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一段路,哥舒婉突地问道:“凌……凌公子,宝国发生了什么事么?你……你怎地变成了这副模样?”
凌晨心中一疼,平静的答道:“没发生什么事。”
哥舒婉道:“可是……可是你怎地突然到沙漠中来了?又变成了这副模样?”
凌晨突地恼道:“关你什么事?”
哥舒婉吓了一跳,怔了一怔,紧紧地咬着嘴唇,再不作声了。
两人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就在凌晨心烦意乱到极点,刚想掉头走掉的时候,哥舒婉突然低声说道:“到了,你……你有换洗的衣服吧?”
凌晨道:“嗯,谢谢……”
只见前面地面都已经变成了石头地面,一个十丈左右高大的石丘上,有高三米左右的洞口,洞口斜斜地向下而去,里面帘幕重重,从帘幕的缝隙中,隐隐透出几丝热气来。
而洞口外面则有数名女子正忙忙碌碌的来回走动着,不知在做什么事。
哥舒婉向洞口附近的数名女子一摆手,这几名女子就全身转身走了。
凌晨抬腿进了山洞,穿过三层薄薄的帘幕,一丝丝蒸汽扑面而来。
洞里的火把也被这蒸汽吹的明明灭灭。
洞里竟是一处天然的温泉,热水咕嘟咕嘟的向外直冒,溢出来的泉水则顺光滑的木制通道从洞里的另一处直流出去了。
整个山洞显然被井部落里的人精心打理过,石壁上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熏的洞里皆是香馥的香气。
地面则全是上等的木制地板,赤着脚走在上面十分的舒适。
而洞的入口左边是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镜,镜面打磨的十分光滑,人映在里面,连头发、汗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凌晨赤着脚站在了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脏兮兮的自己,禁不住苦笑了一声,是啊,自己此时看起来实在像是个疯子。
凌晨叹了口气,不论如何,我一定会把你们复活的!
他把身上又脏又破的黑色长衫一扯,反身跳进了池水中。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凌晨才算是彻底的把自己给重新洗了回来,池水中的水因为凌晨身上太脏的缘故,几乎已经变成了黑色!
凌晨一撑池边缘,坐在了池子边上,看着池水一点一点地变回原来的颜色。
心中又是升起一阵悲凉之意,池水尚能变清,死人却不知还能不能变活?倘若她们永远都不能再活转过来,我自己孤零零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凌晨越想越难过,怔怔地发起了呆来。
过了不知多久,洞外石阶上传来了脚步声。
凌晨心神微惊,问道:“谁?”
哥舒婉的声音从洞口处传来:“凌公子的大恩无以为报,公子的那袋酒想必已经喝完,有沙酒一袋,还请公子笑纳!”
凌晨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奇怪,怎地哥舒婉说话措辞突然变的这般客气了?他只是微微一想,便把此事放下了,哥舒婉说话客气了才好,不然自己跟她在一起时实在有些尴尬!
凌晨答道:“谢谢哥舒小姐的美酒,我这就出去。”他说着这话,又从须弥珠里拿出了一套黑衫穿在了身上。
他还未穿好衣服,帐外便传来了哥舒婉的一声轻笑:“凌公子,这沙酒可跟普通的酒大不相同,这酒乃是用沙漠里一种独有的植物酿成,后又用石瓶密密地封起来,埋在离此地不远的一处沙子底下,经受二十年的地火天阳,这才算是成了!”
凌晨缓缓地勒紧腰带,道:“这酒……这酒太也贵重了,我还是不喝了罢!”
哥舒婉叹气道:“这酒一经开瓶,须尽快饮尽,不然时候一长,便不能喝了,现在这酒已开瓶半晌了,凌公子不喝,那只要丢掉了!”
凌晨禁不住苦笑了一声,自己只有衣服,却没鞋子,原来的鞋子早已坏的不像样子了。
他道:“好,那我就多谢哥舒小姐的美意了,我恐怕还要麻烦小姐一下。”
哥舒婉站在三重帘幕之外,问道:“凌公子但说无妨。”
凌晨道:“我没鞋子了,不知……”
哥舒婉打断道:“这个好办,你先接着!”她一挥手,把一个大酒袋顺着帘幕的缝隙掷进了洞来。
凌晨一挥气手,把酒袋接住了。
哥舒婉道:“公子在这里慢慢地喝,我去给公子找鞋子。”
凌晨看了一眼这酒袋,只见这酒袋精细华美,跟普通的酒袋大不相同,而且比普通的酒袋还要大上一半,里面鼓鼓囊囊的装满了酒,他微一摇头,道:“哥舒小姐,我穿的鞋……”
凌晨一句话没说话,便顿住了,因为他神念向洞外一扫,洞外早就没人了。
凌晨一撩下摆,坐在了水池一旁的木椅上,伸手把酒袋的盖子给拔了下来。
酒袋的盖子一拔下来,一股奇异的酒香立刻从空气中弥漫开来,凌晨一闻到这股直泌入灵魂深处的酒香,脑袋竟隐隐地有些发晕。
他禁不住赞叹道:“好香的酒!真是好酒!”
他一仰脖,咕嘟咕嘟猛喝了一通,放下酒袋,擦了擦嘴,刚想站起身来,整个人却突地向后一仰,竟摔倒在了地板上。
凌晨心中一惊,自己这几天来酒量大增,恐怕喝个二三斤烈酒也不会醉,没想到这酒只喝了几口,竟然已经发起晕来!
他扶着一旁的木椅,缓缓地站了起来,低头看了这酒袋一眼,暗忖:“我要是把这一袋一口气喝完了,还不得醉上三天三夜?”
凌晨转念又想,人家这一袋酒就费了二十年的功夫,自己喝完了醉上三天三夜倒也没什么,反正也没什么急事,醉一醉又有何妨?
他心里想着这个念头,酒虫上涌,一仰脖又灌了一通,只觉得这酒如同一团烈火一般,直蹿进了自己的五脏六俯中,全身的血液都变的滚热火烫起来。
一股极为美妙的感觉从舌尖直涌到全身去了。
他舌头有些大的道:“果然不亏是沙酒,要是……要是铁二能喝着这酒,还不得美死他?可惜……可惜这酒没法带到江南去了,我……我喝完了它……”
凌晨一仰脖,咕咚咕咚的猛灌了一气,这一大袋酒竟被他片刻间就喝下了半袋去。
他一喝完这酒,只觉得天旋地转,耳中仙乐飘起,几乎已经飞到仙界了似的。
他呵呵一笑,道:“我还在想仙界到底什么样……原来……原来是这样……”
凌晨话未说完,整个人向后就倒,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凌晨刚摔倒在地上,酒袋里的酒还未撒出来,墙上一人多高的铜境突地向旁边一移,一个黑影从铜镜后面的通道里跃了出来。
她一伸手,就把凌晨手中的酒袋拿了过来,随即又用塞子塞住。
这女子低头看了一眼正躺在地上脸色愈来愈红的凌晨,笑道:“这小子酒量还真不错!”
镜子后面的通道里这时突地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月儿,你要做什么?”
站在凌晨身旁的女子回头一笑,道:“我的好姐姐,自然是给你看一场好戏了!”只见这女子年龄颇幼,一副刚刚长成的模样,身材火爆,却比哥舒婉要小上一号,正是哥舒婉的妹妹哥舒月。
而通道里的那人自然便是哥舒婉了。
哥舒月笑嘻嘻地走进了通道里,把哥舒婉从通道里拉了出来,
此时的哥舒婉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四肢一动也不动,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灵活地转动。
哥舒婉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凌晨,登时吃了一惊,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哥舒月展颜一笑,又转身向凌晨走去,边走边道:“姐姐,你对他这般关心呀,他是不是就是你在江南认识的那个人呀?”
哥舒月走过去,把凌晨抱了起来,此时凌晨身子不停的扭动着,脸色也越来越红。
哥舒月一见凌晨的模样,惊讶的呀了一声,道:“没想到他刮了胡子、洗完澡以后有这么好看,嘻……真的跟你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呢,怪不得……怪不得你天天挂着他呢!”
哥舒婉脸色一红,道:“你……你胡说些什么?快放开我,你把他怎么样了?”
哥舒月轻轻地抚着凌晨发烫的脸,脸色忽地一沉,道:“哼,你不用替他担心了,他只不过喝了半袋沙酒而以。”
哥舒婉道:“哦,难怪他睡着了,不过他的脸色怎地这么怪?”
哥舒月冷道:“怪么?我怎地觉得一点也不怪?”
哥舒婉听哥舒月语气怪异,吃了一惊,惊诧的看着哥舒月。
哥舒月坐在了一旁的地上,手指慢慢地伸进了凌晨的衣服里面,脸色平静地向哥舒婉道:“姐姐,自小我就什么也要跟你争,而且我什么也争不过你,你被别人赞叹为沙漠之花,而我却只能做你的陪衬,连沙漠绿叶都算不上……”
哥舒婉道:“你……你还小,等你长大的就……”
哥舒月激动的打断道:“你胡说!明明是父亲偏心,当初我也看了这个地方,但父亲偏偏把这温泉洞给了你,让我去用山背面那个小一点冷一点的!”
哥舒婉道:“我当初不是说了么,我们两人可以共用这一个,你却不愿意,你……”
哥舒月道:“你闭嘴,你每天在洞里练火幻术的时间足足有六、七个时辰,然后剩下的时间全是晚上,你让我怎么用?”
哥舒婉登时默然无语。
哥舒月缓缓地把凌晨的腰带解开,接着又道:“这些事倒也罢了,谁让我是你的妹妹呢?我打小就被你抢最喜欢的东西,再被你抢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后来,公孙世家的大公子来提亲,我一听这个消息,我就在想,我终于能远远地离开沙漠,远远地离开你,再也不必被你抢走什么东西了,可是我虽然跟父亲说了,可父亲竟然拒绝了我的要求,他说你是姐姐,要让你嫁给公孙世家的公子!”
哥舒婉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拒绝这事了么?父亲后来也同意了你的请求呀!”
哥舒婉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大声的叫道:“是,父亲是同意了,可是我很气愤,我觉得很失落,我觉得很绝望,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一连叫了三个凭什么,越喊越大声,语气里大有愤怒之意。
哥舒婉讶然道:“什么凭什么?你现在不正好能嫁给公孙世家的公子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