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们不要再这样斗下去了好不好。也不知道这个还有没有命活着离开这里。我只想在临死前有人能稍微跟我说说话。”哪怕她的外表再如何坚强,她的骨子里始终是个女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她会感到恐惧。
韩干回过头来,深深的向她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怜悯。正想开口安慰,一点红痕却又出现在他的眼前。想起那匹血淋淋的汗血宝马,韩干再次倔强的将头重新转了回来。大步朝前走去。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冷冷的低声道:“你怀里不是还有个食物吗?你吃呀,你再把它杀了,来填抱你的肚子呀。”
晶莹的泪珠再也无法忍受心里那份委屈,酸的令她涌出了眼眶。凌雪垂下眉来,娇躯轻颤,道:“其实是这小狐狸太过瘦小。我的目标是你。可以了吗!!!!”话到尽头,干裂的嘴唇依然极力的想要将满腔的委屈吐出一般,嘶声呼喊着。眼泪,顺着她的眼眶划落下来,瞬间被烈日蒸发。
韩干终于停下了脚步,默默的来到她的身前。他的眼,紧紧盯着那把血迹未干的长刀,闪烁着淡淡寒光。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吗?”韩干轻轻的吐了口气,坐倒在地,高大的身影挡住烧灼着凌雪的烈日。
凌雪仿佛讨厌自己女儿家时的样子,讨厌呆在男人的保护之下。忽然站了起来,向后快步跑去,依然还记得回头向韩干警告。“你别靠近我,否则,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忽然,凌雪感觉脚下一松,然后整个身子,立刻不可遏止地往下沉陷。烈日仿佛耻笑着她的无能,将所有的热量聚集到了她的头顶,看着她努力往上挣扎。可惜任她如何拼命想要摆脱这来自泥沙中的束缚,身体却是不停的往下晨着。
她知道自己已经陷进了沙漠中最常见的流沙,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死亡。哪种无法自救,眼睁睁看着自己陷落的感觉,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想大声的喊出来,想呼救。但是从小培养的性格,却逼使着她生生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来。
看着那个残忍的女子此时陷入了泥沙,韩干初时感到一种焦急,正当他准备将她救下之时,却在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快慰。尽管他瞬间将这念头压下,他依然没有动手救人,反而是站在了一旁。
他在等待着,他以为她会放下一路的矜持,大呼救命。在他的心里,他想见到这个女人懦弱的一面,因为他恨她。
出乎意料的是,当流沙已经淹至她的嘴边。这倔强的女子依然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的斜阳,眼中静静流淌着两泓泪水。
他好奇地望着她,终究是问出了心中的那丝疑问,道:“你怎么不让我救你呢?你只要开口,我就会救你的。”
“我母亲从小就告诉我,不要欠任何人的情,因为那是世界上最难偿还的债。”凌雪简单的挣扎着,将嘴露流沙道。
“如果我一定要救你呢?”韩干不由对这个女子产生一丝怜悯,他知道这个女子的内心,摆放着太多无法放开的事情。
“随便你。你不救,我不会怪你;今日若为你所救,他日我定会还你这个情。”
韩干微微一笑,心生一计,道:“我倒有个办法,谁也不会欠谁的情。”话音刚落,他伸手一把将一直遮在凌雪脸上的面纱扯将下来,虽然此时天气炎热,加上凌雪身处流沙,却依然让韩干惊为天人。
“我救了你一命,但我未经你同意看了你的样子。这样,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韩干不等凌雪回答,从腰间拿出一直带在身边的马鞭丢了过去。待凌雪捉住之后,用力向后拉,硬生生将她从流沙中拽了出来。
凌雪重重的喘息着,背对着他,席地而坐。用力的吐掉嘴中的浮沙,她突然说:“我欠你一命。只要能走出这片沙漠。我必然会还给你的。”声音依然是一如先前的冷漠,语气中却不知不觉中有些轻柔,仿佛话一出口,便将被狂风吹落于这漫漫黄沙之中。
良久,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是汉人吗?”
“我的父亲是突厥人,母亲是汉人。”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嘶哑,“就因为这样,他们为世人所不容。将我的父亲杀害,母亲带着我东躲西藏的。最终也郁郁而死。我要报仇,我要杀光他们。我只要杀了公孙三娘,就是我第五个杀父仇人。杀了她,在我的心里,也没什么牵绊了。”
“公孙三娘?”韩干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念道。
“怎么了?难道你认识吗?”凌雪警觉的眼神非常明显的告诉了他自己心中的怀疑。
韩干轻笑着额了额首,回忆道:“我也是听我母亲说的吧。据说当年的公孙三娘,虽然身为女子,武功却是极高。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江湖上闯下不小的名头。视恶如仇,死在她剑下的奸佞数不胜数。也许当年,她也只是一时误会了吧。”
凌雪眼中直欲喷出烈焰,却也不再与他辩解,轻轻的拍掉身上的泥土,大步朝前走去。
在沙漠里垂死挣扎了两天之后,他们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奇怪的是那只白狐,依然张望着空洞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疲累的感觉。
只是凌雪没有想到,最先倒下的会是自己。沙面上滚滚热浪贴近她的肌肤,她眼前一黑,就再也无法站立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被他背了起来,朦胧中,仿佛有着一种坚强的依靠。踉踉跄跄地,继续穿行在荒漠中。
她想挣扎,告诉自己还可以的。可是内心中一直努力支撑着的坚强,瞬间被一种温柔的东西击溃、消融。她浑身无力,突然觉得被一个男人这样背着也挺好的。
这时,她感到身下的人,和她一样,重重的倒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