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喝茶。”
娥蝗女妖跪在了玄玄的跟前,手里端着热茶笑得很是端庄妥当。
她这大概是爱屋及乌,见相冷对自己的师傅颇为看重,一扫自己之前的强势,便也同相冷一般无二的叫玄玄做师父。
玄玄接过了茶,心中大感不妙。可见这个女妖对她家蠢徒儿是真心的,她对站在娥蝗女妖身边的相冷使了个眼色,看吧,你惹出来的桃花债。
她喝了一口茶,被热茶烫的啧了一声。
“师父,喝杯凉茶润一润吧。”娥蝗女妖十分体贴,立刻递了一杯凉茶给玄玄。
她这般殷勤让玄玄十分不好受,她家蠢徒儿待会儿可是要打碎她的一颗真心的,这般得她示好总归是不大好的。不过她向来脸皮厚,面上倒也是一派坦然。
同妖族成亲的规矩和人的规矩是不一样的,人成亲要大摆筵席,宾客众多,再行成亲之礼。娥蝗女妖将她同相冷的婚礼弄得也是十分的正式,按照蝗族的规矩,他们二人只需签订一份类似于契约的文书,相冷便是蝗族的女婿了。
一个在蝗族中长得尖嘴猴腮的蝗虫小妖呈上了那份类似于契约的文书,它垂着一双眸子等着娥蝗女妖接过笔在文书上签字。
娥蝗女妖果然拿过了笔,一笔一划的在文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而那尖嘴猴腮的蝗虫小妖却是袖中藏剑,他将盛着的文书的托盘往娥蝗女妖的脸上扔去,这似乎是个信号,在场它的同伙立刻控制了现场。与此同时它手中的匕首向她的心口刺去……
眼看着那匕首便要刺进娥蝗女妖的心口,一只胳膊突然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后带着退了几步,那匕首是刺啦的一声刺进了那只红色喜袍的手臂里。红色的喜袍被浸湿了,一滴滴的鲜血晕染开来。
娥蝗女妖抓住了机会一脚将那行凶者踢翻在地,力气之大直叫那尖嘴猴腮的蝗虫小妖口吐不明液体。
其余同伙见情况不妙,纷纷亮出了武器,“兄弟们,快上!”
玄玄看了看受伤的相冷,眸光一冷,气势汹汹的蝗虫妖怪瞬间便动弹不得了。它们挥着刀被定住了身子,脸上还是狰狞又丑陋的表情。
“相冷,你没事儿吧?”娥蝗女妖见相冷鲜血不止的胳膊,一时间有些慌了。
玄玄走过去,一脚踹开拽着相冷胳膊的娥蝗女妖,她果断的劈开了相冷胳膊上的袖子布料,那狰狞的伤口便露了出来,鲜血淋漓。
“啧,麻烦!”顺手拿过放在一旁的酒壶,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那长长的伤口上,玄玄仔细的清理他的伤处,一双眉头紧紧的蹙起。“你怎么不按按计划行事!真是胡来!”
“你轻点……”
相冷如是说着,虽然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以手遮挡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疼!你不会真的对蝗女动心思了吧,怎么不早点知会我一声儿……”玄玄一脸气鼓鼓的,真的是要被他给气死了!她手上动作不停,利落的把他胳膊上的伤处包扎了起来。
“你生气了吗?”
“对啊,快被你气死了。”玄玄看向他,“你早点告诉我嘛,这样为师一定保证你的婚礼顺顺利利的进行。”
“别开玩笑。”
“的确不好笑。”玄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小冷可是她唯一的徒儿,她怎么可能让他取一个妖怪呢。须知人妖殊途,这是千百年不变的真理。
“师父,他没事儿了吧?”娥蝗女妖担忧的问道。
“他死不了,你先把自己的家务事处理好会比较好,也不枉小冷为了你伤了自己。”玄玄看着娥蝗女妖心里还有气,“还好我那蠢徒儿只是伤了胳膊,若是伤了命,你就等着给全族收尸吧。”
她这不全然是气话,见她似笑非笑的神色便知道了。
娥蝗女妖愣了一下,完全被玄玄的气势给压制住了。
“玄玄,你别生气了。”坐在那儿的相冷拉了拉玄玄的袖子,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满足,他转而看向了娥蝗女妖,“蝗女,你该知道我并不喜欢你,纵使我方才救了你一命。只因玄玄说过你是个心肠还算是不错的妖怪,所以我才会对你起了恻隐之心……”
娥蝗女妖见他方才对玄玄绽放的笑容,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救了我一命是不争的事实,你想用这个筹码交换什么吗?”
她苦笑,人都道妖是无情无义的狡诈之辈,可是妖若是动情便是天地不灭的真情实意。
“如果真的要交换什么,希望你清除族中异类,绝不能心慈手软。”
“我以为你的要求会是放你和你师傅离开蝗族的巢穴,或者让我们蝗族离开阐丹,远离玄国之地,不再作恶多端。”这个相冷总是让她这么意外这么惊喜,这样的他让她怎么放手?
“万物都有其生存的法则,即便你们还在玄国之地,若是作恶多端我自会用自己的能力保卫这片土地。再者,以我们的能力,你以为我们真的无法找到离开蝗族巢穴的方法吗?”相冷淡淡道,那由内而外的自信十分的骇人。
“我明白了。”娥蝗女妖倏地笑了。
不愧为让她动心的少年,如此这般她也是心服口服。
娥蝗女妖带着剩余的臣服她的蝗虫妖怪离开了,诡异的阁楼巢穴变成了一片废墟。
当伽陌葮愁与一行人到时,看到的便是轰然倒塌的一片废墟,废墟之中幸存的人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他们跪在相冷的面前,嘴里不住的表达感谢之意。
没想到最后救了阐丹的真的是那位中途失踪的太子殿下,在他们濒临死亡的时候出现。
在濒临死亡的绝望中获得了救赎,这样的恩情比之任何恩情更加让人难以忘怀,足以让众人铭记一辈子,也足以影响他们的后辈。
葮愁与和伽陌没料到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情形,本以为会是相冷被妖怪逼婚的狼狈戏码。
“怎……怎么会这样?它们都到哪儿去了,蝗女死了吗?”领着他们前来的蝗虫妖怪慌了,它看着倒塌的阁楼巢穴,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的计划明明那么完美,怎么可能会失败?
“看!那里还有一个蝗虫妖怪!”
幸存下来的民众看着那只蝗虫妖怪,他们早已经不再害怕它们,此时更是被心中的熊熊怒火占领。他们围住了那只惊慌失措的蝗虫妖怪,在它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拿起地上的石头便一下又一下的砸向它。
民众的愤怒是难以反抗的,那蝗虫妖怪在一声声惨叫之下竟被活生生的打死了。
“原来太子早已到了阐丹,我们还以为你在路上遭遇了不测……”伽陌走到了相冷的面前,见他胳膊上包扎了伤口,见他怀里抱着只雪狐狸。他不动声色的往四周看了看,四周却是没有玄玄的影子。
“小殿下!终于找到您了!您没事儿真是太好了!”悉梦欢天喜地的跑到了相冷的跟前,也是没有看到玄玄的身影。
不过见小殿下怀里的雪狐狸倒是极为可爱的模样。
“太子已经将阐丹的事情都解决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只是这事儿是太子一个人完成的,也没个帮手吗?”
“摄政王,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阐丹重新建立起来,你说呢?”
原来当地丞县带着百姓躲进了一个山洞里,那是躲避天灾人祸的所在,是玄国历代丞县才知道的地方。只是,山洞中藏着的大多是阐丹有权有势、有钱有背景之人,更有甚者将自己的家当都搬进了山洞,以至于容人之地更加的匮乏,以至于被蝗虫一族祸害的全都是平头百姓。这样的情形叫人十分的愤懑!
可见在逃命之时,尊卑之分也是尤为的明显。
在打探的人回报说蝗虫妖怪都被太子殿下制服之后,山洞里藏身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他们个个灰头土脸的,不过比之那些被蝗虫妖怪吃了的老百姓,可谓是天差地别的遭遇。
“所以人都是特别虚伪的东西,大敌当前便可知其本性。”伽陌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有些凄凉荒废的街道府院立刻热闹了起来,来往行人或是无精打采面黄肌瘦,或是搬着大大的箱子,前头是精神还不错的有钱老爷大摇大摆……
“听说我们之所以能够得救都是仰仗了太子殿下您的庇护,小的特意来此谢过,备下了薄礼不成敬意。”穿得光鲜亮丽的趋炎附势之徒被相冷的侍卫挡在了不远处,他低头哈腰的,嘴里是谄媚。
“放下。”
相冷抱着雪狐狸淡淡的说了句。
“是是是。”那趋炎附势之徒立刻让自己的仆人将大箱子放下了,“殿下,小的府上刚刚备上了饭菜,以表小的小小心意。”
这趋炎附势之徒正是阐丹的首富,他以为自己是得到了太子的准许,殷勤的更加厉害了。
“府上的饭菜够吃吗?”
谁都知道,阐丹受了蝗虫之灾,别说是食物了,连人命都被那些妖怪祸害了不少。
那首富愣了一下,连忙道,“够够够!殿下前往自然是够吃的。”
“如此本宫就放心了。”
闻言,相冷似乎很满意,而后对自己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侍卫模样的男子得了话便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侍卫们便召集了所有幸存的百姓去了那首富的府里,幸存的百姓都是面黄肌瘦的,饥肠辘辘。
那首富被吓得险些栽跟头,原来太子殿下是要他开仓放粮给幸存百姓食用。这么多人,若是都给他们吃了,他吃什么……
可惜前头他还同太子殿下保证够吃,现在若是反悔便是欺君之罪。那首富也唯有捧着自己疼痛的肝让府里做饭,府里地下的存粮几乎被一扫而光。
幸存百姓吃得狼吞虎咽的,将一桌桌饭菜一扫而光。
“殿下真是个心善的,实在是我们的福气!”
“是啊,实在是百姓之福!”
“……”
这一功劳又被记在了相冷的头上,那首富除了一脸肉痛之外别无他法。不过好在他的那些家当还在,能让他稍稍安慰一下。
然而,他还没有得到安慰多久,府里的那些被大箱子装起了的家当便被太子的侍卫给抬走了,分发给了饱餐一顿的幸存百姓。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怎么能……”
“本宫记得,那避难的洞府是官家的,官家的便是玄国的,玄国的便是天下百姓的。避难洞府是个给人待的地方,既然你的这些身外之物入了洞府,便是官家的,便是玄国百姓的。”相冷不紧不慢道。
“这……这……”那首富直接被气得晕厥在地。
可惜没有人去管他了,自作孽不可活。
不仅是这位首富遭了秧,带着家当进入避难洞府的都是这么个下场,便是阐丹的丞县也没有例外。
“你这一步走得不错,借机整治一下风气,是该治治他们。”趴在他怀里的雪狐狸十分肯定他的做法。
人命关天的时候,这些个家伙竟还带着自己的身外之物,置人命于不顾,现在就该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