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这样拥抱着在庭院中站了许久,身边一波波的巡逻侍卫经过,几个宫女行过,两人都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好半响后,那沐清缓缓的说道:“我以后绝对不会爱上尘吾。”
司御齐心里欢喜,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公共场所了,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两人就像是彼此都融入了彼此的骨髓一般。
就在这时,好巧不巧的又传来了无忧的声音。
“啊…真崩溃,哥,小嫂子,你们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
司御齐一副受挫的样子被迫跟那沐清保持距离,他转头瞪向无忧:“你怎么又冒出来了。”
无忧嘟嘴满脸委屈:“人家也不想冒出来啊,这里可是庭院,人人都可以走的好不好,你们要亲热就再往前走走吗,真是过分。”
那沐清尴尬的吭了一声抬眼对司御齐道:“无忧的话好像对。”
司御齐抬手指向无忧:“你,回宫去吧。”
“哎呀,这么晚了,我还回什么宫啊,早就落锁了,再说了,青峰要去找那沐澜谈谈,我可得去看好了,这里是必经之路,你们挡着我了。”无忧嘟嘴。
“青峰去找沐澜做什么?”那沐清皱眉,她昨天刚去看过,沐澜现在好好的,没说要见青峰啊。
“恩,之前青峰不是说过要娶那沐澜吗,不过现在因为我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无忧说着脸上还带上抹不可抑制的笑容:“我就说吗,有情人怎么可以不成眷属呢,沐澜肯定赢不了我的。”
“呵,现在这么自信了,是谁之前把自己锁在宫里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那沐清无语的摇头笑。
无忧跺脚:“小嫂子,你怎么被我哥传染了。”
“我又怎么着你了?”司御齐瞪眼。
“你戳人伤疤,小嫂子,你以后还是少跟我哥在一起吧,你看看你现在被我哥教的脸皮都变厚了,被我抓到你们亲亲,你居然都不脸红了。”无忧抱怀。
那沐清噗嗤一笑,原本该尴尬的,可也不知道为何,一点尴尬的想法都没有,她伸手揽住司御齐的胳膊:“无忧,我这可是合法的。”
无忧嘟了嘟嘴,硬是从两人中间挤过去:“合法的也羞羞,哼。”
见无忧离开,那沐清沉沉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呢。”司御齐低头看她忽然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有些心疼。
“我担心澜儿,她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
“一会儿你去看看她吧。”
“恩,要去也要等青峰和无忧离开再说。”那沐清挽着司御齐的手腕往清风园行去。
无忧来到那沐澜的院落里,偷偷的靠在墙边听着房间里的两人谈话。
里面安静的让她有些想要冲进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在做什么的冲动。
“这样…挺好的。”久久后,终于传来了那沐澜的声音。
“之前是我对你不住,我不该利用你,也不该伤害你。”青峰的声音很温柔:“澜儿姑娘,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起先我确实很喜欢你,因为你不嫌弃我,还照顾我,这让我觉得很感动,可是时间久了我就发现,其实我不是那么的喜欢你,起码不是离了你不可以。”那沐澜抿唇看着青峰浅笑。
“你跟公主的婚礼,我参加不了,不过我还是祝福你们。现下你是我的义兄了,祝你跟嫂子白头到老。”
青峰点了点头:“对不起。”
“别再说对不起了,你这样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沐澜叹气:“公主该等你等急了吧,你快去看看她吧,不要让她胡思乱想。”
无忧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再藏着了,迈步进了房间:“我没等急,你们可以再聊一会儿。”
那沐澜看着公主点头算作请安:“真的吗?”
“吭,半真半假。”
那沐澜看向青峰:“公主真的很在乎你,看着你们能成为眷属,很替你们感到高兴。”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要找个心爱的男人一起生活呢?我认识的人很多,我可以帮你介绍的。”无忧上前一步。
“我是个见不得人的人,还是不要找什么男人嫁了,这样只会连累别人的。
这辈子连累了我姐,我就已经觉得很愧疚了,不想再更愧疚了。”那沐澜看着公主唇角带着笑,可眼中却带着落寞。
无忧拧了拧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青峰站起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恩,你们站在一起真的好登对,就像是天造地设的。”那沐澜真心的说道。
“真的吗?”无忧伸手挽住了青峰:“看起来很好是不是?”
那沐澜再次点了点头,本以为两人要走了,可无忧却凑上前来道:“沐澜你还不知道吧,我追了这个男人近十年了,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把他追到手的。”
那沐澜眨眼:“我知道啊,我姐对我说过。”
“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只听说了一个过程,却不知道实际行动的时候要付出怎么样的努力和心酸,当面对所有人的反对的时候,我只是遵从我自己的心意去争取,真的得到了,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付出才会有回报。
沐澜,你现在虽然身体不好,可老天爷从来都不会厚此薄彼,我相信你将来肯定能够遇到一个爱你的男人,就像我追青峰那样痴痴的追着你,知道你的心融化的那一天。”
那沐澜凄凄的看着无忧,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会如此劝慰自己。
“谢谢你。”
“还有,你别觉得你自己是连累了小嫂子,对于小嫂子来说,有一个她这样挚爱的妹妹跟她一起经历风雨,她会觉得很幸福的,有你在,总比只有她一个人要好的多,你说对吗?”
这话…娘亲也说过的,有你陪着你姐姐,总比让她一个人要好的多,所以不管多艰难,你都得活着,你要保护好姐姐。
虽然她知道当年娘亲离开的时候说这番话是为了鼓励她,她明明就保护不了姐姐的,可是她却还是鼓起了勇气。
今天无忧公主再一次让她觉得自己是重要的,是被需要的。
“呀,你怎么哭了,我…我没想欺负你。”无忧见她流了眼泪,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沐澜咬唇笑着流泪:“我知道,你不会欺负我的,你是个好心的公主。”
“可我从前…把你拖到了阳光下,我伤害了你。”
“那不是你的错,你不知道我的病,所以我不怪你,无忧公主,谢谢你,我姐姐果然没说错,你是个好女孩儿,值得拥有幸福。”
“你也是。”
两个小姑娘这样对望了半响,就好像是遇到知音似的,竟也惺惺相惜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无忧这才跟青峰告辞,两人站在那沐澜的院落外看着她的房间看了好久。
来到花园里,无忧垂头丧气的踢着脚下的石子,青峰见她这样,知道她是为了那沐澜而伤心。
他伸手揽抱着她的肩膀:“好了,别多想了。”
“青峰,以后我们要多多的去看沐澜,我才发现,我挺喜欢她的。”无忧说着也旋身抱住了青峰。
“怎么,你打算移情别恋了?”旁侧一道声音突然冒出来,吓了无忧和青峰一跳。
那沐清见两人快速的分开,顿时觉得好笑,那句话说的果然是对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有她抓无忧的时候。
无忧满脸通红:“小嫂子,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哟,我的小姑子怎么脸都红了啊?”那沐清往前凑了凑,一副打趣的样子:“丫头,这里可是花园,会有人经过,会有人看到的。”
“小嫂子,你又没正经了,人家不跟你说了。”无忧甩袖红着脸跑开,早知道不跟青峰爱的抱抱了。
无忧跑开,青峰对那沐清抱拳行了行礼。
“跟去看看吧,我要去看看沐澜了。”那沐清拍了拍他的肩膀从青峰身侧走过。
青峰回头看向她,心中暗暗的感激那沐清,如果不是王妃的话,他这辈子都鼓不起勇气拉住公主的手,他的幸福是王妃给的,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份幸福,不让王妃失望的。
那沐澜的房间里灯都熄了,六合站在门口守夜,看到那沐清来了,六合上前福身:“二小姐,你怎么来了,三小姐睡了。”
“没事,我进去看看她就走。”那沐清轻轻推门进了房间。
因为完全没有月光投影进来,所以她只能步履很慢摸索着来到床边坐下。
床上安静极了,可她知道那沐澜一定没有睡。
果不其然,才过了不多会,那沐澜就沉不住气了,伸手抱住那沐清的腰,趴在她腿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沐清伸手摸着她的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捋着她的发:“越大越像是小孩子了,倒是会撒娇了。”
“呜呜…”
“心还痛吗?”那沐清见她不说话,只好自言自语。
“恩。”那沐澜点头。
“别痛,他不是能照亮你世界的太阳,你的太阳另有其人,会找到的。”那沐清摸着她的脸:“澜儿,不是只有无忧值得好男人守护,你也值得。”
“姐,他们看上去太登对了,让我连想要破坏的想法都没有了。还有无忧公主,她那么善良的宽慰了我,虽然我很心痛,可却也很感动。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姐,我好想像小时候那样能够自由的奔跑在阳光下,我也想拥有正常人的身体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该怎么办,我好痛苦,痛苦的时时刻刻都想着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痛的连活下去的念想都消失了你知道吗。
姐,不然我去死好不好?我不要再坚持了好不好?我离开了是不是就能见到娘亲了?”
“可即使你很痛苦,我也还是希望你活着,你活着,我才有勇气支撑下去。”那沐清抱着那沐澜,姐妹俩都哭的不成样子。
那沐澜哭的更大声了:“为什么老天爷对我们这样不公平。”
那沐清吸吸鼻子擦干眼泪:“就当我们上辈子是叛国了,所以这辈子遭到了报应,不过报应终有完结的时候,我们不会一直都这样的。
澜儿,等着姐姐,姐姐总有一天会让你变成一个健康的人,让你自由自在的活着的。”
“我相信你,不管等多久,只要我还能呼吸,哪怕是苟延残喘,我也会用力的呼吸,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和负担的。”
那沐清伸手擦着她哭湿的泪眼,从今天开始,沐澜真的能够完全告别青峰了吧。
她会让沐澜找到她应有的幸福的,一定要这样才行。
尘吾做事儿总是那么靠谱,他出手即中,宗祀族谱果然是拿到了。
书房里,那沐清一接过族谱就迫不及待的将司御齐从书桌边赶走,“先看这个,这个是眼下最重要的。”
那沐清从最后面一页打开,里面清楚的记录着他们这一代的名字,再翻开上一页,果断的看到了那威两个字。
按说在她爷爷这一支只有那威一个儿子,宗谱里应该很干净的,可没想到的是,打开上一代的宗谱她才发现,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除了那威的名字,还是有两个男儿和一个女儿。
想到那威说的那家的女儿,她拧眉,难道就是她吗?那轻歌。
她伸手点在那轻歌的名字底下:“那轻歌,这个名字很陌生,第一次听说。”
“你爹发怒的时候说的那家的女儿会是她吗?”尘吾也有些弄不清楚。
“除了她还能是谁,二十年前那家的女儿没有第二个了。”司御齐抱怀,本能的开始反驳尘吾的话。
“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明明是我的姑姑,却从那家人的口中彻底消失了。
就算雁过还会留声呢,为什么这么大一个活人却从没有人提起?
尘吾,你还记得奶妈说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吗?她听到我说不知道那家的事情时,她整个都紧张的缩了缩。
其实本来也是跟她无关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害怕,要紧张呢。”
尘吾点头:“想来当初肯定是因为有人提起此事而被处理过,说不定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奶妈才不敢说的。”
司御齐拧眉,“印象中,父皇登基后好像确实做过一桩让人很害怕的事情。”
“是什么?”那沐清转头迫不及待的问道。
司御齐嘶了一声:“想不起来了,我父皇登基的时候我只有六岁。”
“线索又断了,不过能够知道那轻歌这个名字总归是好事儿,起码我有了威胁我爹的筹码。”那沐清皎洁一笑,看来有些事儿还得从父亲的身上动手。
半下午的时候,容策来了。
本该跟弟弟分享过往回忆的容策在这时候出现本就是不正常的,那沐清想不见都不行。
果然,容策是带着一身的伤来的,看到他失落的表情也不难想到,他没能成功的感化他的弟弟。
“人呢?跑了?”那沐清叹口气看向容策的落魄。
容策拧眉没有接到邀请就自顾自的坐下:“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像是一直丧家之犬。”那沐清说的是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受。“看来失落的亲情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找的回来啊。”
“呵,亲情?”容策闭目有些痛苦。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看到容策的表情,那沐清有几分担心,虽然不能称得上是多么要好的朋友,但最起码的关心还是有的。
“你能想象,我的弟弟作为凤九天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是如何隐藏起自己生活的吗?”容策抬眼看向她。
那沐清摇头:“怎么生活的?”
“像是一只寄居的老鼠一般,见不得光,鬼鬼祟祟。”容策皱眉:“我现在好像能够深刻的体会到你为什么会那么心疼你妹妹了。”
“他也有厌光症?”
容策摇头:“他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一个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沐清有些听不明白了。
“他是许多个人…在一起。”容策说着眼中就落了泪,往日里精明的模样荡然无存。
“容策,你把我说糊涂了,我怎么不懂你的意思了呢,什么不是一个人,什么许多个人在一起啊,你可别吓唬我,你弟弟总不能是鬼吧?”那沐清皱眉,她从不相信鬼神一身,可自从穿越后,许多事情都是无法解释的。
容策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落泪的,除非是真的绝望了。
“那沐清,不然我们干脆投降如何?或者我们结伴自我了结吧。”
那沐清有些抓狂了,她真起身满心的不悦:“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啊,我活的好好为什么要自我了结,事在人为,我就不相信我真的会输,我凭什么要投降。”
“你知道吗,凤九天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他是个魔鬼,魔鬼…”
他一叫喊,门口的尘吾立刻破门而入,见那沐清没有危险,他这才将目光落到了忽然趴到桌上的容策。
那沐清抬眼看了尘吾一眼,随即对他摇了摇头,她走到容策身边蹲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慰:“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要说出来我们大家才能一起想办法解决啊。”
“我弟弟不完全是容策,他是当年许多个实验的孩子拼接到一起组合出来的。
除了他的思想和容貌外,我从他身上再也找不到任何容华的影子了。”
那沐清再次与尘吾对望了一眼,貌似两个人都迷糊了。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他说让我不要对他太好,因为他不是容策,他还是许多人,我当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后来他脱掉了衣服我才知道这话的意思。他的四肢,他的内脏都是别人的。
容华说,那次实验的确失败了,死了好多好多的人,沐澜是唯一完全的活口。
在那许多孩子中,他们大多数都溃烂消失了,而容华是第二个幸运的人,因为他得以保全了身子,但是内脏却受损严重,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所有人都不知道凤九天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竟拉开了容华的肚子,将别人的内脏组合到了容华的身上…
明明就是他将容华害的那么惨,可是容华居然还对他感激不尽,这是什么世道?太可怕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人。”
尘吾皱眉:“这不合理啊,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把别人的内脏镶接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那沐清身子也往后一错,换五脏?这些事情如果在现代听到了都不可怕,可偏偏这里是古代啊,在这样一个不够发达的世界里,怎么可以有人能够在没有精密仪器的情况下将人的五脏六腑换掉呢?的确很让人吃惊。
这个凤九天到底是什么啊?他…是穿越来的医生吗?可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医生。
那沐清闭上双眼,她也有些无法接受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可是凤九天的所作所为似乎越来越让她无法抑制自己胡思乱想的想法了。
他是一个穿越人?
“清儿你没事儿吧。”见那沐清跌坐到地上,尘吾上前去搀扶她起来:“别太害怕,说不定是容华吓唬你们的呢,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的。”
“可能,非常的可能。”那沐清拧眉:“只是在这里出现这种事情,真的太不可思了。”
容策看向那沐清:“我没想要吓唬你,不过事情已然如此,我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容策,如果你想退出,现在就告诉我,我不会勉强你,但是我绝对不会屈服,不管他是不是魔鬼,既然已经开始了,我都没打算要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路。”那沐清咬唇:“有了后路,就会停滞不前的。”
她呼口气站起身,不怕,就算对方也是穿越人,可她这个经受过紧张教育和训练的巫蛊杀手也不该怕。
她是谁?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岑昭昭。
“我要亲手撕掉他的恶魔面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