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瞎老头的一双眼空茫茫地盯着那个破损的窗子外黑老煮，半晌道：你们听过“堕民。的传吗？

　　萃红帘一愣。堕民？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个称呼。那苦儿的主人似是见闻颇广。倒熟悉这段掌故，只见他这时插话解释道：刁这个可倒略知一二一据在淅江绍兴、宁波府和江苏常熟一带，有一种人生来就被人呼为堕民。在官府户藉上他们也不与百姓同藉，号为“丐户”但他们却并不以乞讨为生的，大多都另有职业。据他们祖先曾反对官府，好象又有人降了伪朝廷，被朝廷打败后。杀戳之余，就把他们剩下的人连同妻子儿女一例贬为贱民了。按照规定，历代朝廷都有旨意：四民中居业，彼不得占；四民中所藉，彼不得藉；四民中所常服，彼亦不得服“就是，把他们单列在士、农、工、商这四民之外了，以为折辱。他们男的主要操持吹鼓、演戏、抬轿子这样的贱役，女的则干保媒、拉纤、卖珠、接生这样的杂事。也有做手艺为生的。平常百姓一般都不与他们通婚，他们也不得与平常百姓平等相处，更不能科举入仕，只能干侍应人的活。每到闲时，还要主动到当地大户人家当差，地位极为低贱，这就是江淅一带的所谓，堕民“了。

　　萃红帘一愣，呐呐道：那不是很不公平？

　　龚长春叹了口气：不错，是很不公平。但是二十多年前，堕民中却出了一个不世出的人物。他眼睛望向窗外，声音冷冷地道：他叫一剧天择！

　　草红帘“啊。了一声，却疾疾以手掩口，似是对这名字印象极深，吸了口气才道：就是那个诱奸拐骗、杀人无数，让五派三盟的人物都拿他没办法的“炽剑、孽子，剧天择？

　　瞎老头淡淡道：你听到的传闻可能夸大了，不过倒也不错，就是那个“孽子天骄，剧天择。他的名掌是自己起的物竞天择，前面加一“剧，字，可见他心头惨烈之忿。当今天下，论起武功，只怕除了十来个隐逸于世外的高手个，怕确也无出其右了。

　　堕民中人，自前朝两百余年来，在市井中、江湖内，那可是人人的而随意挫辱之的。但压之过甚。反激必烈。好多事，起来，怕也怪不得他。

　　他话头至此一顿，萃红帘头一次听到这段江湖往事，不由喃喃道：这话，怎么我爹和我师父都没和我起过？

　　一她爹爹便是山西太平堡主萃铁山，师父更是峨嵋一派有数的高手无添子龚长春淡淡一笑：峨嵋派的《一脉心经》就是被他出手强夺走的，山西太平堡，嘿嘿，当年也在他手中折辱极甚。他们讳言此事，也是当然的了。

　　只听那瞎老头龚长春一正容：一十七年前，剧天择揭竿而起。他自伤身世，不服歧视，以大毅力独修成数百年来已无人修得的，补天**”习成之后，更是独创堕民一派。嘿嘿，其时风头所及，人皆丧胆。他们在民间与平民百姓相抗、在东南十五州之地与天子百官相抗、在江湖又与七门九派相抗。他曾帅众投入魔教，魔教以为得到强助。可对之欺压也甚，所以他又反出魔教。此后，他们在绿林与强粱巨寇为仇，在左道旁门、也不惜与千百年来号称天下第一旁门的“魔教。对垒。人虽然狂傲不驯，但斯人风慨，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样，我龚长春，一向还是敬仰有加的。

　　苦儿的脸色微微变化，屋内灯光黯淡，旁人也看不到，只听他问：那后来呢？

　　龚长春叩了口已经冷了的姜汤，冷冷一笑道：后来？，”后来，到十六年前的九月初三时”他静静地抬起脸，似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忽一顿，不想再下去他连败武林各大名门正派高手者宿无数。他从不曾讳言自己出身贱藉。却比那些名门正派出身的人还要来的高傲。独行只剑，以一人之力连挑崆峒、祁连、武当、少林、止西太平堡、长江水舵连环十二坞等数大门一战愕胜，必用朱笔瞧血狂书“堕民剧天择痛辱某某门派于此”榜其门额，以为痛辱。然后，，他就迎来了只怕今后江湖数百年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场恶斗。起来，当时他行踪所至，几成了武林公武林各大门派视之如仇，扬言人人得而诛之，他是犯了众怒。

　　当时江湖九派、七世家、三宫二堡从此结盟，以务诛剧天择为第一要务。一时之间，四海之内，真可谓风云激涌。他竖敌太多，连魔教之人也怨恨于他。这个人。当时可以是升天入地，都无存身之所了。

　　不知怎么，虽明知这人原来就是自己山西太平堡的仇人，但萃红帘心中不由地就佩服他的英雄了得。她心中恻然，口里喃喃道：难道天下，就再没有一个人肯帮他吗？

　　龚长春摇了摇头：设有。

　　山苦儿面色惨淡。

　　然后龚长春又叹了口气，但后来有了。

　　萃红帘不由一愕，不知这个惹得天仇地怨的人，还有什么人敢出手帮他？只见龚长春淡淡道：那就是胡半田与海东青为之要打起来的那个人。

　　他眼睛看着窗件，似是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感的：那就是，江湖中正派人士人人口里诅咒却心底敬服的“妖僧。了。

　　他忽住口，转头看向苦儿道：你过来。

　　苦儿嬉皮涎脸地一笑，走到他跟前。龚长春一伸手，两只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他的手冰冰凉。苦儿叫了一声：你干蜘龚长春就一双手就顺着他的肩膀一路摸了下去。他这摸可不比平常地摸法，一下下或重或轻，手中一股时凉时热的真气传来，口里喃喃道：好根骨，好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