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相冷处理了阐丹的大小事宜,忙得早出晚归,胳膊上的伤势更有加重的趋势。
这晚他回到暂住的府院,身上带着血腥味儿,分外的浓厚。
穿着墨色衣袍的胳膊看不出什么来,但却是被血给浸湿了。
对此,玄玄便替他换药边数落他,“你是不想要你的胳膊了是吧,若是长此以往下去,你很可能会成为独臂侠。独臂侠听起来很酷的样子,但堂堂太子殿下不想自己少一条胳膊吧。”
相冷安静的被她数落着,玄玄下手从来都是没个轻重的,即便是对待受伤的徒儿也是如此。相冷是一声不吭的,似乎丝毫不觉疼痛。
玄玄将他的伤口被包扎了起来,被掩盖的伤口像是被使了障眼法,看不到它的真面目。若是眸光随着那胳膊而上,肩膀上那赫然存在的疤痕却叫人无法忽视。
像是利齿入骨所留下的痕迹,肩膀上那一片留下了细小的凹面,有些吓人。
“虽然男儿大丈夫身上留些伤疤没什么不好,还可以显出自己的男儿气概来。不过,你总是让自己受伤是不是该反省反省自己,你要知道,吃亏的事情为师向来不做。这一点你该好好的学学。”替他将贴身的儒衣给穿上了,玄玄嘴里不停。
“玄玄,你唠叨得我脑仁疼……”
相冷伸出手捉住了她手轻轻的拽着,像是在找一个支撑点。
玄玄被他这话一噎,难得关心关心他,反倒被嫌弃了。
“啧,大约是上年纪的缘故,说起话来便没完没了了……”因为相冷的话,玄玄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算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相冷却是捉她的手不放,“陪我坐一会儿吧,说说话。”
玄玄了然,受了伤的小冷最是脆弱,她陪陪他也是应该的。
“眼看阐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总归剩下的都是小事情,交给葮愁与也无可厚非。”若非不是怕自己这神女的身份一不小心就盖住了相冷的风头,她这几日都没有露面,否则她出马帮帮自己的徒儿也是应该的。
“玄玄担心我,我很高兴。不过阐丹的事情马上就结束了,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相冷说道,他的神色淡淡的,不过眉宇间带着柔和。
“我家小冷真的长大了啊,做事情这么有责任感。”玄玄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动作温柔的,但这动作传达的却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我累了。”
玄玄搞不懂自家蠢徒儿为什么突然这么冷脸相对,不过她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好了,早点睡吧。”走时,还体贴的为他带上了门。
夜风凉凉的,抬头望着天空,明天应该会是晴朗的一天。
“大神,小殿下没事儿了吧,他流了好多血。”坐在院子台阶上的悉梦跑到了玄玄的跟前担忧的问道。
“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流一点血根本不在话下。”玄玄潇洒的摆了摆手。
“明明大神这么担心的……”
“难道本大神要哭天喊地的才算是担心吗。”
两人坐在了院子里里的台阶上,夜色如水,十分的安静。
“大神,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小殿下好辛苦啊……”
“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他才十五岁,若能经得住磨难,福气在后边。”玄玄翘起了腿,十分的惬意。
悉梦撅了撅嘴,“感觉魔族的人很厉害,希望小殿下能早日取得成功。”这一路上她跟在伽陌的身边,或多或少的听说了魔族的事情,敌方势力不可小觑。
“那是一定的。”玄玄顺手揉了揉悉梦的头,“小孩子就不要想东想西了,早点去睡吧。”
悉梦摸了摸自己一头乱发的脑袋,“哦。”还是早点去睡觉好了,否则一定被大神一直‘摸头杀’。
玄玄一个人坐在原处,饶有兴致的看着云层中隐隐约约的星光。
星象很特别,她家蠢徒儿的桃花运又来了……
阐丹之事太子处理的雷厉风行,可谓是大刀阔斧,不正之风得到了控制。而阐丹的官员,那位丞县更是提心吊胆的。蝗虫灾害虽然才过去两日,但他知道总会轮上他的,太子总会找上他的,到那时……
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丞县的主动出击便是一早亲自来了太子殿下暂住的府院,他像是来负荆请罪的,徒步走到了府院门前,身后是一顶小巧精致的轿子,里头不知道是什么人。
府院的门开了,丞县让人抬着那顶轿子便进去了。
此番他能不能逃过一劫,就看这轿子里的人了。
府院后院里,相冷正坐在了石桌旁喝茶,他的怀里抱着一只雪狐狸,雪狐狸十分的小巧可爱,舒舒服服的窝在他的怀里。
那头,已经有人领着丞县过来了,那顶轿子也跟在他们的后边。相冷不为所动,头也不抬的,一双幽深的眸子瞧着花丛,大手轻轻的抚摸雪狐狸柔软的背脊。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丞县有些紧张,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相冷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没什么反应。
然则少年太子不是他所能抬头直视的,丞县唯有跪在那里,低着头等候少年太子的吩咐。
相冷早就料到丞县会亲自找上门来,所以才没有急着料理了他。
“后头的是什么?”
相冷淡淡的扫了一眼胆小的丞县,又扫了扫后头那顶精致的轿子,眸光中闪过几丝不悦。
“回……回太子殿下,下官见您到阐丹多日也没个照料的人,所以……所以想着能有个贴心的人儿伺候您,也是下官的小小心意。望殿下笑纳。”丞县有些结巴的说着,皇族果然气势不凡,让他的头更是低到了尘埃里去了。
相冷没说话,丞县以为他是默许了,便对后头跪着的仆人吩咐道,“还不请小姐出来见过殿下。”
相冷怀中的雪狐狸眯了眯眼,不知道是被那只大手抚摸的舒服了还是别的原因……
轿子被掀开了帘子,一抹娇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那姿容,只一眼便叫人移不开眼睛。
娇而不媚,媚而不俗。
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清纯而勾人,就是那双眼睛,让人不由的深陷其中。
少女穿的精致,一袭烟青色的衣裙,她敛着一双眸子,行为举止十分的大家风范。
“殿下,这是下官的女儿诺熙,若能留在殿下身边侍奉左右,便是她这一辈子的福分。”丞县对于少女的容貌颇有自信,他自信任何见过诺熙的男子都会拜倒在她的容貌之下。
只是这样的少女,这样的气质,绝对不会是一个阐丹养育的出来的,也绝对不会是丞县的女儿。见他那尖嘴猴腮、谄媚十足的脸就看得出来,倒不是对他外貌的鄙视,而是会他绝对养不出这样的女儿来。
少女走到了丞县的右后方跪下,“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少女至始自终都是低垂着一双眸子,并不直视太子的容颜,行为举止十分的优雅得体。
“许云海,你可知欺骗本宫会是什么下场。”相冷淡淡的看了看那少女,一双眸子冷冽的刺向了丞县。
丞县此番是失策了,少年太子并未将那气质过人姿色过人的少女看在眼里。
“殿……殿下,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丞县吓了一跳,心中是无数的疑惑。
怎么会这样,诺熙的容貌难以找出相匹敌的人来,即便太子如何的倾华之姿,诺熙也是绝对配得上的!
“若是要本宫说出来,你欺君之罪便是一个‘死’字。”
“殿……殿下,请等一下!”丞县立刻慌了,也顾不上自己的疑惑了,立刻全盘托出,“殿下,诺熙确实不是下官的亲生女儿,但她是下官的义女,还请殿下宽恕下官……”
没想到献美人不成,还险些让他送命!
“你是想用这个少女贿赂本宫。”
“不是……不是的,殿下,下官一片赤诚之心,只是想为您找一个贴心的人……能够伺候您的起居,绝对没有旁的意思!”丞县的身上惊出了一声冷汗来。
太子问话十分的不善,贿赂一词足够他死百八十回。
“你的心意?比之本宫的雪狐狸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闻言,他怀中的雪狐狸打哈欠打了一半,它抬头看着他,一双红色的眸子十分的可爱。雪狐狸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有些不乐意。而这雪狐狸正是玄玄的化身。
怎么说呢,玄玄昨晚就料到了今天会有一处热闹可瞧,便跟在相冷的身边想看热闹。但以她的真容来说容易引起怀疑,相冷便要她变成雪狐狸的模样,所以她便成了自家蠢徒儿怀里的‘玩物’了。
可恨她怎么没想到变个侍卫变个丫鬟呢,但是现在想这些都是白想……
“本宫以为你是来上门认错请罪,若真是这样本宫倒也可宽恕,没想到你是来给本宫送美人的,许云海汝心可诛啊。”
“殿……殿下!”
丞县立刻被吓呆了,他抬起了头,看到了少年太子那双不可动摇的眸子。他被吓晕了,知道这次自己在劫难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