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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团队

夺梦 非天夜翔 7375 2024-11-18 15:04

  “老师吃饱了?”余皓本想走了, 金伟诚却道:“我再添点饭。”

  余皓看着他吃了足有大半斤饭,心想估计在火车上没吃东西。金伟诚主动解释道:“刚离开大兴安岭, 就来北京报到, 三十六小时没吃过东西了。”

  余皓与他寒暄了几句, 金伟诚先前去采访一个摘松子的机构,大兴安岭一带采松子摔死了人, 正在闹赔偿,结果扯出来一大串瞒报的。

  “老师想住哪儿?”余皓问。

  “小兄弟有住的地方没有?”金伟诚道,“将就着凑合一晚,咱俩挤挤就行。只想洗个澡。”

  余皓忙道:“阿泽给报销。”

  “他能有多少钱?”金伟诚道,“调查记者组还没批下来呢,小两口积蓄哪里够花?给他省点儿, 让他专心忙宫斗去。”

  余皓心想是这样吗?林泽确实有点焦头烂额的。

  “吃了多少钱?”金伟诚问。

  余皓给他看了一眼, 金伟诚又道:“首都消费真是一年一个价。”

  余皓道:“我也觉得, 确实太贵了。不过报社食堂还行, 很便宜。”

  “咱们吃不到食堂。”金伟诚提起他的编织袋, 说,“走吧,总算有力气了。”

  余皓带着他回快捷酒店, 幸亏订了个标间,金伟诚点点头, 非常满意,径自去洗澡。余皓到得此时,简直筋疲力尽, 那边周昇在开视频,余皓给他拍了张照片,里头是金伟诚的一堆东西。

  周昇瞬间就炸了,问:【谁?你和谁开房?】

  余皓答道:【记者老师,今天刚接回来的。】

  余皓又拍了张排骨一般的金伟诚,此刻他打着赤膊,穿着条鲜绿色的运动裤衩,正背对自己掏耳朵里的水,周昇那边发了一大堆省略号。

  周昇无论如何都要开视频,余皓拗不过,只得开了,把镜头稍稍转过去一点点,周昇看见金伟诚那模样,正想说点什么,余皓却看见周昇和他部门经理住一个标间,马上飞快打字:【你还不是一样?】

  【这是带我的前辈!】周昇答道。

  余皓:【这也是啊!】

  周昇只得不说话了,余皓忙道:“金老师,这儿不能抽烟,酒店天花板有火警感应的。”

  金伟诚说:“我去厕所抽。”

  周昇:【我和前辈住一个房,待会儿得小心被他发现金乌轮,他问我好几次了为什么手上戴个这东西,我说爱人送的。】

  余皓:【先别用了,每次睡觉梦一多,早上起来都困得不行。也别被他发现。】

  周昇便不再在意余皓的记者老师,盘问余皓今天都经历了什么,余皓一一汇报,说到一半,困得趴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就睡着了。

  金伟诚在厕所里抽完烟出来,给余皓拉上被子,关灯,睡觉。

  余皓手机里,上百条未读消息。司徒烨拉了个群,把他与林泽、金伟诚都拉了进来,一点多时林泽终于脱身,欢迎金伟诚加入他们的团队。

  欧启航给余皓发了一堆消息,陈烨凯也给余皓发了一堆消息,周昇则把视频没说完的话分几段,大段大段地发给了余皓。傅立群则例行问候了几句,班级群中大家在分享各自的实习经历,而余皓什么都看不见,已经睡得如死猪一般,这夜他与周昇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周昇没带金乌轮出差,免得半夜入梦发光,被经理发现。

  实习上班第一天,余皓的感想就是:这工作确实很累。

  翌日金伟诚依旧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快捷酒店的早餐,余皓还没怎么睡够,想到又要去编辑部就有点头疼。

  “怎么不吃?”金伟诚把包子朝余皓推了推。

  余皓给他们挨个回消息,全是报喜不报忧,说:“吃不下,我喝点咖啡吧。”

  这快捷酒店的早餐比起周昇做的,只能拿去喂猪,余皓硬着头皮喝了杯速溶咖啡,感觉自己彻底被周昇惯坏了。周昇那边则给他发了几张五星级酒店的照片,余皓回了,早上通过消息,带上相机与电脑,去报社坐班。

  虽然不知道得做什么,林泽也完全没吩咐,余皓心想跟着金伟诚好了。结果一进编辑部,金伟诚竟是轻车熟路,带余皓过院子,从后门推门进去。

  “金老师?”几个编辑一时有点惊讶。

  金伟诚点点头,招呼了几句,问余皓:“有坐的地方没有?”

  “您坐我这儿吧?”一名编辑说。

  金伟诚摆摆手,示意没关系,余皓说:“那里就是咱们的位置。”

  编辑们似乎都相当尊敬金伟诚,所有人都朝他笑。余皓把椅子给他,自己坐在一叠书上,司徒烨也来了,与金伟诚握手。

  “金老师!撒浪嘿!阿泽昨晚喝高了思密达。”司徒烨说,“我看中午才能起来,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自己人,不要紧,办公室批下来了没有?”金伟诚问。

  司徒烨摊手,金伟诚掏出一叠发|票给司徒烨,司徒烨便接了揣兜里,朝余皓道:“金老师会带你一个专题,他让你做什么你先跟着做就行,做不来的多问。”

  余皓忙点头,把电脑拿出来,放在桌上,问:“今天开始工作么?”

  金伟诚说:“哟,你有苹果电脑,好东西。”

  余皓“嗯”了声,说:“您给我交代活儿就行。”

  金伟诚掏出一本大笔记本,递给余皓,说:“我打字慢,你帮我录入一下吧。”

  余皓接过笔记本,上面是金伟诚手写的稿子以及事件记录,金伟诚说:“我去挨个拜访下记者们,打完要多长时间?”

  余皓翻了下那本子:“全打?”

  金伟诚:“对。”

  余皓估摸着得两三天,说:“我尽快吧。”

  金伟诚走了,余皓翻了下笔记本,大致知道为什么编辑们都挺尊敬他了——他的字写得非常好看,而且遒劲有力,就像书法帖子一样。从这点上余皓就能推测出,他做事一定相当认真,连采访的记录随笔都写得如此地端正,下面还有批注。

  余皓开始给金伟诚做录入,每个采访案大约是一万字的篇幅,里头详细记录了所有的数字、案情经过、细节存疑等等……思路异常清晰,肖玉君自己做的采访要点与金伟诚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太专业了!真是太专业了!余皓不禁在心里疯狂赞叹,金伟诚的形象瞬间高大伟岸了许多。这种专业采访稿,从它严密的结构、完美的逻辑推断上看,环环相扣,实在是太有美感了!

  司徒烨过来巡视,问:“昨晚住宿的发|票呢?”

  余皓答了,又问:“小烨……”

  “叫老板娘。”司徒烨说,“你得租房住了吧?”

  余皓才想起来,抽空赶紧上网看房子。司徒烨又去打电话催林泽起来,直到午休前,林泽才赶过来,一脸酒醒后的崩溃表情。

  “搬桌子吧。”林泽说,“把你这张搬过去,到东楼。”

  司徒烨:“妈的,终于批了,累死我了。”

  金伟诚过来,点头打了招呼,当着一群责编的面,把余皓的办公桌搬出去了。

  余皓:“……”

  东楼里拨了一间小办公室给他们,金伟诚与司徒烨把桌子搬到门口就卡住了,司徒烨说:“要么把桌子卸了进去再装?”

  金伟诚说:“把窗子拆了吧。”

  林泽马上道:“不行!”

  四人看着那桌子,余皓试探着问:“是不是可以斜着……”

  “对对对!”余下三人顿时如梦初醒,把桌子斜过来,推进去了。

  余皓:“……”

  “简直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林泽说,“居然没想到可以斜着。”

  余皓扶额,进去以后,四人开始在那办公室里狂打喷嚏,惊天动地,一个接一个,余皓的电话还响了,周昇参加完上午的会后,问他在做什么,开了视频,结果看见四个人在一个满是灰尘、放满旧书的办公室里狂打喷嚏。

  周昇:“……”

  余皓实在受不了了,出去坐在草地上。歇了半小时,众人去打水,轮流打扫开荒。周昇给余皓发了个订单,已经给他找好家政了。余皓命被吓掉了半条,马上让周昇撤掉,你让人家领导怎么想?我还要不要在这单位混了。

  周昇只得一脸无奈地撤掉,然而到得下午三点,林泽也有点受不了,朝司徒烨说:“要么我看,还是请家政来开荒吧。”

  余皓说:“我来找。”旋即速度在领导面前争取表现一下,微信联系周昇,周昇嘲讽他一顿后再下单,到得晚上八点,终于打扫干净了。

  夜八点,司徒烨点了披萨外卖,四人坐在一张办公桌前,开可乐,部门聚餐。

  “好了。”林泽说,“咱们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正式的调查小组了,重新介绍下。”

  四人互相介绍,金伟诚问:“还有俩责编姑娘呢?”

  林泽说:“一个去结婚了,一个考上北外研究生,都不来了。余皓开始辛苦点儿,除了采访,录入下稿子,帮忙修下照片,小烨会慢慢再招人。”

  余皓忙道好好,正好为金伟诚录稿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然而这办公室里就只有一张桌,我上哪儿给你录入稿子去?

  司徒烨看出余皓的疑惑,答道:“明天我去宜家买点家具和书架过来。”

  “咱们没什么官僚风格。”林泽说,“也没有上下级之分,有事儿直说就行了。”

  余皓说:“我只是疑惑这张桌子,为什么就这么重要?”

  林泽答道:“因为根据青华时报社的传统,每一张书桌,都代表着一个独立的岗位,也象征了在这个报社里的话语权。杨老师答应过把这张书桌给我,我才愿意背井离乡地过来开设这个部门。而且咱们要来的这张桌子,是记者专用的,你坐在这张桌后出稿子,就意味着你在报社里有一席之地。”

  “你看三班倒的责编,”司徒烨说,“都是共用一张办公桌,这也算他们的一种仪式感吧。”

  余皓明白了,点了点头,林泽把这张桌子强行占了过来,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个调查组出的报道,在整个报社里是有独立地位的。

  金伟诚说:“这办公室也不错。”

  林泽说:“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多的酒,格老子的,喝得我现在胃里还泛酸。”

  余皓四处看看,这办公室阴暗潮湿,灯光还暗,实在看不出好在哪儿。

  “闻一多用过的办公室吧。”金伟诚说,“今儿听几个记者说的。”

  “对。”林泽点点头,说,“据说闻一多曾经在这里办公过两年。”

  余皓:“闻一多?!就是那个语文课本上的闻一多?!”

  司徒烨:“对。”

  金伟诚又说:“希望咱们出的报道,不会辱没了这办公室。”

  “一定的。”林泽说,“我现在最不担心的就是报道质量,反而是审核尺度,昨天看来,也不算太乐观,和之前社里答应我的,有一定出入。”

  金伟诚说:“走一步看一步,我采访去了。”

  “那你……”司徒烨看余皓。

  余皓实在不想现在去采访,都晚上九点多了,他只想回去睡觉,然而要加班的话,实在不行硬着头皮也得上,只得强打精神道:“好,我随时配合。”

  “你先不去。”金伟诚说,“晚上热,把稿子先录入完再说。”

  林泽道:“新家具没来前,办公桌优先保证给余皓使用,他有电脑。”

  众人商量片刻,余皓想起自己还、没、租、房!好吧只好再住一天酒店。

  “金老师住什么地方?”司徒烨又问,“我帮您找房去?”

  “我蹭小余的房再住两天。”金伟诚理所当然地说。司徒烨只得给了余皓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让他自己想办法把金伟诚弄走,余皓便点点头,发了条微信给司徒烨,让他放心,自己能处理好和老师的关系。

  一连数日,余皓起初觉得这工作只是身累,从压力上来看还好。但他渐渐地发现,学东西才是最艰难的。他开始体会到周昇最开始近乎崩溃的那种情绪了——那天晚上,周昇在客厅里与傅立群互相诉苦,余皓都听见了。

  这几天里,周昇显然也很累,他与余皓在梦里见了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很容易醒。到得早上余皓梦遗了,一整天心情很好,却没什么精神。

  “你压力太大了。”周昇又一次进来时,发现余皓的梦灰蒙蒙的,太阳还在,却如同弥漫着雾霾。

  余皓说:“确实每一天都有点累。得保证睡够。”

  周昇道:“工作稳定下来前,确保休息为主。”

  余皓也没办法,早先他觉得与周昇在梦中见面,能缓解两地相思,但每次在梦里见完,再回到现实时,他只会觉得更难受,心里空空落落的,很难从昨夜的梦中走出来。一整天都会回想着,进不了工作状态。

  周昇也是这样,到得后来,总忍不住让余皓中午多睡会儿,想通过梦境来见他,余皓一被叫醒,两人都有点光火。

  “我觉得我太沉迷梦里了。”余皓朝周昇说:“你快点过来吧。”

  周昇中午在大办公室睡觉,金乌轮发光时被同事发现了,只得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将它先收起来,免得引人注意。

  “行。”周昇说:“我尽快过来。”

  余皓强行打起精神,面对他的稿子。

  隔行如隔山,余皓发现自己的专业,在传统媒体行业中,几乎没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反而给他帮助最大的,是大一暑假时,陈烨凯交给他的兼职,与大二跟着肖玉君学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余皓道:“我真后悔当初没在大学里转传媒专业。”

  “你读过的书都在你的灵魂里。”林泽道,“未来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比科班出身的记者走得更远的原因,恰恰就是你曾经觉得百无一用的心理学……来,看稿子。”

  “是这样的,”林泽粗略过完余皓整理的稿子,说,“金老师的文本带有一点朝鲜族语语法,这个是他的习惯,你得给他改成采访稿的语句,不能照着录入就完了,我不想交给总社那边的稿子有太多漏洞,否则他们就会借故卡咱们。交上去的东西,尽量让责编挑不出毛病来。”

  “行。”余皓想朝鲜族语语法也不知道从哪儿看出来的,这意思是让他重新查一次稿子?可要是不圈出来,他根本就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啊啊啊!

  林泽沉吟片刻,说:“比方说这、这、这……还有很多。”

  林泽给余皓圈了几个地方,余皓差点要感动哭了,林泽也实在没时间挨个给余皓标记,只得把稿子退回去给他重审。

  余皓连着两天在办公室里忙到凌晨两点才下班,更没空去看房,心想把这周所有稿子都弄完再去租吧。周昇原本说好来北京,恰好到了周末,周来春又要带他去上海开会。

  “别吵架,去吧。”余皓对着一本工具书,查几个地方,朝周昇道,“我他妈的完全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出了问题……你玩过大家来找茬吗?”

  周昇:“我看看?”

  余皓开视频,对着稿子,周昇看见周围环境,顿时就愕然道:“这都几点了?你还在单位?给我回去睡觉!小命不要了?”

  余皓一看居然已经两点半,马上说:“我这就去睡。”

  周昇:“不行!这工作不能做了!我打电话给你领导。”

  余皓被稿子弄得正烦躁,说:“那我给你爸也打电话?别干了?”

  “你不去睡觉,我明天就不上班了!”周昇威胁道。

  余皓只得说:“好好,我这就回去。”

  余皓与周昇吵了良久,回到酒店时,周昇那边终于静了下来,吵到一半居然自己先累得睡着了。余皓既好气又好笑,说:“爱你。”

  周昇翻了个身趴着,脑袋对着视频摄像头,睡得像个小孩。余皓朝他抛了个飞吻,关视频,累得洗澡的时间都没有,上床睡觉。

  国庆时北京简直人山人海,林泽把公众号也申请好了,开始上各种社会热点专题,挂在青华时报社的公众号下,想办法吸粉。余皓终于把全部稿子交了上去给林泽,腾出时间去看房,周昇国庆则得下去跑店,又没法过来了。

  “国庆北京人太多了。”周昇说,“我节后就来。”

  余皓今天心情很好,说:“我先租好房,等你过来。”

  周昇:“千万别省钱,租离单位近的,走路五分钟,能多睡会儿。”

  余皓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周昇在身边的日子,每天通过视频与微信互通消息感觉也挺好,知道对方都在努力,未来便有了希望。

  “跑店,”周昇挂了电话,朝经理说,“要注意什么?”

  周昇过完国庆,入职就满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最初每天只睡四小时,周来春发现了,让他至少要保证每天七小时的睡眠才有精力应付工作。改了作息时间后,周昇回到家都要与余皓视频,原本以为他与自己同时睡觉,却发现有时候自己睡了,余皓还在改稿子——这令他更不放心,每天都要盯着余皓入睡才睡。

  于是周昇的睡眠时间更少了,被压缩到三小时以下。国庆前的整整一周,他睡觉的时间总共加起来还不够二十小时。

  但说来还好,与余皓每天这么视频着,能有效安抚周昇的情绪,每每到了崩溃边缘都能把他拉回来,不会有把事情一扔,买张机票去北京的冲动。

  中途有次周末休息,周昇还脱光了,与余皓开着视频,两人隔着视频挑逗并释放了一次。

  但总是睡眠不足,令周昇已经有点傻了,他听到要下店时,便一脸茫然地看着经理。

  “熟悉下餐厅的运营。”经理说,“听取店长的汇报,和骨干员工聊几句,听听他们反映的问题,这个工作不是我带你,是老板要求的……”

  “行。”周昇只是疲惫地说,“去,去。”

  周昇去抽了根烟提神,回来坐着,想找余皓,但说个几句他就舍不得走开,总想和余皓再说几句,说着说着时间就过去了,会导致一下午什么都做不了。

  余皓那边给他发了个视频,周昇一边看电脑上的汇报,一边时不时一瞥余皓,余皓正在看房子,周昇捋了下额发,笑了起来。

  “床得大点。”周昇提醒道。

  “知道。”余皓在视频那边说,“还有暖气呢。”

  周昇:“钱不够一定要开口!”

  余皓:“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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