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亚伯,小心。”眼尖的朱邪一眼就以看到了潜藏在沙地中的沙蛇,连忙飞身一跃而起,嗖的一声轻响,火红色的战斧横插在了一条沙蛇的头顶。
朱邪连忙走上前去扶住了老伯,“阿亚伯,我回来了。而且,我还带来了中原的使者。”
“好,好。回来了就好,阿石亚说你已经抛弃了我们,不听我的劝告,又让我们的族人死伤大半。你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老人已经是泣不成声,自己的儿子将族人推向了死亡,他的心里一直深深的自责,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跪下向首领认错而已。
朱邪连忙抱住了老人,止住了老人跪下的趋势,摇头说道:“这不怪你,是我回来的太晚了,让族人受苦了。”
朱邪抬起头来,向族人们招手道:“你们都回去吧。阿石亚和丹地来大帐见我。”
温钰随着朱邪走进了独属于他的帐篷,只见这座属于铁勒部首领的帐篷除了一张充斥着沙粒的木桌之外,竟然连一张最简单的床榻都没有,木桌上摆放着一张狼皮所制的地图,上面只有极为简单的几个标点标志着草原上的地形,就连自小在程府长大熟见军事地图的温钰也看不懂其中所画到底都是些什么地方。
“这就是我的族人。这就是我们生存的环境。一切都是可恨的突厥人,是他们将我们赶出了世代居住的草原,你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温钰眼中露出了一丝敬佩,缓缓的说道:“我也会和你一样,将幸福带给他们。但是,你做的到吗?”
“很明显,你们办不到,但是如果你们可以臣服与我大唐的话,我想我们的圣上会给予你们幸福。”
朱邪淡淡的一笑,回答道:“我们在你们的眼里,永远都只是外族人,你接受我们,并不代表你们大唐皇帝能够接受我们。其实我的要求并不大,只要能够让我的族人过上安稳的日子,有水喝,有饭吃。就足够了。”
“会的。”温钰肯定的对他说道:“我们的圣上,是一位明主。我肯定,他会接受你们,不管你们是不是大唐人,只要忠于大唐,就是圣上的子民。”
温钰实在不想看到日后会和朱邪成为敌人,而这个唯一的办法就是,劝他归降大唐。
就在这时,两个瘦弱的身影走进了大帐。朱邪看着其中一人冷哼一声,铁塔般的身躯重新站立起来,朝他们喝道:“阿石亚,丹地。你们两个太让我失望了。告诉我,这次是谁的主意。”
“是我。”两人中其中一个身穿一身突厥战袍的男子抬起头来,一张长期处于饥饿而显得极为瘦榍的脸孔出现在了温钰的面前,深陷入骨的眼眶不由让温钰心里一惊,仿佛是地狱而来的恶鬼,就连他身上那身战袍也仿佛随时可能将他压跨一般,温钰实在不知道,这样的体质又怎么能够领导一个部族。
“为什么。”朱邪想起帐外不时响起的*,愤怒的将倒插于地的战斧举起,斧头斜斜划将出去,就如草原上嘶鸣的战狼,锋利的斧尖刺破了阿石亚胸前的战甲,一滴殷红的血液顺着战斧划向朱邪的手心。“没有满意的答案,你就得死。”
“首领,你不能这样做。”站在阿石亚身边的丹地一手握住了朱邪手中的战斧,激动的挡在阿石亚的面前,坚毅而瘦削的脸上缓缓的滴下一丝晶莹的泪花大声向朱邪说道:“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首领,这几年来,你不在大漠。你根本不知道我们过的是些什么日子。”
“几年前,草原上出现了大白灾,你知道当时突厥人在哪吗?他们就在我们的附近,我们就连睡觉,也不能安心的合上双眼,每日提心吊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瀚海不在给予我们食物,为了你临走前的嘱咐。我们不敢惊扰突厥人。只得慢慢的往瀚海深处躲避。”
“你知道我们吃的是什么吗?吃的是我们自己族人的尸体,他们以他们的血肉让我们坚强的活下去。那时候,那时候你这个首领在哪里。我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更不知道一路死了多少族人。直到我们走出了大漠,遇到了阏氏族人。”
“他们和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可恨的突厥人。所以他们接纳了我们,给予了我们食物和最需要的水源。他们是我们铁勒的恩人。后来他们要求我们和他一起重新返回草原,夺回属于我们共同的家园。当时阿石亚是坚决反对的,一切都是我,是我让他接受他们的邀请。”
“我真的没有想到,阏氏会让我们独自做战,将我们当成货品和突厥交换土地。我真的没想到,铁勒大哥,如果你要杀,那就杀我吧。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不关阿石亚的事情。”
不单是朱邪就连温钰一双眼睛也早已湿润了,他甚至不敢想象当时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他更不敢想象他们是如何面对盟友的背叛而逃回沙漠的。
朱邪一把将战斧反手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低头说道:“你们是我铁勒族最骄傲的勇士,是我错怪了你们。对不起。”
“首领。”阿石亚连忙撕下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破布,堵住了朱邪身上的伤口,“对不起。”
“不,我们谁也没对不起谁。”朱邪一手将两人扶了起来,回到朝温钰说道:“这位是我在草原上认识的兄弟,他的武艺和胆识比我更高。他就是当之无愧的草原狼。不过他却不是突厥人,而是来自中原的使者。就连中原皇帝也知道我们铁勒族的名头。他这次来,是要和我们结为同盟,不出几年,中原将会派兵北上草原,到时候我们就要全力配合中原人。将突厥人彻底的赶出大草原外。”
“哼,我不会在相信外族人了。就连阏氏族也一样会背叛我们,别说是远在中原的大唐人。不想死的话,就给我立刻滚出瀚海。”经过阏氏族的背叛之后,丹地再也不肯相信任何人,在他的眼中,所有的外族人都是阴险狡诈,无法信任的。
“丹地,住嘴。”朱邪再度怒斥道,“他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他。你们退下吧。”
两人回头瞪了一旁的温钰一眼方才冷哼一声掀起帐帘走出帐外。
温钰看着又一次伤上加伤的朱邪笑着打趣道:“你小子,真是铁打的身子,天天被我揍,完了还得自己砍自己一斧。看来,你不该说我们中原能不能接受你,而该说你们能不能接受中原人。我们大唐有句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们现在就是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