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道!我怕黑。以前都是爹爹陪着我话、讲故尹甘玎狄睡着。叔叔你也给我讲个故事吧”日哭鬼没好气道:我不会讲故事,只会吃人。弦却也不怕,嘻嘻一笑:你莫吓我,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叔叔弦听话,叔叔就不吃我了。
日哭鬼受他一声好叔叔,有气也不出了,只得勉强道:我可没你爹那么本事,一个字也不识,哪有什么故事好讲。弦央道:你武功那么高,定是走了不少地方,把你遇见有趣的事讲一讲也行。日哭鬼失笑:你这孩子就知道拍人马屁,如何知道我武功高?弦道:我看得出来呢。爹爹和媚云教的冯叔叔都没有现那个缠魂鬼和吊靴鬼藏在一边可见那二人的武功不错。可吊靴鬼那么趾高气扬,却也要叫你一声大哥,当然是你武功很高了”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日哭鬼心中大是受用,却也佩服这孩子的聪明,有心与他调笑:你不是武功高也未必心肠好么?你以后是愿意做个好人还是做个高手?我两样都要做。弦语气坚决想了想又道,齐叔叔你为什么武功一高心肠就坏了?是不是武功好了就忍不住要欺负别人,见到什么好玩的就想抢过来?他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道理,大是兴奋,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就像我看到阿龙的风车,问他借来玩他又不肯,若我能打得过他,便很想抢过来”到这里蓦然止住,却是想到自己那样岂不就成了坏人。
日哭鬼可算是做了一辈子恶人,却从来没想过其中的道理。此刻听弦来,却也有几分可信,或许人性本恶,一个孩子也是如此,不由嗔道:你才要做好人,却又强抢人家的东西,岂不是自相矛盾?
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是一个风车罢了,又玩不坏,过后自会还他。日哭鬼道:以见大,这次你抢人风车,也许下次就抢人财宝了,,他止住声,自嘲般一笑,实想不透以自己这般恶名在外却也能教人道理,已不能理直气壮了。嘿嘿,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年龄还以后可不能学坏了。我记住了。弦郑重地头,又道:不过齐叔叔你能这样教我,一定是个好人。
日哭鬼笑道:世事无常,我今天若是将你一口吃了,你还会认为我是好人么?弦又听日哭鬼要吃人,脖子一缩,勉强笑道:好叔叔你只是吓唬我罢了,怎会真的吃了我?
日哭鬼不语,似是默认。弦听得四周无声,终是有些心怯,努力想找出话:爹爹教过我,是善恶便仅在一念之间,叔叔你既然当时不吃我,明仍是有善念的”你爹爹得不错!日哭鬼叹道,日后你若是在杀人前先想想这句话,便不会做错事了。弦道:我不会杀人的,我家里养的鸡都不让爹爹宰来给我吃。乖娃娃。日哭鬼摸摸弦的头。想到自己年幼的时候,亦是天真可爱,武功初成时更是心怀大志,只欲仗剑行走江湖,惩恶扬善,何曾想几十年的岁月匆匆而过,却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不由一声长叹,勾起了喘嘘往事。
弦先听了日哭鬼先自承有伞己之心。再被他一双枯瘦的手摸在头,止不住害怕起来,却又不敢强行挣开,只好用言语分他的心:叔叔你可有孩子么?
弦话音才落,已真得抓在头上的大手一紧。这一惊非同可,急中生智大叫一声:我要解手!挣开日哭鬼的手下床去这一蹲便似钉在夜壶上般,良久也不起身。日哭鬼却也不阻拦:你莫要着凉了,你不是要听我故事吗?到床上来我便给你讲一个故事。
弦蹲坐在夜壶上,隔了日哭鬼几步,心中稍安,黑暗中只见日哭鬼一双眸子闪着暗光,虽是觉得有些冷,却如何敢回到床上,强自的皮笑脸道:我有便秘,就在这里听故事好了。训
日哭鬼也不勉强,只是悠悠一叹:从前有一个孩子,便似你现在这么大,亦是一般的聪明可爱。
虽有些调皮,到处惹祸,可他的父母仍是十分疼爱他,天天给他讲故事,陪他玩,逗他开心”弦犹有些心魂不定,也不敢打岔。
那孩子的母亲温柔美丽,娴淑良慧,更是心灵手巧,女红针线当地闻名,几块布料过不多时就能做出一件合体的衣衫。她亦从不去外间招摇,勤俭持家,污二里布置得井井有条,又用纸扎了许多的人马和删事,与夫君一同陪着爱子玩耍,日子虽是清贫,倒也其乐融融;那孩子的父亲则是一个剑客,武功高强,嫉恶如仇,更是乐善好施,劫富济贫,虽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望,却因此惹了不少仇家,但在当地亦极有口碑,十分得人敬重。他爱极了他的宝贝儿子,虽有一身好武功,在家中倒总是被儿子骑在身上。他那孩儿亦十分聪明伶俐,不过三四岁时便对所见之事过目不忘,”
听日哭鬼到此弦心里一搐。不知何故,他初记事便仿是已六七岁,那以后如何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何修习《铸兵神录》皆是记得清清楚楚,惟有这之前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每每听别人起孩提时的稚趣童真,料想自己必也是可爱至极,但回家一问,父亲却只是长叹一声,避而不谈,似是别有隐情。这疑问从便一直藏于心底,此刻却被日哭鬼的故事勾起,心想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问问父亲是怎么回事。知道多想也无益,当下放下心事凝神细听日哭鬼的讲述。
日哭鬼似是得高兴,呵呵笑了数声:那剑客常常行走于江湖,每次回来总给妻儿带一大包好吃好玩的,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的生活”
弦渐渐听得入神,想到父亲每次去城中亦是给自己带回许多好东西,大生同感;又想起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对那个孩子更生羡慕。
日哭鬼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那一年这孩子方才十岁,剑客应朋友之约要去江南做一件事,离家的时间颇久,自然是特别想念亲人。他在江南买了许多东西,兴冲冲地赶了回来,满以为可迎到娇妻幼子,共享天伦。谁知”谁知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他的仇家竟然掳走了他的妻儿,将屋子放了一把大火烧得精光,只留下一片断壁残瓦,”他长叹了一口气,那剑客的仇家是当地的一个财主,平时鱼肉百姓,被剑客教了几次,便怀恨在心。趁着剑客有事外出,用重金勾结招揽了当地飞云寨中的一批匪帮,欲要一泄旧恨。那帮山匪亦与剑客有些过节,自是一拍即合。但他们虽是人多,却素闻那剑客武功高强,仍怕敌不过他,便使出这般卓鄙的手段,抢走了他的妻儿,还在墙上钉了一张纸条,留话让剑客十日内去飞云塞中受死。他们自是设下了埋伏,仗着有人质在手,不怕那剑客不赴约”,
弦听到此处,忍不住双拳紧握,大声道:爹爹盗亦有道,可这帮飞云寨的让匪却不顾江湖规矩,如此卑鄙下流,真是让人看不起。
江湖规矩!日哭鬼冷笑经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看透了。任你平日如何自命侠义,一旦到得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什么江湖规矩,只要能保得性命,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亦可以使出来,便是亲生父母也可以当做挡箭牌,,
弦从就被父亲灌输了许多侠义之道,听日哭鬼如此,心中自是大大不以为然。但黑暗见不到他的形貌,只听得他的声音便若蛇嘶狼嗥般喑哑,似泣似怨,不敢多言争执,默然不语。
日哭鬼长吁了一口气,继续道:那到客一见敌人留下的纸条不敢怠慢,快马加鞭一路马不停蹄赶到数十里外的飞云寨中,”弦插言道:这可不对,若是他赶路赶得疲惫不堪,如何能对付得了敌人设好的埋伏?何况房子都烧毁了,墙上的纸条定是等火灭后才钉上去的,分明就是故意安排好了圈套。你年纪,却能看出这些疑,已是大不简单。日哭鬼叹道,那剑客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但他晓得那帮山匪心狠手辣,妻儿多在他们手中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虽然明知自己这般贸然前去,或许救不冉妻儿,还枉自送上一条性命,但关心则乱,如何还能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弦不语,想到父亲找不到自己亦安是非常着急,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一念至此,心情不免沉重起来。
日哭鬼续道:那剑客赶到飞云寨,略微休整一下,喘息稍定,便独自一人仗剑闯了进去。满以为对方会严阵以待,不料偌大的山寨却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影。他四处拨寻,果然、果然在后山的一间屋中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到这里,他又是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