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月有意拉拢林青,按下心中妒意,连声叫好。虫大师亦来了兴趣,笑道:「林兄不好酒道,可我不但是个酒鬼,还是个懒人,现在便借林兄的酒过酒瘾吧。」言罢撮唇一吸,林青杯中那股酒箭突然分出一股射人虫大师口中,而从酒壶中冲出的酒箭却仍是丝毫不乱地射往杯中,杯中的酒仍是不多不少维持着半杯。
看到这犹若变戏法般的情形,众人掌声雷动,梵溟轩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巴掌都拍疼了。齐百川与关明月并不认得虫大师,但见他露了这一手都不由刮目相看,均在想林青从何处找来这样一个绝顶高手。扎风却是面色惨白,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半张着大嘴愣在当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宁徊风哈哈大笑:「这一杯酒喝得精彩,足令小弟终身难忘。’ , 「还是宁兄敬得精彩。」林青含笑收功,迎上宁徊风的目光,直言道,「酒酣意畅后,宁兄是不是该奉上主菜了?」
齐百川先后见了龙判官、林青与虫大师的神功,已是有些心灰意冷,对宁徊风一抱拳:「宁先生但请说出擒天堡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齐某皆会甘心接受,回去如实报上泰亲王。」宁徊风先咳了数声,再是一声长笑,手指厅正中那口大箱子:「主菜便在其中!」
听宁徊风如此说,众人的眼光都不由落在那口古怪的箱子上。此厅本就不大,诸人座位相隔不远,中间又放上这么一口大箱子,颇显挤迫,更添一种诡异的气氛。
诸人进厅时见到那箱子突兀地放于正中,便觉得其中定有文章,却委实想不透宁徊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均不言语。惟有扎风耐不住叫道:「宁先生你玩什么花样?这口箱子中放的是什么?」龙判官呵呵笑道:「大师莫急,这口箱子里的东西乃是宁先生精心为大家准备的,与在场诸位都有点关系。」听他如此一说,众人心头疑虑更深,均望着宁徊风,待其解谜。
宁徊风眼见众人的好奇心全被勾了起来,满意地一笑,提高声音:「各位远道而来,可算给足了擒天堡面子,可这结盟一事却也让堡主与我左右为难,却不是怕得罪哪一方。只是川东离京师甚远,能得到泰亲王与太子另眼相看,既是受宠若惊,又是诚惶诚恐,惟恐空挂一个盟约却谈不上有何助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龙判官接口笑道,「龙某虽只是武林中人,但一向奉守朝廷法纪,擒天堡虽是江湖门派,却也常常帮助官府维护一方安定,若是能为川东百姓多出一分力,实是心中所愿。」
宁徊风与龙判官一唱一和,这番话可谓取巧至极,既不表明态度与何方结盟,又不开罪各方势力。众人心头无不暗骂一声「老狐狸」。梵溟轩却听水柔清低低道了一声「宁滑风」,肚内暗笑,强自忍住,目视水柔清,重重点了一下头,面上却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宁徊风继续道:「何况泰亲王与太子一向对擒夭堡多有照顾,只要泰亲王与太子有何吩咐,擒天堡上下无有不从,事实上以往虽无结盟之约,却已有结盟之实。而这若是签上一纸合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却不免会引起江湖上一番说辞 … … 」说到这里,见齐百川与关明月脸上色变,宁徊风微微一笑,拍拍手掌,二个黑衣人应声走了进来,站在那口大箱子旁边,静待宁徊风号令。
林青与虫天师互望一眼,神色喜忧参半。听宁徊风语意,结盟一事怕是要不了了之,但显是另有下文。莫不是与将军府已先结盟了?推想到鬼失惊未现身于此,或许便是与擒天堡已有了什么合约回京复命了。
宁徊风呵呵一笑:「若是现在当场宣布擒天堡与何方结盟,只怕过不了几天便闹得天下尽知。人言可畏,擒天堡挡得住千军万马却未必抵得了江湖流言,所以我与堡主商议之下,便分别给诸位送上一份礼物,待齐兄与关兄将礼物送回京师,亲王与太子自然便知道了擒天堡的态度,却没有必要在此公布了。此间苦衷,尚请齐兄关兄原谅一二。」他这一说大出众人意料。齐百川与关明月心中忐忑,均猜想对方是否早已与擒天堡暗中来往,所以一件礼物便可推知擒天堡的心意,只是表面上谁亦不愿示弱,都是淡然处之,一副早就深知内情的样子,同时抱拳道:「但凭宁先生决断。」
林青与虫大师猜不出宁徊风心意,见齐百川与关明月不置可否,心中都泛起一丝不安。宁徊风送礼之举大有可能是缓兵之计,表面上互不得罪,暗中却与一方定下合盟,而听他言语合情合理亦是无从指责。他们刚才已听出箱中实是藏有一女子,不知宁徊风会做何安排,只好静观其变,毕竟身为外人,不好横加干预。梵溟轩与水柔清听到这箱子中原来是送给齐、关二人的礼物,均是大为好奇,以擒天堡富甲一方的财力,这礼岂不非同小可,恨不得赶快打开箱子看看究竟。
「此箱分为三层,这第一层的礼物乃是送给妙手王的。」宁徊风目视二个黑衣人,吩咐道,「开箱!」
二个黑衣人走前几步,各出双手,分按在箱子两侧,齐齐低喝一声,往中间一挤。箱盖应声弹起,箱子上面约有二尺余长的半截木板随之而碎。他们开箱的手法与众不同,那箱盖分明已被钉死,却不用斧凿,全凭手上劲道互抵后产生一股向上的弹力将箱盖顶开,凭威猛的掌力将箱子上半截木板尽数震碎,而下面的木板却丝毫不受影响,显示出颇为深厚的内力。最难得是那箱盖平平飞起,不见丝毫倾斜,显是二人手上的劲力不偏不倚正好抵消,可见配合熟练,心意相通。
虫大师见两个黑衣人身手矫健,配合无间,心中微惊,口中却淡然道:「擒天堡藏龙卧虎,宁兄这两个手下功夫可不弱啊。」单是这二人手上的功夫怕就不在江湖普通二流好手之下,却仅仅是擒天堡中不知名姓的随从,擒天堡的实力可见一斑。宁徊风笑道:「雕虫小技,让兄台见笑了。」
木箱上半截一碎,露出里面的物事。顿见一道红光射了出来,照得厅中诸人眼前都是一花。定睛看时,却是一株尺余高的大珊瑚,红光湛然。珊瑚被雕成假山之状,十分精细,上可见亭台行廊,桥栏水瀑等。这么大的整株珊瑚本就少见,再加上这份雕琢之功,价值着实不菲。假山中尚有一小山洞,洞中却放了一颗足有鸡蛋大小的玉色珠子。那珠子全身晶莹,不见一丝瑕疵,反映着珊瑚的红光,透出一股明澹清冽之气,洞小珠大,也不知是如何放进去的。这宝珠的价值相较那珊瑚只怕还要更胜一筹,最难得宝珠与珊瑚浑然一体,似是天然长就一般,这份大礼确可谓是无价之宝了。
众人看得目眩神迷。此等宝物纵是有心求购怕也难得,也不知宁徊风从何处弄来。梵溟轩平日少见此等华贵之物,更是瞠目结舌。
宁徊风对关明月轻声笑道:「此宝本叫‘剖腹藏珠’,我却嫌其隐含刀兵之气,重起个风雅名字为‘珠胎暗结’。烦请关兄带给太子,以表我擒天堡对太子的一番诚意。」
关明月大喜,他素知太子最爱收藏各种名贵宝物,但即便是皇室内也少见这样精致的宝物,纵是与擒天堡合约不成,也可对太子有所交待,何况宁徊风既然故意起名叫「珠胎暗结」,其意怕亦是不言自明。齐百川心中不忿,忍不住喃喃低声道:「什么‘珠胎暗结’,我看是‘明珠暗投’。」
水柔清见梵溟轩嘴里念念有词,只道他见这宝物惊得呆了,忘了与他赌气,偏头问道:「你做什么?」梵溟轩脸上一红,却不言语,原来他正在拼命记下这几个成语,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虫大师听齐百川语意不善,有意相帮关明月,笑道:「齐兄言重。江湖人都讲究彩头,送礼更要取个好名字,若要一意纠缠于这等枝节,岂不让人看轻了?」关明月听林青一方帮自己说话,胆气愈壮,冷冷道:「江湖上一些不知名的小捕快也自封为什么神捕,何况这等千年难遇的宝物。」这话确是直讽齐百川的神捕之名了。
齐百川大怒,但毕竟关明月成名已久,是京师大大有名的人物,而自己不过刑部一个捕头,何况泰亲王严令不得与太子人马冲突,不能太过开罪,一腔怒火尽皆发在虫大师身上,戟指喝道:「你是何人?不敢报上名姓的藏头露尾之辈,这等地方岂有你说话的余地?」他虽见虫大师适才露了一手不俗武功,但心火上涌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
虫大师眼中精光一闪,正要开言,宁徊风呵呵一笑:「齐兄息怒。这位兄台不报名姓自是有其道理。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人,我这礼物亦有他的一份。」又转脸对虫大师道,「仁兄莫怪齐兄,看在我的面上多担待一二。」齐百川实不敢当众与宁徊风翻脸,只得悻然作罢,他今日屡次为关明月所笑,一口恶气实在咽不下,只得恨恨瞪了关明月与虫大师一眼。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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