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入目
安静下来后，他沙哑着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我答应你们。”
苏墨初面无表情的冷眼注视着张馨然，很久都没说一句话，在吴艳华和张馨然按耐不住的时候，他才缓缓地说道，“我对你要求的只有一件事情，和梦梦说对不起，他从开始就是真心诚意的帮你，后面是我知道了，把他调开的。张馨然，人做到你这份上，也真是够了。”
张馨然愣了愣，眼眸略向下垂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不可抑制的动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说，“对不起。”
林如梦也不傻，苏墨初最后关头把事情说开，是不想让张馨然一直误会是他设局陷害他的，听到张馨然的这声对不起，他承认自己心里有那么点触动，但这声对不起来的太迟了，他和张馨然的情分全都没了。
这份对不起是他应得的，没关系三个字他永远不会对张馨然说。
听张馨然说完这句话，苏墨初就打了通电话，对电话那边说，“申律师，保人。”
从警察局出来，张馨然和吴艳华默不作声的跟在他们后面，苏家的车子停在左手边，刘家的车子在右手边，看着吴艳华要跟着张馨然一起走，苏墨初淡淡地出声，“你，是不是有事情你还没说？”
吴艳华脚下一顿，“馨然，你先回家，干妈很快就回去。”
他说完，拍了拍张馨然的后背，朝着苏家车子这边走过来，拉开副驾驶座位置的车门，坐进了车里。
该来的终究会来，当年他抱刘天怡回家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
苏墨初害的张馨然到这种地步，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车子缓缓地驶离警察局，林如梦看着坐在前排的吴艳华，隐隐的感觉到苏墨初让他说的事情，八成是和刘天怡的身世有关。握紧了苏墨初的手，他觉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额头上也出了汗水。刘天怡是林如梦最好的朋友，林如梦不愿意让刘天怡受到一丁点的委屈。但是真想往往都是令人难堪的，林如梦无论怎么样都希望结果能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
当了刘家的女儿二三十年，忽然发现自己并非是刘家的人，这种震撼可想而知。
换做以前的他，肯定无法接受，可现在有苏墨初，他就觉得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苏墨初先下车，绅士的给吴艳华拉开了车，但吴艳华却不领情，阴沉着脸走下来。
吴艳华率先走近了酒店，林如梦握住苏墨初的手，深吸了口气。
“不用紧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苏墨初握紧了他的手，声音淡淡地飘下来。
刘天怡和秦子谦也在接到苏墨初的电话以后到了指定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比刘天怡更加焦急的想要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了。
订了间包间，吴艳华坐下，从自己随身带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夹，目光从苏墨初、林如梦还有秦子谦的面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刘天怡的脸上，看了他很久缓缓地开口，“刘天怡，你不是一直怪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差吗？我知道你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你怀疑自己不是刘家的骨肉。你甚至有想要去医院拿着刘震云的毛发还有你的去做DNA。吴艳华把手里的文件推到四个人的跟前，“这是你的母亲，你自己看看吧。”
刘天怡犹豫了一下，在秦子谦鼓励的目光下，打开了了文件夹，里面散落出一堆的照片，看着那些照片，刘天怡忽然颤抖了起来，照片上除了前面几张是正常的外，余下的全是不堪入目的照片，每一张的男主角都不同，但女主角却只有一个！
那个女人和他差不多的相貌，看着却比他大了几岁，这就是他的母亲？为什么他却和那么多男人拍下这么不堪入目的照片！
手颤抖的厉害，刘天怡猛地扬手，把手里的照片扔了出去。
“这就是你的母亲，我和他的母亲是最要好的朋友，情同姐妹，打小我为他和你父亲刘浩天订下了亲事，可没想到他不洁身自好，惹了一堆的风流债，最后害得你外婆家整个家破人亡，还怀上了孽种。”吴艳华冷静的陈述着，声音里满是厌恶，“我让他打掉孩子，就算家里不接受他做儿媳妇，但可以收养他做干女儿，可他不肯，非要把你生下来。”
“他生下了你后，却养不起，抱着你到我们家跪着求我收养下你，开始我不同意，可你养母温秋柔的第二个女儿恰好夭折，我念在和他母亲的交情上，把你抱养了。从那之后，他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是一个妓女的孩子，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刘天怡，你骨子里带着肮脏的血，这样的孩子我能收养进家里给口饭吃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真心疼的起来。”吴艳华越说越快，眼里的鄙夷也更胜，似乎刘天怡坐在那里就碍着他的眼了。
“够了！”秦子谦霍的起身，猛地拍了桌子，声音里充斥着阴寒，“小怡，不许把他的话当真！我们走，我会调查出你生母的事情，绝不会是他说的那般不堪！”
“你查吧，再调查我说的也都是事实，没有半点虚假。我都是半天退迈进棺材里面的人了，没有必要跟你们说假话！”吴艳华从容不迫的站起来，对着刘天怡继续说道，“证据摆在这里，这些照片是当年别人寄到我们家里的，我原本想毁掉的，可想着刘浩天会舍不得你母亲，所以留着这些照片。”
“吴艳华，你再多说一个字，明天报道上张馨然就会成为头版头条！”苏墨初一脚踹翻了脚边的椅子，低声怒吼。
吴艳华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张了张嘴没说下去，轻哼了一声，“事情我都说完了，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吗？苏先生。”
“滚！”苏墨初牙关里蹦出一个字，眼神阴鸷的看着吴艳华，恨不得从他身上剜割下一块肉。
被他的眼神吓到，吴艳华心跳了跳，抬脚向外走去，直到走远了，他听到里面的吵闹声，嘴角缓缓地一勾。
“天怡，不要相信他的话，你母亲的事情只不过是他一人的片面之词，相信我，我会调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秦子谦拧着眉头，沉重的面上难掩伤痛，吴艳华这个老不死的，竟然会拿出这种证据。别说他不相信刘天怡的母亲是这种人，就算是的，和刘天怡有什么关系，他用这个理由来攻击林如梦，真是活腻了。
刘天怡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苏墨初，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没消化吴艳华刚才话的意思，太过震惊，不敢相信吴艳华的话，也或许是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的身世不是这么的不堪，“要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苦涩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视线渐渐的模糊，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连站着都觉得非礼，他一直追寻自己真正的身世，也幻想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最终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不会是真的，天怡，吴艳华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出这些不过是想让你难过。就算是真的，也不会因为这个改变什么，你一直都是你。”
秦子谦比他更难受，如果早知道吴艳华会说出这种话，他就不应该让他来这里听。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且又有铁证，他一时间找不到推翻吴艳华话的理由。他担心他会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话。
“我也不相信……可他找出的那些证据又是怎么回事？詹易辰在调查这件事情吗？他那里调查的怎么样？朱迪呢？他和我长得那么像，说不定是找我身世的关键。”刘天怡急急地抓住秦子谦的手，满怀期待，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父母的过往那么不堪。他不信吴艳华说的不是真的，只要找出新的线索，他就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证明一切不过是吴艳华的恶意编造。
可秦子谦的话，让他仅存的幻想破灭。
“对不起小怡，易辰没找到任何线索，朱迪他从我们离开德国后就消失了，米歇尔家族没有提供关于他的任何有力的消息。”
泪水簌簌的落下，刘天怡走到地毯前，一张一张的捡起那些照片，泛黄的照片上，女子美丽而哀伤，陪伴在他身边的男人多不胜数，刘天怡每一张都看清楚，心里如同刀割一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父亲是谁，母亲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丢下他一个人在刘家？如今留给他的只有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小怡……”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秦子谦。”刘天怡把脑袋深深地埋入膝盖里，手里捏着那些照片，力道大的使得照片变了形状。
“天怡，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冷静，但你要知道，当年你母亲决意生下你，就是他爱着你。作为你的丈夫，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吴艳华的话而轻看了你自己，无论你的母亲是谁，无论你身世怎样，你都是我苏墨初的妻子。”
秦子谦回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子谦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想调查清楚我母亲的事情。”
捏着那些照片，秦子谦难过的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一阵阵的伤感像潮水般涌来，窒息的感觉几乎将他淹没。
“我想还给他一个清白，吴艳华的话，我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但这些照片，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不想让他在我心里一直不明不白的。”
“好，我会把事情都调查清楚，但前提是你要好好地，挺着脊梁骨，站在吴艳华的面前。”秦子谦转过身，看着面上挂着泪水神情倔强的林如梦。
刘天怡擦去了眼泪，鼻音浓重，“我现在要不要把这事情告诉爷爷？他们还不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亲生孙女死了，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会不会承受不住？”
“天怡，你要相信，他养你二十多年，并不只是靠血缘关系，如果他们真的只在乎血缘，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察觉。找个恰当的时间告诉他，早晚真相都会曝光出来。而且，你生母既然和你养父有过婚约，爷爷应该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秦子谦微微沉沉了沉眼，把自己的所有可能的想法说出来。
苏墨初和林如梦知道这个时候家丑不外扬，尽管四个人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没有人愿意让自己最亲近的人看到自己最落魄不看的样子。
“梦梦，我们走吧。”
“嗯，走吧。”林如梦点了点头，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到心底的最深处。
开车直接回了苏家老宅，一进院子，苏建国正坐在摇椅上逗猫，看到两人有些微微的惊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早上碰到他们的时候，说的是有事情要出去办，还以为吃过晚饭后才会回来，没想到会这么早。
“已经办好了。”苏墨初淡淡地开口解释。
“回来得早也好，梦梦都好几天没陪着我老头子了，看今天婷婷给我带来的波斯猫，梦梦喜欢吗？喜欢就抱回去。”苏建国笑眯眯的说着，把怀里通体白毛的猫抱出来，给林如梦看。
“爷爷，梦梦有些不舒服，要先去休息，猫明天再看。”苏墨初打断苏建国的话说道。
“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前阵子累着了？我早说了，墨初皮糙肉厚的，不用担心。你非要事事亲自照顾，看把自己累出病了吧？待会我让医生给你看看。”苏建国一听林如梦病了，立刻担忧的起身。
“爷爷，我没事的，只是脑子有些晕，睡一觉就好了。”林如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抬眼看着苏建国，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掩埋在笑脸之下。苏建国的身体不好，接连两次出事，让他精神大不如前，他不想让苏建国再为了自己的事情而烦恼。
“头晕，可能是低血糖，你太瘦了，等下我让阿莲给你煮点汤。”苏建国放心了一些，关切的嘱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