找玄玄的踪影,我也在城中暗访了一日,的确没有丝毫属于玄玄的气味儿。而且,发生打斗的树林里都是玄玄的血迹,恐怕她真的是凶多吉少。”女萝回想她所看到的场景,血迹三三两两到处都是,那般惨烈预示着不好的结果。
葮愁与同月夏得到这样的消息纷纷变了脸色,葮愁与是不可置信,月夏则是略有诧异。
“天居里空无一人。”施展了远控窥视之术后,月夏陷入了沉思。
“听说那个妖怪是瑶玺妖化而来。”
这话让月夏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之中,女萝或许不知道瑶玺到底何许人也,但是她一直知道瑶玺有多么恨玄玄。如果那妖怪是瑶玺的话,她一定不留余力的摧毁玄玄……
“你们忘了一个人,相冷。”葮愁与震惊之后摇了摇头,“他们师徒二人从来形影不离,为何单单只有玄玄的血迹?”
“王爷你这就不懂了吧,瑶玺妖化吃了玄玄功力一定大涨,所以相冷那个小孩子她自然是看不上的。大约是吃了玄玄之后,将那小娃娃给一口吞了……”
“莫非是女萝姑娘亲眼所见。”葮愁与笑了笑,并不想同她争辩什么。
“王爷,您这是在挑衅我吗?”女萝不怒反笑,修长的手指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我为了王爷连日奔波也不见您关怀关怀,真是伤人心呢。”月夏能为他做的,她也一样可以做到。
葮愁与一派温文尔雅,“府里已经安排妥当了,女萝姑娘可用了膳去歇息。”
“那王爷陪我一道去吗?”女萝得寸进尺的抱住了葮愁与的胳膊,娇美的脸上略显女儿娇态。
诚然她同月夏长得一般无二的容颜,但这风情是很容易分辨的。月夏永远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从来是个聪明得过分的人,聪明得过分了就会反其道而行之,有时候聪明也是一种愚蠢。
“女萝姑娘是在撒娇吗?让本王想起了自己那位过世的小妹,从前她也同女萝你一般喜欢同我撒娇。”葮愁与也是个很聪明的人,面对女萝的纠缠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似乎是对妹妹的宠溺和无奈。
听了这话,女萝果然是没再纠缠他了。不过她不是会吃亏的人,立即反问道,“王爷也当月夏是妹妹吗?”
葮愁与但笑不语,一旁的月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对话。
月夏撑着脑袋,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如果玄玄真的死了,她不敢想象主上知道之后的后果。
女萝大多事情都不甚清楚,她可以不当一回事儿,但她必需立刻弄清楚才行。
窗外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不停,在树上雀跃的跳来跳去,她的眸光渐渐回神,视线落在了蹦蹦跳跳的麻雀身上。她站起了身来,若有所思的往屋外去了。
葮愁与见她想得如此认真,也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月夏走到了那棵树前,认真的看着那蹦蹦跳跳的麻雀。
没错,主上一定会派伽陌去启岭城,因为子车明弦在那儿。为了不让他同玄玄见面,这件事也只会让伽陌去做。
“可想明白了什么?”葮愁与凝视她的侧颜,而后见她摇了摇头。“并无什么头绪。”
两人站在树下,一个丰神俊美,一个清淡安静。然她的视线落在麻雀身上,他的视线始终如一落在她的身上。
气氛稍显和谐,叫人不忍破坏。
“哟,王爷和姐姐在这儿呢。说起来我来了王府有段时间了,但是还没有好好的在王府走走看看,不如月夏你陪我走走吧。你来王府比我早,应该很熟悉王府的布局吧。”用膳的女萝凑了过来,亲亲热热的勾住了月夏的胳膊,不动声色的将葮愁与隔开。
面对女萝如此亲热的动作,月夏显得有些不适。她们虽为同生姊妹,但何为姐妹情谊在她看来就是相处融洽即可,两方互不来犯。所以女萝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十分少见。
“你知道的,即便在中舟,我所走过的地方不过方寸之地。”她不喜动,好静。
“这样啊,看来只能让王爷屈尊陪我走走了。”她这理由有些冠冕堂皇,却让人无从拒绝。
两人走在一处,府中仆人远远的避开了,只能偷偷的看上一两眼。纷纷觉得他们王爷同这位女萝小姐十分相配,王爷温文如玉,女萝小姐天真活泼,两人走在一处十分赏心悦目。
“女萝小姐想做什么,不会是真的想逛王府吧?”
“为什么不是呢。”其实她原本是想说一些月夏的事情钓一钓他的胃口,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这样很像是在挑拨是非,她等着葮愁与主动来问她比较好,到时候她一定会给他一个惊喜。
在落花谷的第三日,玄玄这三日也没下床去折腾,只能侧着身子躺着不动。
这日夜里,她躺在竹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冷,你快看,星星真的会眨眼睛耶。”闲来无事便只能观赏星空,研究研究散落的几颗星星。
“你眨眼的时候星星自然会跟着眨眼睛。”坐在竹椅上的小相冷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研究那本医书去了。
他一向勤奋好学,这几日不是照顾她的起居便是埋头苦学,堪称好徒儿典范,弄得她都想给他颁发一个大奖。
望着星空看了一会儿,玄玄便眯了眯眸子,困意来袭了,“小冷,生辰快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