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问道
梵溟轩道:「龄姐,多亏你还认得我。」褚葆龄笑道:「你怎的变成了个黑不溜湫的小子啦?我真的几乎认不得你了你是怎么搞的?衣裳怕有十天没换了吧?头发也有两个月没剪了吧?简直像是个逃出来的监犯」
褚葆龄还是从前的脾气,说话口没遮拦。梵溟轩面对着她,不觉自惭形秽,几乎不敢仰视。褚葆龄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不,比他所想象的更美,粉红的脸蛋上嵌着两个小酒窝,小辫子上扎着两条红头绳,虽是荆钗裙布,也掩不着她那雪貌花容。梵溟轩本来就有点自惭形秽,被她这么一说,更是黑脸泛红不禁就甩开了褚葆龄的双手,说道:「龄姐,我手上满是尘土,小心弄脏了你。」
猪遂道:「龄儿,你说话好没礼貌。你的承弟千里奔波来看你,他在路上哪有工夫剪发?三伏天时,马不停蹄的起码跑了半个月吧?还不晒得黑不溜湫吗?你不谢他,还能取笑他吗?」
褚葆龄笑道:「哎哟,小承子你长人了,做姐姐就不能和你开开玩笑了吗?爷爷,承弟当真,你也当真了?承弟,你再脏些,做姐姐的也不能嫌你。等下回去,我先给你理发,再给你缝件新衣,当做赔罪好不好?明天我再带你出来玩,这儿比咱们从前住的地方更好玩呢。满山是野花,还有许多好看的鸟儿。就可惜爷爷不许我上树捉鸟儿了,说我是女孩儿家,应该学得庄重些了,你是男孩子,爷爷大约不会禁止你的。」
褚葆龄见着儿时的游伴,心里一高兴,小嘴儿说个不停。她倒是毫不造作,态度还是像小时候一般亲热。可是,梵溟轩的心头上己抹了一片阴影,尤其当她说到满山野花的时候,他想起了刚才和她一起的那个男子,正在给她编织花环,更是不禁隐隐感到一股酸味。褚葆龄禁不住说了一大串,他一句话都没说。
褚遂却是颇为欢喜,说道:「对啦,你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应该像姐弟一般。龄丫头,你要多照顾小承子。」
树林里忽地有人唱起山歌:
「天上的月亮赶太阳,
地上的姑娘赶情郎,
太阳东升月沉西,追呀赶呀,
总是不能在一起。」
褚遂哼了一声,骂道:「讨厌」
梵溟轩抬头一看,只见山坡上走下一个少年,一手拿着一只山鸡,颈上挂着一只大花环,笑嘻嘻地道:「褚公公,你家里来了客人么?」褚遂道:「关你什么事?」那少年道:「我送你一只山鸡款待客人好不好?」
褚遂怒道:「谁要你讨好?滚开。」那少年满面通红,褚葆龄向他偷偷抛了一个眼色。褚遂在她前面,没有发现,梵溟轩则已瞧在眼中。那少年本想与猪遂争辩几句的,见了这个眼色,所感受的委屈顿时化为乌有,换过一副尴尬的笑容,自我解嘲道:「这可真是拍马屁扣到马腿上了猪公公,你不要也就算了,用不着恼怒呀」
那少年穿过树林,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褚遂余怒未消,又骂了一声:「讨庆」褚葆龄笑道:「爷爷,人家总是一番好意。」
褚遂道:「什么好意,我就讨厌他那油腔滑调,更讨厌他唱这种妖里妖气的山歌」褚葆龄笑道:「这是山里小伙了常唱的山歌呀、我听着也满好听呢。怎见得是妖里妖气了?」
褚遂怒道:「你喜欢听?好,你就叫他对着你唱吧我可要告诉你,我若是再发现他在咱们的屋后唱,我可要打断他的腿」褚葆龄噘着小嘴儿道:「我几时说是喜欢听他唱歌?我是说这首山歌唱唱起来还好听,并非说要他唱才好听呀。你没有听清楚就胡扯一通。」
褚遂蓦地想起梵溟轩初来,心道:「我可其是老糊涂了。龄丫头虽是喜欢与这小子厮混,但也没做出什么见不得人之事,而且经我禁止之后,她也不敢与这小伙子往来了。如今我只知道责怪她,叫小承子听了,岂不要误会了?」于是连忙替她开脱道:「我知道你顾惜爷爷,不愿爷爷动气,伤了身体。和气是好的,但这小子我看不是好东西,我是故意给他一点脸色看,免得他招惹你的。好啦,你既然不是喜欢听这小子唱砍,总是爷爷怪错了你。不要提这小子了,咱们快快回家吧」
梵溟轩默默的在一旁听他们祖孙说话,既没有问那少年是谁,也没有和褚葆龄搭讪,他如此出奇的沉默态度,引起了褚遂心里的不安,于是找话说道:「小承子,你来的时侯,没有碰见这小子吗?」梵溟轩道:「没有。」
褚遂道:「这小子姓刘,单名一个芒字。哼,哼,倒真是似一个小‘流氓’、他爹爹来历古怪,我也摸不着底细,不知怎的,也搬到这盘龙谷来。看来只怕多半也是武林人物,避仇来的。总之,咱们在未摸清他们的底细之前,还是少往来的好。以后,你在这儿住下,若是这小子撩拔你,你不必理他,告诉我便是。」梵溟轩简简单单地答了一个「是」字。
褚遂猜想梵溟轩是尼起了一点挺心,其实康伯承根本就用不着疑心,他起早己经知道的了。他知道这姓刘的‘小子就是刚才和他的龄姐幽会的人,他颈上挂着的那个花环就是为褚葆龄编织的。从他们祖孙的对话中,他又知道这个刘芒曾不止一次在褚家门前唱过情歌。
褚遂心道:「难道这丫头有什么行差踏错之处,刚好结小承子撞见了?」心有所疑,不禁问道:「龄儿,你刚才是在哪儿?」褚葆龄道:「我在前溪捉鱼。」褚遂道:「哼,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还能光着脚杆跑到水里摸鱼?」但他一瞧,褚葆龄的绣花鞋子干干净净,可并不像下过水的模样。
褚葆龄道:「爷爷,你还没有问清楚就说我了。我折了树枝当作木叉来叉鱼,可惜正要又着一条大鱼,给你一叫,鱼就溜走了。」
褚遂眼看着她刚才是从右面的山坡钻出来的,而刘芒则是在左面山坡上打山鸡,心想:「只要她不是和那小子在一起,管她捉鱼是真是假。」于是也没有再追究了。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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