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东远回道:“皇上,确是如此。”
朱厚照奇道:“不是要防止龙殇总兵拥兵自重吗?怎么要监察贵州?”
说完之后朱厚照马上幡然醒悟。
监察贵州也好,监察龙殇也罢,这只是一个由头,监察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湖广总兵这个职位。
王琼在弘治十八年时,不仅是湖广总兵,监察贵州,同时还要负责督办漕运,所以说此人位高权重也不为过,虽然人不在中央,但是身上使命重大,且握有兵权。
孙东远继续道:“臣又连夜去往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在那里见到了王琼王总兵。”
朱厚照知道下面的才是重点,凝神细思,只听孙东远说道:“王总兵一见到我就说他知道我的来意,听到他这么一说,臣心中顿感吃惊。”
“皇上派遣微臣前去查探杨清叛乱实情,臣怕打草惊蛇,所以并未向任何人说明来意,但是王总兵却在刚见面时就说他知道我的来意,于是臣就趁机问他觉得我来湖广是何意?”
“王总兵却笑道:‘杨’,臣心中一惊,他却继续道:‘都督不必介怀,这点我都看不出来的话,还怎能侍奉皇上,图报龙恩?’”
“微臣和王总兵详谈了一番,王总兵告诉臣,他早就知道杨清要反,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还有就是厉王也曾找过他,不过不是要他反对皇上,而是要他在监察贵州时能够对贵州百姓心存仁念。”
“王总兵还告诉微臣,大臣内乱并不可怕,要小心流寇和藩王。”
朱厚照听到这里,笑了,这是一个聪明人,朱厚照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孙东远继续道:“王总兵让臣向皇上报告一件事情,贵州土地多有荒芜,无法耕种,但是厉王却依旧正常收租,贵州御史虽是怀有一腔热血,但是在厉王面前却是敢怒不敢言。”
“皇上,厉王岁赋每况愈下,尽管时常以土地荒芜,天灾**等缘由向朝廷请降岁赋,实际上却是一点也没有少征收。”
说到这里,孙东远停了下来。
朱厚照笑道:“先皇圣明,朕也不笨,杨清之乱只是因子,厉王看上去是主因,实际上也不见得是,流寇和藩王勾结的话,这一点其实是出乎朕的意料的。”
顿了一顿,朱厚照方继续道:“李氏王朝的李怿正在西苑,你去看着点。”
孙东远不解朱厚照何意,但是他也没有问,只是应诺退下。
“刘瑾,去把张永叫过来。”朱厚照说道。
刘瑾应是,急忙派人去叫张永,此时他的心头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张永此人为人甚为嚣张,但是却是一个聪明人,野心不见得比刘瑾他自己小。
刘瑾不解朱厚照何意,先前任命张永做御用监掌印太监时,刘瑾还没觉得什么,毕竟御用监和司礼监职责不同,御马监掌印太监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地位相差不小。
但是朱厚照有事情却去叫张永前来,刘瑾不禁有些担心,难道朱厚照对自己心怀不满?
刘瑾不敢多想。
张永奉召前来,进诏明宫外还看了刘瑾一眼,刘瑾心生怨恨,但是脸上表情依旧,似是没有看到张永那嚣张的表情。
“奴才参见皇上。”张永虽然为人嚣张,但是那也得分情况,对别人嚣张无所谓,但是对皇帝嚣张的话,那就是他嫌命长了,张永深知这一点。
朱厚照问道:“朕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张永知道朱厚照问的是什么事情,但是隔墙有耳,何况刘瑾就在门外。
皇上问话,张永又不得不答,最后只好说道:“奴才已经办妥了。”
朱厚照心如明镜,刘瑾在外,张永不敢作答,于是他又问道:“朕让你去采办的东西你采办的怎么样了?”
朱厚照有意建造华东宫,曾令告张永去采办西苑所需物资。
张永还是同样的一句话:“奴才已经办妥了。”
朱厚照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张永知道朱厚照还有话要问,否则皇上也不会就是为了问这几句话,而专门让他过来一趟。
但是张永预料错了,朱厚照就是没有再问张永任何话,他已经要起身离开诏明宫了。
张永心下诧异,朱厚照这举动实在是反常,这令他有些心惊,毕竟皇帝的脾气要是摸不准的话,极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刘瑾眼看朱厚照出来之后忙迎上前去,张永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紧随朱厚照一起走出诏明宫。
诏明宫设计宏伟,但是现在才建造了一个主殿,所以颇显荒凉,朱厚照有意建造西苑,其中的诏明宫更是重中之重。
朱厚照本不愿在内宫待着,现在西苑的主体在刘瑾的督促下,早在朱厚照登基之时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修修补补。
但是朱厚照偏不消停,他现在想好好的建造西苑,当时刘瑾的规划有不少的地方不合朱厚照的心意。
所以御用监这个位置,在正德元年实在是太过重要,朱厚照将这个位置交给张永,和朱兆对明朝历史的稍稍了解脱不了干系,因为从史书中所知也好,从直觉中感知也罢,朱厚照相对而言更信赖张永一些。
张永现在自然不知朱厚照的用意,刘瑾也不知晓,在刘瑾看来,御用监掌印太监的位置虽然重要,但是和司礼监相比还要差很多,更何况现在刘瑾还总督团营,团营中的兵士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虽然团营的最终指挥权在皇上,但是皇上每天公务繁忙,所以需要一个人代为管理,之前总督团营的太监大部分都出自司礼监,现在的刘瑾也不意外,这在刘瑾看来,这不仅是一种权力的象征,更是皇上对自己信任的象征。
他虽然只是司礼监副总管,但是司礼监总管年岁已高,这个位置由谁接替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刘瑾无疑是可能性最大的一个人。
“去国子监。”朱厚照说道。
国子监可是大明的教育管理机关和最高学府,在里面的基本上都是国家的人才,一般人绝无机会能进入国子监。
刘瑾和张永虽然对朱厚照的此番行为不解,但是他们绝不敢发问,只能顺从朱厚照的意愿。
朱厚照行事风格越发怪异,似乎是无人能摸透他的心思,就连刘瑾张永这等常年待在他身边的太监,也觉得自己身处迷雾,越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