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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救场

  除夕夜里的暴雪在栖梧城的主干道上留下的最后一点儿踪迹也被官兵用铁锹铲走了,还不忘往地面上撒上一层厚厚的粗盐,以免融雪的时候冻上,虽然这样做的后果是地面上的污水横流,走路的时候需小心翼翼,但也好过在冰上滑倒,栽一个大跟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林峰的大伯才能靠着一辆驴车,在两个时辰内,将他们村儿颇具威名的“神婆”给接了过来。

  “神婆”的腰伛偻的厉害,满头白发用一块儿绣着花的布料严实的包了起来,拄着根黑梭梭的拐杖,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隐藏在眼睑垂下来的皱纹中,平添几分神秘,再加上说话一字一顿,还夹杂着不少让亲戚们半懂不懂的词,这“神婆”一来,就立刻博得所有人的尊重,除了仍被关着的林峰。

  他对于神婆到来后的一举一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她皱了几下眉都知晓——但他并不是亲眼看到的,而是听出来的。

  隔着门,甚至不需要特意凑上去,门外的呼吸,喘气,眨眼,这些细微声响落在他耳中,不亚于平地炸雷。

  然而,得到增长的不只是他的耳朵,还有一双眼睛,隔着窗,百米外在积雪堆里玩耍的稚童衣服上绣的小老虎,他也能看的明明白白。

  望着自己略显黝黑的手掌,感受着心脏泵出的血液带着莫名的伟力在五个指头间上凝聚,林峰微微一笑,他心里清楚,现在的自己,一拳打翻一头牛,已不再是做梦。

  那扇合起来,上了栓的木门,早已关不住他。

  可是林峰并没有选择破门而出,用拳头给自家亲戚“上一课”。

  他在等。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摆在他面前,林峰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面相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并不是说改变了容貌,而是气质——先前是个淳朴的木匠之子,现在则更像是等待猎物上钩的最阴险狠毒而老练的猎人。

  但对于这些改变,他并不清楚。

  心里那时断时续的女声在狂笑,他也在狂笑。

  还有人在等待。

  ……

  “哎呀,您这一路真是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让您这般奔波,太不好意思了!”

  林峰的父亲搓着手,面色潮红,对神婆说着客气话,而林峰的母亲,这个颇通事理的妇女,则把瓜果点心不断的往神婆手里塞,其中还夹着几个看起来分量就很足的大红包。

  对于这些,神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欣然收下,然后重重咳嗽一下,林峰父亲立刻明白了意思,将其余亲戚请进了偏堂,正堂里只余夫妻二人,还有一个大伯。

  没了外人,林峰母亲的眼眶立刻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小峰那孩子也不知招惹了什么,大过年居然中了邪,谁都不认,居然还瞪我们,您说说这……”

  神婆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林峰母亲马上止住了哭泣。

  “老林在路上已经把来龙去脉跟我讲明白了,说个实在话,能在这个日子出来兴风作浪的,都是厉害角色,我年纪也大了,若不是老林跟我关系好,我也不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亲自过来一趟……”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林峰父亲心领神会,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锭表面微微发黑的碎银,塞进神婆手里。

  神婆稍稍掂量了一下,一张紧闭的嘴咧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

  “你们态度还不错,听老林说那小子还是个秀才,前途无量,放心,既然我答应下来了,就一定会帮忙,但成不成就不好说了,”神婆的面容再次严肃起来,“神鬼这些东西,是没有定数的,明白吗?”

  “然后你们需要去准备一些东西,狗血,糯米,鸡毛掸子,再备一条鞭子和一摞黄纸,越快越好!”

  门内的林峰听到神婆对自己父母的颐指气使,眼神愈发阴翳,两只拳头不禁攥的嘎吱作响,可他依旧没有直接冲出去怒斥一番,而是坐会床上,提起一只脚,弯下腰看了一眼脚板——刚刚被火炭烫伤的伤口,已经结了层厚厚的痂,看起来连恢复能力也增强了不少。

  “来吧老婆子,不知道你那些准备,能不能收容我这头大妖!”

  鸡毛掸子,黄纸这两样很容易得到,而鞭子这玩意儿,不是农户,谁会备上一条?不过好巧不巧,林峰家对门是个卖艺杂耍的,刚刚好就有一条,被借了过来。最难得到的应当还是狗血,林峰家里不养狗,几户邻居也不愿意卖,集市也没开,不过好在神婆说,可以用朱砂替代,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待所有材料备齐后,神婆让林峰父母往朱砂里加水研磨,化作朱红的墨,又从怀里取出一只顶端不剩几根毛的秃笔,蘸着汁儿在切好的黄纸上画了几道,吩咐林峰大伯把这些贴在门上,然后把糯米装兜里,一手拿着鸡毛掸子,一手持鞭,放开门栓,走了进去,林峰父母伴在两侧,大伯在后边压阵。

  “哟,终于来了,我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坐在床上的林峰翘着二郎腿,说话有些轻狂,像街头巷尾那些无所事事的二流子。

  “小峰!”林峰的母亲眼圈又红了,她从没在儿子身上看到过这种态度,这还不是中邪是什么?!

  “别哭了,快,快把他捆起来,绑在柱子上!”神婆的做派宛如一位老道的杀猪匠,指挥着下手把猪绑起来,而自己则用一双隼般的眼光打量,思考着从哪里下刀更合适。

  林峰被捆起来了,非常老实,如同一团棉花,任凭父亲和大伯用麻绳粗暴的将双手双脚绑起来,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里,居然还流露出隐隐的期待,而这一切被神婆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突然有些紧张。

  因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所展现的不是害怕,愤怒,恐惧,而是期待!

  她一向对自己的手段很放心,在栖梧城外,十里八乡的,哪户人家对自己不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即便有些懂事理的对这些手段不屑一顾,但至少表面上依旧毕恭毕敬。

  毕竟没有人喜欢被所有人当成异类,更不愿被同村人绑了,送到她这儿挨鞭子。

  在那个地方,她的威望,要比乡官还高!

  林峰脸上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落在神婆眼里,却激起更大波澜。

  “你就笑吧,等会儿鞭子落到你头上,不知道还笑不笑的出来!”

  “这孩子病的不轻,得下狠手!”

  神婆先从兜里掏出一把糯米,劈头盖脸的砸在林峰身上,接着提起鸡毛掸子,将林峰从头掸到脚,动作很是粗暴,仿佛她所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头杀好了用开水烫过的死猪,正在用刷子剔除没烫干净的细小毛发!

  这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无论对谁来说,林峰的额头上绷起来十分明显的青筋,浑身关节也开始嘎吱嘎吱发出声响,可他依旧没能挣脱手脚上的束缚——不,是能挣脱的,但还不到时候。

  美食的酝酿是需要时间的,那女声这么告诉林峰,心脏的跳动也随着神婆的粗手粗脚而越来越猛烈,一息几十下,几百下,隔着胸膛也能听见那有力的搏动声,换做常人,恐怕早就捂着胸口面色惨白了,可是林峰,林峰他居然露出享受的表情!

  “手段就这些了吗,老妖婆?”

  “你!”

  神婆觉得受了侮辱,抄起掸子用力的在林峰脸上狠砸几下,随后觉得不解气,又将掸子抛在一边,双手握住了长鞭。

  “这恶鬼好生厉害,不见血看来是不罢休了!”

  胆小的母亲已经侧过了身子,靠在林峰父亲怀里低声啜泣,两个男人,也止不住的叹气——他们已经猜到那神婆要做什么了,可是并未阻止,反而觉得不这么做不行,只是苦了林峰。

  这一切都被林峰看在眼里,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悲哀味道,握紧的双拳也出现了一丝丝的懈怠,而就在此时,那女声又出现了。

  “凡人啊,真是一种软弱的生物,我的第一任宿主也是,若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动手的时候磨磨唧唧,也不至于落个身死道消的地步。”

  这声音时断时续,落在林峰耳里却格外清晰,“小子,如果你要在这个时候心软,我就要收回你拥有的一切了,这一顿羞辱,将会白白落到你身上,甚至羞辱过后,你爹,你娘,还要摁着你的脑袋跟神婆道谢。”

  “不光如此,等日后你只要有一丁点不老实,他们又会以‘中邪’的借口,把她请来,今日之事,只是个开始。”

  “这样的未来,你想要吗?”

  林峰当然不想,不光是她说的这些话,也是因为,神婆的第一鞭子落在了他的脸上。

  “恶鬼退散!”

  声音中气十足,怎么也听不出是个耆髦老人,这一鞭子更是用力,落在老水牛身上都会痛的哞哞叫,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林峰!

  “啊!”

  少年脸上出现了一道殷红的血痕,伴随着一声痛不欲生的惨叫。

  林峰只觉得整个世界在旋转,脸上鞭痕所带来的痛处如同万千根小针同时扎进了他的指甲缝里,顺便还淋上了一桶烧热的辣椒油。

  然而更诧异的,还是神婆。在她的注视下,林峰脸上那道红彤彤的鞭痕,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淡了下去,最后恢复如初,整个过程,大概只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个女声骗了他,她并没有收回这个恐怖的自愈能力。

  “妖……妖怪!”

  既然自愈能力还存在,那力量也同样存在,捆住手脚的麻绳不再是束缚,更像是无意搭在身上的蛛网,被林峰随手一扯,化作碎屑。

  “妖怪?”林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拿父母当挡箭牌的神婆,看着她衰老而伛偻的身子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发生不自然的痉挛,从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极度的愉悦,那女声笑的愈发猖狂。

  但这愉悦还不够。

  完全不足以抵消因为这个神婆所受到的侮辱。

  “爹,娘,你们看清这神婆的真面目了吗?”

  “什么真面目?”

  “你们说呢?”

  林峰不太理解,为什么在神婆露出她色厉内荏的一面后,依旧将她护在身后。

  “你们看见了吧,这孩子,真的被邪崇迷了心智,不,说不定已经被取代了!”神婆有了林峰父母做盾牌后,又反过来继续往林峰身上泼脏水,“你们两个还在看什么,趁这个机会,把这小子打晕,用铁索捆起来,再拖下去,他连你们都不会认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血口喷人!”

  林峰的一张脸被气成了猪肝色,提起拳头就要痛揍神婆,挡在她之前的双亲的脸却如何都让他下不了手。

  “小峰,听娘一句劝,好不好?”

  “小峰,住手吧!”

  哭成泪人的母亲和皱着眉头的父亲让林峰在这一瞬间,对世界产生了怀疑,“究竟谁才是你们的亲生子嗣?”

  他如是问道。

  母亲颤抖着嘴唇,嚅嗫着说不出话,父亲则搂着她,眼神躲闪。

  林峰并没有着急,对于自己的父母,他还是很有耐心的,更何况,这是一个他怎么都想搞懂的问题。

  可是迎接他的,并不是他们的回答,而是脑门后的当头一棒!

  来自林峰的大伯!

  一根成年人手臂粗的木棒,毫不保留的,用力砸在林峰后脑勺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而林峰的双亲,还有那个可恶的神婆,也露出了畅快的神色!

  木棒被折断了,可是林峰依旧站的稳如泰山。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傻眼了。

  “这就是你们的回答吗?”

  林峰缓缓转过身,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质问着,那个拿着半截木棒,呆若木鸡的大伯。

  林峰的这句话,并不仅仅在质问他,同样是在质问他的父母!

  “怪物...真的是怪物,完了,这次碰上扎手的点子了!”

  神婆的脑袋永远都是转的最快的那个,她敏锐的注意到,现在林峰将矛盾的重点转移到他的双亲身上,而忽略了自己,这不正好是撒腿撤的大好时机?

  可是还没等她开溜两步。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道阴冷的寒风,却让她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往脚下一看,发现两只脚已经被冻住了!

  在这个摆着火盆,暖如四月春的屋子里,被冻住了!

  “哎呀哎呀,都适可而止吧。”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屋内卡着门的栓子在没人碰它的情况下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开,而后走进来一伙年轻人。

  当头的一位,貌若谪仙,气质慵懒,还有位美的不像话的少女挽着他的手臂,随后的则是位气质沉稳的少年。

  正是司朔三人。

  林峰回过头,和司朔对了一眼,心中的女声陡然发出一声剧烈的咆哮,随后变成野兽般的低吼,似乎在警告他,要小心这个人。

  不必她提醒,林峰在二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便有种被看穿的感觉,那种滋味儿让他非常不适应——既然如此,那么走为上策!

  林峰瞄准了屋子一侧的窗户,他距离那里不过三两步之遥,窗外则是积雪还未化开,地形复杂的小巷子,他很有自信,在这幅被强化过的身体下,他只需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能消失在这个少年面前。

  当是,他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位远眺境的修士,还是位剑修。

  眼睁睁看着司朔从门口,走到他面前,而自己的脚像在地面扎了根似的,一点儿也没有挪动。

  并非他不想,而是不敢!

  他能感觉到,在自己双腿附近,盘踞着一些虽然看不见,但比刀片更锋利的玩意儿,只要自己动一下,双腿怕是要被立马锯断!

  那是司朔早已布置在他身边,属于远眺境修士最为蛮横霸道的剑意,自他登入此境后,除了在对付轮回地怪物的时候用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用,颜渊见到此景,眼中是满满的惋惜,用如此厉害的东西去困住一个凡人,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但司朔并不觉得如此,因为他在林峰身上闻到了非常熟悉的气味儿。

  太虚。

  还是自己曾经遇见过的某一位。

  “倩倩...半年前你果然没有消散,而是以不断替换宿主的方法活下来了吗?”

  “荒,看来你提供的情报有些误差,在太虚离开第一任宿主后,它们依旧可以存在很久,你看。”

  “那可未必。”荒只是淡淡的反驳了一句,便归于沉寂,而司朔也懒得追问,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叫林峰对吧,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吧。”司朔打了个响指,怀中飞出三张符箓,贴在场内所有非修士的人脑门上,也就是林峰的父母,还有那个脚被冻住的神婆,在温暖的室内,她脚下的寒冰已经化了一半了。

  被符箓贴住的人,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五感全部丧失,如身陷混沌,而这正是司朔想要的,接下来的对话被凡人知道,可就不好了。

  看到自己父母变的空洞的眼神,林峰出现了刹那的慌神,“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放心,一点小小的法术而已。”司朔搬了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在他面前坐下,又回头招招手,示意师兄和小狐狸都随意些,然后才把目光挪回来,脸上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残忍笑意。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我问你答环节了,不光是你,还有你体内的存在,都给我听好了。”

  “别妄图撒谎,或者用含糊不清的话糊弄过去,你们逃不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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