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第一个学期,因为宫矩期末的时候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的,本来也没告诉夏悠,这丫头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导员的课也逃了。走之前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也没辙啊,我们导员那是全校有名的青年才俊,查出勤查的那叫一个霸道。不定期就点个名,每逢点名必须找两个男生封门封窗户,门口再站俩男生。关键是他记人记得清楚,跟人脸识别机器似的,想替课,没门。他的课,谁逃了不仅仅是大挂,还记过。
所以导员查出来夏悠没假还缺勤,直接给“过”了。
第二个学期,因为宫矩说希望夏悠能一科都不挂,夏悠就来劲了,那个期末拽着我学习的啊,我想说我上学十三年,没这么学过。夏悠怕考试忘题,到底带了小抄去。我敢保证我家悠悠是真没抄,就是把小纸条压屁股底下了,巡考老师眼尖,不由分说就没收了夏悠的考题卷子,还给夏悠拍了证据照。
我坐在前面急的直拍大腿,完了,又是一个处分。
第三个学期还行吧,换了导员相对比较松了。夏悠三天两头往省城跑,这回长记性了,就是请假,一色儿的请假,最后导员疯了,说夏悠,我不想说你别的,上次请假的时候我跟你说了,这个学期不要找我请假了,你这一个月来了四次大姨妈,拉肚子就一周一次,你不要成绩了也别拖班级后腿儿,这个假我不能给你。夏悠急了,我身体特殊情况,你管我请不请假呢,我不请假逃课一样走,请假是给你面子。导员也挂不下脸,你这是身体不舒服的样么,你跟我说你请假去精神病院我就给你假。
最后因为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把书记都请来了,书记说你不是爱请假么,我给你一周假,一个大过处分。
上学期最逗,考三科,夏悠挂四科。查了成绩表,体育游泳都挂了。因为夏悠怕水,每次上体育课就在那泡脚啊,脚都泡白了,就是不下水。
每次提起这些战绩,夏悠一摆手说,我就不是呆学校的料,来这三流破大学就是像我哥说的,人生该走的路都走一遍。
依我看,夏悠确实不适合呆在学校,用她话来说,她就适合呆在宫矩心里。
说话间,夏悠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
我问夏悠干嘛这么着急,我屁股还没坐热。
夏悠说要领我去买衣服,晚上跟阿信约会。
又来了。
其实每次我和夏悠逛街我都长知识。夏悠一逛米兰啊蒂夫妮什么的,稍微打量一下就能看出几月开始出品,出自哪个设计师之手。
虽然我对这个斯那个尔不是很感兴趣,休闲品牌倒是记住很多。
我跟夏悠曾经逛过Boy*,那一个半袖体恤就700多,我总觉得这穿的不是衣服,是他妈的人皮。所以我那天听周楚蘅说她穿Boy,不光是替她心疼那衣服,关键我在想她一个临时护士怎么那么奢侈,楚妍姐不可能给她买吧,毕竟自己还有生活要过。倒是光看那图标纹路就不像是假的,她买衣服的途径,我是真怀疑。
进了卓展,夏悠直接带着我奔zippo专柜去,我问夏悠干嘛,夏悠说,我第一次见阿信,得有见面礼的。
说着,拧着腰,细跟高跟鞋啪啪啪啪的就走了过去。
我跟在后面,听到了争吵声。
不对,具体来说是导购员的埋怨声和一个女孩子的祈求声音。
导购员说,我说过了不议价不议价,你要买不起别买了,难为我干嘛啊?
我一听,什么玩意儿啊?你就负责卖货就行了,你管人买得起买不起呢?
正要说句公道话,就听夏悠那边张嘴说,这款打火机我买了。
??
夏悠一开口把我整蒙了。
搞什么飞机?
再看柜台那站着的女孩子,眼泪汪汪的,我见犹怜。
夏悠啊,你咋这么气人呢,任性任到一定程度了。
我在下面拽了拽夏悠的袖子,夏悠瞄了我一眼,转身对那个女孩子说,你有多少钱?
那女孩怯怯的开口,不到500。
呃,就是再议价,夏悠手里的这款打火机她一定是买不起,还差了300多呢!
夏悠看了柜台一圈,指了指一款,说,你看这款,外形和我手里这个比较像,关键它的外壳比较耐磨,看着也比我这个强,380,你拿这个吧。
女孩子迟疑,说,我……这个……
夏悠笑着说,你要是送男朋友的话,这款正好啊,性价比高,看着还上档次。
我说,你就信她的吧,她天天坐家里研究名牌,不会错的。
女孩深呼吸,好,那就这个吧。
夏悠说,好,服务员打包,用一样的盒子。
说完揽着那女孩往收银台走去。
我站在柜台,看着导购员打包装盒。
夏悠回来,跟我说,把那两个盒子给我。
导购员连忙把两个包装盒递过去,夏悠拿过来,把一个塞到女孩子手里,说,喏,回去给你男朋友吧,他会喜欢的。
那女孩子接过盒子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夏悠掂着手里的盒子,跟导购谄媚的说,诶,你说你一个月的工资能买几支打火机啊,你那个鞋,达芙妮前年就下架了。有那时间好好哄几个顾客挣个提成买双新的吧。
导购收了收脚,面红耳赤。
我趁热打铁,也是,人家好歹来消费的,没来当导购。那些瞧不起人的话,省省吧。
说完就拉着夏悠走了。
我能够想到导购员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这也算是狐假虎威了吧。
过了个拐角,我假装生气的问夏悠,你干嘛给阿信买那么贵的东西啊?还夺人所爱,太过分了。
夏悠叹了口气,就笑了,打开包装盒。
顿时我就傻了,这个不是380那个么。
夏悠说,我知道那女孩喜欢,没钱就该被羞辱么?我是看不过去,但也能看出那是个有尊严的女孩子,我直接付钱那不是打人脸么?反正我的钱都是夏丞挣的社会主义资金。就当行侠仗义做好事了。
我嘴角慢慢翘起,这才是我的夏悠,行事大气,做事稳筹。
漂亮!!
晚上约好了和阿信去正点附近的盛和道去吃饭。
宫矩直接过来。
这算是我们四个第一次聚会。
更是我和阿信第一次约会。
夏悠对我身上的长款皮外套特别不满意,到底选了个咖啡色的呢绒外套给我,配上深蓝色牛仔裤和黑色小皮靴。
我对夏悠的品位是相当信赖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搭了一个白色的毛线围脖。
夏悠说,我的天,你这是要拍冬日恋歌啊?不过还是挺好看的,总觉得不行缺点什么,对头发,走,做个造型去。
就这样,整个下午我被夏悠拖着选衣服,做造型,等赶到正点,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正点开着温暖的黄色灯光,拉开门的那一刻,光都撒在身上,店里还只有阿信一个人,她坐在吧台算账,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
我说,我来了。
阿信的眼光停格在我脸上,半天没缓过神。
回过神来,阿信站起来,脸上还卡了幅窄框眼镜,斯斯文文的。
他说,正好我这现在没人,这位是悠悠吧。
我点头,冲阿信走过去,夏悠也笑了,说,久闻其名,今见其人,天啊,你是个女人么,这么帅!
阿信走进吧台,抬头看看我俩,说,喝点什么?
我说我就算了,一会留着肚子吃饭。
夏悠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个轰炸机开开胃。
阿信手里忙活着,酒吧里放着深沉的英文歌曲。
我有点迟疑,好像这一切都发生过,似曾相识一样。
夏悠晃晃荡荡的走进包厢,大厅里就剩下我和阿信。
真是不得不佩服夏悠的眼力见,虽然我和阿信是名义上的爱人关系,而且一直都在联系,但真正亲近的在一起的时候,大概只有那一晚同床而眠了吧!
对于那晚我也是真的想不起来,也不爱提。
只有我们俩个人的时候真是有点尴尬,好在阿信在调酒啊,手里忙活着。我就闲的有点不知所措,坐在高脚椅上傻呆呆的看着她,看她脸啊,手上的动作啊,那双手还是那么白,细长,看的我都有点嫉妒了。
其实我可能是真的按耐不住了,等阿信端着酒走出吧台的时候,我他妈竟然踮起脚,搂着阿信脖子,照嘴上就是一口!
亲完了我略带调皮的挑眉看着阿信,嘴边勾出一道戏虐的笑,阿信唇角还挂着我的唇彩,亮晶晶的,眼镜在鼻梁上架着,大眼睛瞪大了看着我,好像有点不可思议,又好像有点受宠若惊。
突然阿信眉开眼笑的,嘴里轻轻哼了一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一只手摘下眼镜,另一只手用力拦过我的腰,带着我整个人向她扑过去。下一秒,嘴边和鼻尖扔到一丝滑软。
OhMygod!
虽然不是初吻,确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去亲一个人,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去迎接一个人夹杂着情爱的触碰。
她比我高,优势就是她攻,我守不住。那几公分就是无形的压力,带着一种气势压过来,片刻直接就唇齿相依。我投入,到后来越加迷恋,手上的动作也是没有停止,从脖子,游离到脑后,揉搓着她的头发,然后慢慢滑向后背。
呼吸急促的时候我懒懒的睁开眼睛。
我去!
摄像头。
我轻轻的推开阿信,阿信一脸茫然,我扶额,说,我才看见摄像头,正对着咱俩。
阿信说,这个摄像头不知道拍过多少个外国友人亲热的镜头,没人理会的。
我冲阿信摆了个极丑的鬼脸,握着吧台上的酒杯往夏悠的房间走去,阿信跟在后面。
夏悠自打我进屋,那就不是啥好眼神看我,我把杯子放桌子上,坐旁边,夏悠就皱眉。
阿信拿着杯子告诉夏悠怎么喝这杯酒,然后点火。
夏悠眼神飘过我,然后一饮而尽。大声喊着,爽!
看见夏悠喝完酒,我坐在一边问夏悠,咱们是不是该吃饭去了。
转过头又问阿信,店里没人看着不行吧。
正说着,门上的铃铛响了起来,有人进来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进来,信哥,你可以走了,对面五月今天没客人,我提前给关了。
阿信迎出去,把那个小女生带了进来。
呀,你是七七吧,我看过你照片。
那女生看着我说道。
我笑了笑,走过去伸手说到,对,我是,大名张蔚然。
她捏住我的手,说,叫我冰冰就好了。
阿信指了指她说道,我妹妹,对面五月的店长,也在上大学,兼职的。
冰冰说,我才关店门,这店里一天没几个人,服务生都跑了,就剩我自己一个,还有个女孩子,也是个t,她上午来,有机会认识吧。
说完她就推阿信,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说,你赶紧的换衣服,店里我守着,一会他们到了才来客人呢。
阿信去了休息室,冰冰看了看我身后的夏悠说,这个是你朋友么?
我说嗯,她叫夏悠。
夏悠礼貌的起来握了握冰冰的手,初次见面。
冰冰说,我好喜欢你和你的朋友,不像之前那个。
夏悠眼睛一转,问,之前那个?
冰冰捂了捂嘴,唉,你看我,不提了,我们不提了。
夏悠那叫一个有眼力见儿,手一挥,不以为意的说,嗨,谁还没个前任呢,阿信还这么帅。
正说着话,阿信出来了,依旧是西服,黑色的套装,里面咖啡色的衬衫,和我的外套特别搭。
夏悠一看,笑着说,呦,这情侣衫穿的,走了,我家宫矩一会在盛和道自己就开饭了。
说完,夏悠跟冰冰挥了挥手,踩着高跟鞋就出去了。
冰冰说,七七,你要是回来就找我啊,我和信哥合租,我带你回家,等她下班哦!
我点了点头。特别自然的挎着阿信的胳膊走出了正点。
路灯依靠着高高的大杨树亮着,把我和阿信的影子拉得老长。
夏悠应该已经拐弯到了盛和道,总共没几步的距离。
我抬头,却发现阿信看着我。
我笑着说,你走路不看路,看我,不怕卡跟头啊?
阿信说,你这不是扶着我吗?
我说万一你给我带摔了呢?
阿信说那你就松手呗!
我撇了撇嘴,假装生气的说,如果是你,你就松手了呗?
她拉着我的手,哈了一口气,说,我才不会,我要一直这么拉着。不会松开你,也不会让你摔倒。
我拍了她一下,说道,竟吹牛逼。
我们到了饭店的时候宮矩已经到了,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带着无框的眼睛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格子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这就是夏悠经常说的,穿衣服显瘦,脱衣服有肉。
天知道他身上的肱二头肌有多吓人。
看到宫矩,夏悠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奔坐到宫矩身边伏在桌子上,娇小玲珑的样子。
和宫矩见面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给我的印象都是干干净净的坐在一旁认认真真的做着什么事情。和他也不见外,介绍了阿信就坐在他和夏悠的对面。
我坐着,给阿信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水,然后牵着手看着夏悠点菜。
宫矩说,七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看着要,阿信这是第一次见面,不要客气。
阿信点头,我也笑着问宫矩,你怎么不惊讶?
宫矩也微笑这回答,悠悠告诉过我,所以不是很惊讶,我尊重每一段感情。
和阿信这是第二次见面,也是第一次吃饭,她在旁边跟喂猪一样把各种食物摆成特别好看的样子,然后往我嘴里塞,这一顿饭看的夏悠这个眼红,转身就去磨宫矩。
我就在一边上纲上线,我说那都老夫老妻了玩这套多没劲啊。
夏悠就反攻,哼哼,就许你们调情,不许我们有情调。
……
这顿饭吃完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我问阿信是不是要回去上班。
阿信点头,然后用手撩了一下我的头发。
我说那我送你,我和悠悠回她哥家。
阿信说,不去我那么?
我微微仰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她,说,第一次约会就让我跟你回家啊?算了吧,悠悠她哥去上海了,宫矩回学校做课题,她自己不敢的。
阿信点了点头,说,也是,我凌晨下班呢,也不能让你跟我在酒吧待一宿。
说着话,我们就到了“正点”门口。
天上忽忽悠悠的飘起了春雪。橘黄色的路灯照着莹白的雪,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神情有些恍惚。
我问阿信,明天能出来么?
她说,明天中午我给你打电话,陪你。
说完,又把我拉到怀里,抱了一下,我说明天见。
阿信的脸埋在我头发里,重重的点了点头。
夏悠在一旁喊我,说出租车都拦好了,别腻歪了。
我转身钻进出租车,在车窗不停的挥手,直到看不见阿信的影子为止。
夏悠坐在一旁看着我说,我当初也一样依依不舍。
转过身看了看车的内室,我问夏悠,宫矩拿去了?
夏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跟我说,别提他,回学校了,跟我多待一分钟都是遭罪,真是为难他了。
我听夏悠这么一说,心里还怪难受的,但是嘴里似乎说出什么都构不成安慰。所以想想还是没有张嘴,坐在后面进进的抓着夏悠的手,看着窗外。
我就在想,我和阿信,刚刚谈上就这么亲密,是不是有点奇怪,可能女孩子之间或多或少的亲密接触很正常吧,不知道阿信怎么想的,反正在我身上就见怪不怪了,毕竟我这么自来熟。
好朋友之间就是没有话题,坐在一起也不会尴尬,我瞄了一眼夏悠,这一路上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更弄不清楚我在想什么,就是两个人沉默不语,听着车里的广播,然后看夜景。
阳哥的电话来的突然,我刚刚拿出手机,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键,就听到电话那端阳哥放肆的喊着:怀了怀了……
我绿着脸把免提关掉,嘴里嘀咕着,我的天。眼睛又扫了一眼夏悠和司机,赶紧把电话接起来。
咋的了啊,阳哥?
你嫂子怀孕了,怀孕了你知道么,我播的种,成了。
我眯着眼睛有又是一头黑线,心想,别人播的种你能这么乐呵。
心里这么想,嘴里这么说那就是欠揍,我赶紧恭喜阳哥,真的啊,几个月了,男孩女孩?
这回换阳哥鄙视我了,是不是傻,刚四十多天,你说能看出性别么?
我勾着嘴角,挠了挠脖子后面,笑着说,这是好事,得庆祝,我可是姑姑了,恭喜阳哥,贺喜阳哥,晋升当爹了,喂,阳哥,阳……
没等我说完,阳哥手机那边忙忙叨叨的声音,似乎在和别人说话,我撇撇嘴,把电话挂了。
挂了阳哥电话,我才想起,还没有给大海打电话,今儿上火车之前,大海还说到了省城给他打电话。
于是又给大海拨了过去。
通话音刚响,大海就接了,声音特不耐烦,不是我说今天你们都咋的了,火燎腚啊?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
我压低了声音无辜地说,我就是告诉你,我到省城了。
大海说,是,跟那二椅子腻乎完了才想起给我打电话。
我直接就给忽略了他埋汰阿信的话,问,阳哥跟你说了么,周楚妍怀孕了。
大海说,啊!说了说了,刚挂了电话没多会儿么,你就跟屁崩的似的打过来了。
我听见夏悠在旁边笑,咬着嘴跟大海说,你就非得把我跟屎啊屁的相提并论,有没有点人样了我还?
那边先是沉默,然后一顿狂笑,回复我,道,滚吧,你还是人了。
我无语。
认识大海六七年了,只要说话就埋汰我,只要唠嗑就崩坑,坑越崩越大,最后把我埋里了,大海还得领着老妹大健在上面跺几脚。如果说聊到什么感情方面的话题,那就妥了,大海领衔,我能让这几个损种给糟践的分分钟想要遁入空门,削发为尼。
的确,身边没几个这样的损友,我还真不知道语言竟然如此强大。更能体会传销机构洗脑的能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