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玄说要吹个曲儿给他们听,相宿和相叡是饶有兴致,唯独相冷看到了玄玄嘴角的那一抹恶作剧似的坏笑。
果然,杨柳依依的湖畔,湖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玄玄站在亭子上,站在湖水旁,端着姿势看起来十分的在行。然而,笛声一起,闻者脸色大变,这哪里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曲儿,而是让人心情郁郁的催命符。
一曲过后,便是一脸笑意的相宿也接受不了。
“看你摆出了一番姿态,以为是个懂行的,原来是个新手。”
“这你就不懂了,重要的不是吹什么曲子,而是熏陶气质。若是有一佳人迎面走来,这笛子可是能够给自己加分的。”她这诚然是在胡扯。
“玉竹,不是我想打击你,这只长笛配上你这小身板,反倒衬得你像是个女孩子,没有半点的男儿气概。”相叡委婉措辞,他这措辞将玄玄吓一跳,不过相叡的脑回路辜负了她的期望,“不如送给我吧,我倒觉得这笛子十分的衬我。”
“……”玄玄默默地将笛子递给了他。
好小子,看在他脑回路这么得她心意的份上,一支笛子也就罢了。
“八哥你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你腰间的那柄佩剑已经不错了,切勿画蛇添足。”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半路插了进来,自然而的接过了那支笛子。
相叡看了看那支笛子,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佩剑,只能就此作罢。
“唔,相冷配着这支笛子倒是很不错的,玉树临风的少年,就该弄些同自己相称的东西。冷之潇洒美少年,手执长笛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美哉美哉。”
看着自己的小徒儿长得如此俊美非凡,玄玄一时间有种‘吾家小徒初长成’的感慨。
四人有嘻嘻哈哈了一会儿,自然这嘻嘻哈哈的永远是玄玄同相宿相叡,没有人能想象太子殿下相冷嘻嘻哈哈会是何种模样。
相冷听着三人斗嘴,不发表什么意见。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长笛,一双幽深的眸子带着几分沉思。趴在他肩头的火灵色吐了吐猩红的信子,一双蛇眸中透露了些许的不同来。
相冷站起了身来,尖锐的眸光看向了树枝掩藏的地方。
守在亭子外的侍卫立刻会意,带着人便悄悄的走了过去。果然,那边藏了身手不凡的偷窥之人,不动声色的想要脱身。侍卫们立刻追了上去,他们的平静也被打乱。
应该是葮愁与那边,这几年太子一方和摄政王一方一直没有消停过。
加之玄德帝这几年的身子也是越发的不好了,最后到底会如何谁都不知道。再者太子同葮愁与如今势力旗鼓相当,还未站队的臣子也不知道该做如何抉择……
摄政王府。
“王爷,监视太子那边的人送来了消息。”来人对坐在院子里的葮愁与恭敬道。
葮愁与微微抬眸,一双温润的眸子带着几分几不可察的烦躁。这几年相冷的成长他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如今的确是有些烦躁了。
“说吧。”月夏端着甜汤慢慢的走进了院子,她走到了葮愁与的身旁,她的出现给了葮愁与些许安抚。
他的眸子沉敛了下来,浮现的心浮气躁也压制了下去,嘴角含了笑,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气质。
“今日太子、五皇子和八皇子在外相聚,还有一位从未见过的少年和他们在一起。那少年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看起来和太子他们的关系很好,有些可疑。”
可疑的小少年?
能呆在相冷身边的都是有用的人,相宿和相叡不用多说,国师竹墨也是他的一把手,那个少年在出谋划策上恐怕也占了不小的位置。
“王爷,王妃娘娘,这里有一幅那个少年的丹青,不知道对王爷有无用处。”
这丹青虽画得不如何,但依稀可见玄玄的眉眼。加之少年的定位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他们很容易便将目标锁定在了玄玄的身上。
“这五年来没有她的消息,我还以为她已经归隐,世上再无神女这个人。没想到,竟然另辟蹊径,掩人耳目到如此地步,也是难为他们了。”看罢,葮愁与一副了然的神色。
“王爷有没有想过,玄玄为何要掩人耳目?以神女的身份站在太子的身旁,只会是百益而无一害。”
“除非,神女的身份对相冷只是百害而无一益……”
自从七年前玄玄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开之后,她便再未出现过,不管是借人之口出现也好,还是在皇宫中现身也好,自那以后便只有她闭关的消息。
而这一闭关便是七年之久,如同消失了一般……
四人相聚被打断,相宿和相叡便先行告辞,玄玄和相冷站在亭子里,看着波澜微微的湖水。冒着青芽的柳枝轻扫湖面,玄玄转头见相冷手中的长笛,伸手便要夺过来。
然而相冷早有防备一般,长臂往上一举,玄玄矮个子的事实便被直白呈现。
“玄玄,你这是何意,送了人却要反悔吗。”他挑了挑眉峰,此时的表情丰富了很多。
“你又不会吹笛子,拿着也是浪费。再说了,我是送给相叡的,既然现在在你这儿,我们谁跟谁啊,何必在意那些细节。”总的来说,就是欺负他是自己的徒儿,即便是反悔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既然能送给八哥,自然也能给我。”
相冷拿着长笛,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摩擦着玉质的长笛,眸光中露出了少年的孩子气来,“而且,谁说我不会吹了。”
将笛子放在了嘴边,他这架势也是不错的,比之玄玄的故弄玄虚看起来更加的专业,比之玄玄吹奏出来的未成曲调更加的优美悦耳。
杨柳湖水绿影的陪衬,像是一位含情脉脉的少年在为自己喜爱的女子吹奏美妙的曲子。天地间,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他们的陪衬……
“唔,你很棒棒哦。”玄玄毫不吝啬的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睁着一双眸子纯粹的看着他,脸上的小表情很是可爱。
相冷轻笑了一下,笑意浅浅的。
之后这支玉笛便成了他的贴身之物,出行的必备之物,玉笛与美少年的搭配,惹得瞧见他的少女都羞红了脸,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眸光。
“葮愁与那边已经开始调查你身边的玉竹了,小心些吧,搞不好他已经猜到玉竹是谁了。”竹墨坐在自己府里的池塘边,见相冷低头摆弄自己手里的玉笛,“这一次要好好保护她。”
“我会的。”相冷点头。
“也是,你一向做得很好。”竹墨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大约是你们相氏一族欠了她,五百多年前相起君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保护她的安危,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我会保护她,也会保护好自己。”他不是相起君,只要足够强大,便能够两全。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六岁的孩子,需要仰着头看着她,他已经长大了,长高了,足以撑起一片天空。
九岁那时那年,他尚且要仰着头看她,她也尚且将他当做个孩子;
十岁的那一天,她重头再来,化作玉竹继续陪在他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而不是需要他庇护的旁观者;
十一岁的时候,他已经取得了更多的势力,在朝堂上也得到了更多的支持;
十二岁十三岁……直到现在十四岁,他已经长成了得到她认可的少年,不再是那个可以任她随意摸头逗弄的小孩子。
回到天居里,负责守门是石狮对他汇报了今天发生的可疑的事情。时隔五年,再一次有人暗中作法想要窥视天居里。不过他并没有成功,早在五年前相冷便借助妖力在天居里设下了屏障。
不过偷窥之人到底是谁,他并不需要多费心思。
走进院子,桃花簌簌,落英缤纷之下玄玄就靠在桃花树下。这几年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桃花树下睡觉,任是相冷说过她许多回也没什么效果。
她一袭紫色的衣裙,银色的长发一部分绾起,发髻上插了支红色的簪花,其余的长发便随意的披散着。这样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小仙子躺在桃花树下,美轮美奂又带着几分柔和的气息。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嘴角露出了些许的无奈来。
除却她的身上还保持着淡淡的仙气,其余的便同常人无异。她这样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着实有些任性了……
他蹲下身子,肩膀上的火灵蛇顺势滑到了地上,卷着落花爬到了桃花树上。
玄玄睡得并不熟,只是喜欢在桃花树下躺一躺。毕竟这个地方气息芬芳清淡,很适合思考人生。
这般下来,相冷一蹲下身子她便睁开了眼睛,见他凑在她的面前,细腻的肌肤如同他肩膀上头上沾上的粉嫩的桃花一般。
她动了动身子,舒服的靠在桃花树上。这才认真的盯着自己的小徒儿道,“吾家小徒初长成啊。小冷越发的帅气了。”
她这绝对是在夸奖他。
“你为何总是不听话,坐在地上不觉凉吗?”他蹲在她的面前,俊脸上露出淡淡的不悦。
“为师得听你的话?那要等我真的长出一副七老八十的尊容你才这般对我说话。”玄玄正色道,“况且这里很好啊,陪为师坐一坐。”
她伸手捏了捏相冷的袖子,待相冷在她面前坐定之后,她顺势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这般姿态哪里有一个师傅的姿态。
不过,不得不暗叹,还是枕着小徒儿的腿上舒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