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朦胧的看着萧子凉,她捂着嘴再度泣不成声起来。
何谓锥心之痛,何为刺骨相思,何又是失而复得。
她在这一刻,全部都体会到了。即便是在梦里,她也是哭了又醒,醒了又哭,几度不愿醒来,任凭别人如何唤着自己的名字,便是怕坐起身来,一切是空。
墨昔尘忍不住说了句:“别再哭了,伤神伤身。”
林若惜这才振作起来,抽泣着埋进萧子凉怀中,问着之前的情形。
萧子凉缓缓摇头,只是说了句:“是南宫锦。”
听说他与皇帝之间早就有过秘密协定。
听说晏雪在其中下了不少作为。
总之,他们几个人,是保住命了,只是逍遥峰,便不用再回了。
司南凤作为木长雪重回逍遥峰;凤以林接下整个朝龙岭地宫。他们联手,夺走了一切。
林若惜呆住,再说不出话来。
萧子凉却想起临走前的那些对白。
南宫锦道:“记得你答应过的事情,走吧。”
萧子凉看着与自己争斗一生的南宫锦,静静的说了句:“你确实赢了。”
他却缓缓摇头,笑道:“不,是我输了。”
这时晏雪的说话声从外头传来,“等会我们还会见到一个人。”
林若惜浑身一震,颤巍巍的问:“是……玉卿衣么……”
晏雪却不说话,兀自狂笑。
于此事上,晏雪也算是赢了司南凤一回,是不是?
林若惜终于嚎啕大哭起来,为了彻底失去的那个人和沈娘,为着眼前又重新得来的幸福和圆满。
一曲渔歌穿云去,三山回音凤还巢。
又到了三月桃花季,林若惜与玉卿衣二人拎着果篮上山,坐在岩石上,看着山下风景。
这十里桃花坳,让林若惜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最终遵守信诺的男子,只是不知今日今时的他,会与谁在一起,会做些什么。
眼瞧着她的临产日就要到了,而玉卿衣也是喜事临门。
只除了与她们住在一起的晏雪依旧是个孤家寡人,却最是喜欢看两对夫妻的争吵,甚是欢乐。
这日林若惜终于念起,要问玉卿衣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日你服下晏雪的药后……是怎样过的?”
玉卿衣没有换回女裳,依旧如同个翩翩公子,帅气的耸肩,“晏雪应是早前就与南宫锦约定好后续,虽然瞒着我等有些可恶,但诚然是为了我们好。那药自是假死之药,连司南凤都没有看出问题。之后南宫锦就带我离开,将我武功废除,送到了此处。”
林若惜的心微微一跳,“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们住在哪里?”
玉卿衣浮唇,“那是自然,为了便于监控啊,以免我们这些乱臣贼子妄图再行不轨之事。”
林若惜瞪了她一眼,“当初他说要用你的尸身替了我行刑,我委实伤心了好久。”
“他骗你的。”玉卿衣垂眸,“自是想让你们都相信我死了,好孤注一掷的报仇,才好行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此人的机心,我不得不承认,天下无双。”
林若惜默然。
至少在此刻,她已是无憾。
心之归处,即是家。而她的梦想,早已在此人的赐予之中,渐渐完满。
忽然一阵风轻轻吹起,将林若惜铺在地上乘果子的帕子吹起,翻飞着朝着山道上的桃花林而去。
“啊,手帕飞了。”林若惜起身去扑,却被玉卿衣拉了回来。
“肚子都这般大了,小心摔倒,飞了就飞了。”玉卿衣笑着说道。
林若惜苦着脸说:“那帕子是你送我的。”
二人交谈中,倒是没发现,那帕子落入的桃花深处,正有个面罩软丝银甲的男人,伸手接过。
他的眸中射出的温柔眸光,足以醉人。
只是谁也看不见,那藏在面具之后的,一腔惆怅。
赢了天下,输了她。
这日春光明媚,桃花又开,甚好的三月时节。
山下的人们都乘着天光正亮早早起床,干着自己的营生。而似玉卿衣这等富家子弟,从来不需担心这些,直到日上三竿,那老头子沈遥连踹几下门,才将她唤醒。
玉卿衣懒洋洋起身后,就着铜镜,束上发冠,着好白衣,铜镜之中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俊朗无双,她亦是十分满意。
沈遥老头掐指一算:“山下有事!”
玉卿衣白了他一眼,深感无趣,“干卿底事?”
沈遥老头长吁短叹,“乖徒儿,再不下去,怕云虚门下就有死人呐。”
玉卿衣知晓这老头素来仁善,而她自己,甚有洁癖,思来想去,也就拍了拍手,将老头做的早点扔入口中,问明方位后,施施然的下了山。
别看她心不在焉,脚程却极快。
就这样生生的挥着扇儿挡在了众多黑衣人面前,替墨昔尘封住了一记要命的剑招。
这是她与墨昔尘孽缘的开始。
墨昔尘模糊的记忆里,只有那微微低哑却又十分耐听的声音,频频响起。
来人大喝:“什么人!敢拦我们的路!”
玉卿衣“啪”的和扇,指着这些黑衣人说:“行走江湖难道不知道,有些地方是不能取人命的么?”
他们自然知道,比如山间老林可以,但是碰上名门正派的山门,自然不可以。这里出现一个形容如此出挑的公子哥,难道触了谁家山门大忌?
“报上名来!”
玉卿衣微微一笑,“不才,正是云虚门下首徒,长天坊玉卿衣是也。”
黑衣人们对望了几眼,忽然有人跳脚道:“什么劳什子云虚门,听都没听过,别管他,上!”
话刚落音,这些杀手都傻了眼。
跃在半空中的人亦是十分狼狈的翻了回去,直愣愣的看着地上洒落一堆的银钱。
玉卿衣冷哼了一声,“谁给你们的这些钱,我回你们百倍,替我也踩踩他们家地盘。”
“这位公子……”
玉卿衣见领头人说话软了三分,显然是动心了。
“我师傅宅心仁厚,不好见血光,诸位领着钱,便自离开,在下呢,也便放过尔等。”
来人目光一凶,显然是血心再起,想要人财双收,玉卿衣眸光一凛,腕上软剑忽的一下掠过对方顶心,那人只感觉顶上一凉,几缕头发带着分外美妙的弧线,倏啦啦的落了一地。
有钱!心狠!手段硬!
碰上了对家哪里还敢人财两收,其中一人上前收罗起地上银票,落荒而逃。
玉卿衣在后喊道:“记得,去对方的院子里亮亮招!”
而后她有些苦恼的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墨昔尘。虽然她外表是个翩翩公子哥,但并不代表其人真是如此孔武有力,比方说此刻躺在地上的那人,显然身形比之她自己,要大上好几号,于是分外头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