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寻庙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上前去对着已经化成石像的张松是又拍与敲,希望凭借手上的感觉发现这其中的蹊跷。手掌接触到张松身上,一阵冰凉,很冷,很硬。毫无疑问,这绝对不是一具肉质的尸体了。
老刘头微眯着眼看着张松化成的石像,面色凝重,将我拉到了一米以外的安全距离,说道:“小吴,这张松好生古怪,就在他变成石像的时候,出现了好大一股死人味儿,还有一些奇怪的气息,至于到底是什么,我这一时半会儿还闻不出来。”
说到这里,顺便介绍一下,我们三人是冒充国家考古队来这云南腹地盗墓的,因为古墓外形就像一个倒扣的斗,所以行里人都管盗墓叫倒斗。从墓里倒腾出来的宝贝叫冥器,也称明器。而倒斗这挖坟掘墓的勾当古来有之,倘若要追其根源,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礼坏乐崩”的社会变化之后,那时厚葬之风兴起,盗墓行为益为盛行。自那以后,倒斗行业在历史的沉淀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并逐渐完善。直到如今,虽然建国后人们生活水平提高,许许多多的人不再干倒斗这把脑袋栓裤腰带上的买卖,但那几个倒斗流派中的大宗却依旧存在。国家有号召时就是考古专家,国家没征召时出门干私活儿就是倒斗大家。按地域差异,这倒斗可分为南北两大流派,其中南派主要是土夫子,靠的是经验技巧,以“望”“闻”“问”“切”四绝最为著名。北派则分为摸金、卸岭、发丘、搬山四大流派,各派手段各异,其中又以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最为著名。除了南北两派,还有专门盗水里墓的镇海猴子。鬼手似乎是名发丘中郎将,而老刘则是南派土夫子,“望”“闻”“问”“切”四绝被他使得是炉火纯青,人送绰号刘一绝,所以他能闻出死人味儿。至于到底什么叫死人味儿,我也搞不清楚。至于我,无门无派,但鬼手和老刘却从没有把我当累赘,一起出生入死,那种情谊无法言喻。
“别看了,他确实化成石头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鬼手这时开口了。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鬼手,希望他能够给我们一个答案。这家伙总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这次,鬼手撂下这么一句话就沉默了。老刘的目光不停闪烁着,仿佛正极力思索着什么,旋即他开口了:“老张讲的恐怕是真的,村子西口的乌拉晦神庙一定有问题。咱们这次可来对了,传说中的滇王墓十有**就在这片土地下!”
“等天亮了咱们去乌拉晦神庙看看。”我说。
老刘沉吟一声,补充道:“这乌拉晦神庙可不简单呐,得准备下家伙。”
一旁的鬼手也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张松还是没能逃过厄运,我们三人帮老张把张松的尸体安置在大堂上,扯了几块白布四下一围,布置了一个简单地灵堂。看着屋子里还没卸下的红布,我们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张两口子,只得道了声节哀,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我躺在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原本经历了一天怪事儿有些晕晕乎乎的头脑却莫名的清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至于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我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前半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是迷迷糊糊地睡去了。那晚,我做了一个可怕地梦。我梦见自己陷入了一片沼泽,四周无尽的黑暗将我包围,我拼命挣扎着,反而越陷越深。我刚想喊鬼手和老刘,可就在这时,我只觉脚腕一凉,沼泽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脚踝,一下子把我拉进来沼泽!后来,我似乎活着,又好像死了。迷迷糊糊的,我看到了一座阴森诡异的神庙,神庙前有三个土堆,显得很是突兀。我心底纳闷儿,走上前去一看,天!这那里是什么土堆,分明就是三座新坟!坟头的墓碑上有鲜红的几个大字,我刚想看清墓碑上写的什么,心里猛然一紧,一股莫名的恐惧陡然爆发,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我不由啊地一声惊叫,醒了过来。
“呼……好奇怪的梦!”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一大片。缓过神来,仔细打量下四周,确认我还在老张家院子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但那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确实那样真实,让我心有余悸!看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看样子应该快到晌午了了,老刘他们为什么不来喊我?心中疑惑,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却猛然瞥见我右脚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乌黑的手掌印!我心里一紧,难不成昨晚那不是梦,而是真的!我心中惊骇万分,匆匆穿好衣服准备去找鬼手和老刘。谁知,刚把门打开,我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满是疙瘩和不知名的黑斑!那张脸蓬头垢面,顶着白花花的头发,咧嘴露出炭黑的牙齿对我露出一个阴测测地笑容:“一进清水村!永世不翻身呐!不翻身呐!哈哈哈哈……滇王怒啦!乌拉晦显灵啦!嘿嘿嘿……哈哈……你们都要死!!!”
我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那佝偻的老太太吓得够呛,条件反射的后退了几步:“老太太,您在这里干什么?”我刚一开口就后悔了,我吃饱了没事儿干去问一个疯婆子干嘛!果然,那老太太痴痴地笑着:“嘿嘿……活的……你们都是纸人儿……镇墓兽才是活的!活的!镇墓兽是活的!”说着说着老太太的情绪是越来越激动,她的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用一双泛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突然,她一声怪叫扑了上来,伸手直往我脖子上掐来!
经过刚才那一番惊吓,我早已有了准备,连忙一闪身躲了过去。那老太太一扑落空,正准备再次向我扑来。我脑子里飞快思索着怎么摆脱她,却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在门外闪现出来,那人快如闪电、疾若奔雷地冲到老太太身后,一记手刀拍下,老太太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变脑袋一歪昏了过去。那人伸手接住了老太太,来着不是别人,正是鬼手墨秉坤。
“怎么样了?家伙收拾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乌拉晦神庙?”我上前问道。
鬼手没有回答我,他注视着晕过去的疯老太,皱了皱眉。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老太太的手腕皮肤下竟然有一条条蚯蚓似的黑色条纹蠕动。那是什么东西?我在心里惊呼。鬼手一把抓起老太太的那只手臂,压迫住血管,然后取出一把匕首在蠕动的黑色条纹上一挑,另一只手立马将那东西揪住,随即一扯,只见一条比筷子略细的黑色小蛇被鬼手扯了出来!鬼手一刀将黑色小蛇切成两段,然后陆陆续续从老太太身上挑出好几条黑色小蛇。我只觉胃里有些翻滚,头皮有些发麻。
鬼手将老太太放到了一边,对我说道:“东西收拾好了,但现在不好出去。”
我刚想问怎么回事儿,老刘就快步跑了过来,将两个馒头塞给我:“昨天迎亲队伍的所有人都变成石像了,村民们认为这一切都是由我们引起的,说我们是不祥之人,触犯了乌拉晦,给他们村子带来了灾难,他们要拿我们祭拜乌拉晦咧!要不是老张替我们挡着,这会儿村民们估计已经冲进来把我们绑走了!”
我将目光转向了鬼手:“现在怎么办?”
鬼手已经把收拾好的背包递给了我们:“东西收拾好了,都在包里。我们马上出去,我引开村民,你们往村西跑,村民不敢追,我们在乌拉晦神庙门口回合。”说完,也不顾我和老刘的反对,转身冲出了院门。我和老刘只得跟上。
院子外已经被村民们围的水泄不通,鬼手一出现,村民们就沸腾了。我们不得不佩服鬼手的身手,只见他一出院门就飞身蹬上一口老树,借力一个空翻,硬是翻过了重重人群落在了院子外的小石板路上,撒丫子一溜烟跑出去老远。村民们那里肯放弃,举着麻绳柴刀紧紧追了上去。就在这个当口,我和老刘趁乱开溜,直奔村西而去。大部分村民被鬼手引开了,只有少部分村民紧追着我和老刘,随着我们往西边乌拉晦神庙跑去,追我们的村民犹豫了下,望了望乌拉晦神庙的方向眼里满是忌惮,终究还是一咬牙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对着我和老刘大喊着。
见后面已经没有人追们,我们放缓了步伐,不由有些担心起鬼手来。鬼手身手是好,但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他也不是很熟悉这儿的地形,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过来。老刘似乎看出来我的心事,安慰道:“小吴啊,你就放心吧,鬼手的身手你还放心不下?没事的,几个山野村民还不能把他怎样。”我想想也是,变便从背包里拿出罗盘想辨认下方位,可我一看罗盘上的指针,顿时就傻眼儿了!只见罗盘上的指针疯了似的四处乱转,已经辨不出东南西北!
“这里有强大的磁场干扰,罗盘不起作用了。”我说。
“没事儿,咱们一直往西边走,准会到乌拉晦神庙。”老刘倒是没多大反应,仿佛不止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了。我转念一想也是,老刘做刘一绝可不是白叫的,做土夫子下来多少墓,稀奇古怪的事儿见多了。
云南,气候复杂多样,现在又正值夏季,闷热潮湿。我们正处于云南腹地的深山老林里,植被茂密,前往乌拉晦神庙的路也不知荒废了多少年,植被疯长,隐天蔽日,外面一片白昼,里面却是黑压压的一片朦胧,四周静得吓人,就连一声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我和老刘窸窣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潮湿闷热的环境让我们周身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水。鞋子里也是湿湿的,每走一步,踩下去都会发出脚掌与泡胀的鞋袜挤压发出的咕咕声,浑身粘糊糊的,十分难受。地面也十分泥泞,一个不小心就会脚底一滑,摔个四脚朝天。
湿湿的空气带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吸入鼻腔,沁人心脾。越往林子深处走植被越茂密,光线就越暗。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头脑有些恍惚,麻木的支配着自己机械的往前走。渐渐地,我脑子里越来越迷糊,我开始有些不清楚我们要去哪里,只是凭着本能地往前走,头脑里一片空白!花香越来越浓郁,我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内心升起一种渴望,想要把这花香一丝不剩地吸进肺里。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路,我顺着那条小路走着。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个分叉口。正当我拿不到主意往那边走的时候,前面竟然又多了个岔路口!不对!是三个岔路口!四个!五个……还是不对!不知不觉,我眼前出现的无数个岔路口,数都数不清!而且……那些路好像都在蠕动!天!那哪是什么路,分明就是一堆大蛇!那些大蛇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扭动着,在它们中间还有一张苍老的脸。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缓缓咧开嘴露出一排炭黑的牙齿,正阴测测地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