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衣说的话,子衿何尝没有想到过。
只是这般被沈无衣如此直白的所出来,说不心寒是假的,从她跳下诛仙台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因执念成魔,所以才会去了南荒,而非魔界。
子衿低头看着自己一头白发,手指挽着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了好几圈。沈无衣凑过去,手指也绕上了子衿的白发,“是不是觉得痛心疾首,阿衿,本君可以帮你的。”
“君上,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可以任由你随便诱哄的墨子衿了。”子衿一把挥开沈无衣的手,“若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阿衿,自古情字最伤人,这个尺度,你可得掌控好了。”沈无衣今儿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子衿,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了。
霎时,偌大的屋子中,只剩了子衿一人。
冷风乍起,吹散一室温意。
子衿蹉跎了再三,还是决定去北苑找楼赋。
不过沈无衣说得对,不管如今他们在如何怜惜她,一旦知道她是南荒的少主,他们便会不择手段的杀了她。
而她,不会让十万年前的事,重演在她的身上。
子衿换上云琴拿来了的狐裘,提了盏灯笼,就趁着月色正好,匆匆走了。
萧彦君本想着跟去,却被云琴给拉住,“萧大哥,这是在府中,大小姐不可能有事的,你就别担心了,何况大小姐也不希望我们跟着呀。”
“再言,大小姐是去找楼长老的,能有什么事啊!”
萧彦君刚想将云琴拂开,结果发现子衿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也只好作罢。云琴松了一口气后,就跑进了小院,端了一碟糕点出来,柔情万千,“萧大哥,你守了这么久,定然是累了,不如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吧。”
“不用。”萧彦君看也不看的拒绝。
等子衿赶去北苑的时候,楼赋他们商议着这一次落樱之行,要准备的一些东西,甚至他们还商议着从师门中在找两位长老来,以确保这次去落樱能平安无事的归去。
可是如今昆仑正和魔修正在对战,根本无暇分身,唯有期望蓬莱,可是蓬莱自千年前那一场大战,已是元气大伤,也找不到多厉害的长老前来,所以商量了半日,只能决定他们冒险一试。
毕竟修仙一途,就是危险与机遇并存,如果这次劫难未曾挺过去,也算是命。
子衿蹲在墙角听了半响,腿都有些发麻,才看见沉炽带着慕祈和清渺走了过来,子衿余光看了看四周,也没发现能有藏身的地方,便只好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们而站。
直到三人走近,清渺才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喊道,“子衿?”
子衿笑意微微的转头,“清渺。”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清渺疑惑的看向子衿,或许是因为姬屿说的那些事,清渺便对子衿存了几分防备和怨怼,口气自然也不太好。
而子衿自然也知道清渺是因何变成这样的,可她依旧笑靥温婉的紧,就像她未曾利用过清渺一样,“我想找一下楼长老。”
“可是,楼长老他们好像在议事,我不太方便进去。”
沉炽颔首,“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走吧,外面凉。”
子衿感激的笑了笑,就跟着沉炽走了进去。
明明很温和的笑容,但是沉炽却蓦地觉得背后发凉。
而北墨看着沉炽和子衿并肩走进来的时候,表情更是夸张,其实他的心中却是很恶意的在想,要是沉炽知道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假掌门,而他身边孱弱的白衣少女,才是昆仑玉虚的真掌门时,心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了。
“北墨,你笑什么了?”清渺瞪了北墨一下,北墨立马就死死地闭了嘴,转而对子衿点了点头。
楼赋对子衿来这里,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还有种很熟悉的怀念的感觉。
但是南曲和江轻酒就没有这么想了,两人对视一眼,南曲恭敬的开了口,“不知怎么晚了,墨大小姐前来此,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想找楼长老,说些事。”子衿将目光转向楼赋,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无妨,有什么事大小姐大可以直说的。”
“不用了,我还是在子衿去外面说,你们接着商议吧。”楼赋率先出声拒绝。
因着楼赋的年岁最长,资历最深,南曲和江轻酒倒是不敢反驳,只能点点头,就让他们去了。
北墨本想跟着出去,却被楼赋给瞪了一眼,只能恹恹的坐回了位置上。
外面的风有些大,冷凄凄的。
楼赋领着子衿站在了廊下,“说吧,这时候来找我是为什么事?”
“落樱,我会跟着你们去。”子衿直言道。
“开什么玩笑!”楼赋惊得跳了起来,“我不同意,你别想去。”
“你能知道落樱发生了什么吗?”子衿抱着手,悠悠然的看着他。
楼赋一皱眉,摇头,“但是我们可以查啊!”
“你们连穷奇都认不出来,怎么可能查出其他有用的玩意啊!”
“子衿,你知不知道落樱现在有多危险,你自己说的,你不再是从前的墨子衿,万一真要发生什么,我该如何救你?”楼赋眉头皱的更深。
子衿倨傲的扬着下巴,“随你怎么说,反正落樱我是去定了,你不带我去,就自个悄悄地去。”
“子衿,你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不好,现在昆仑正和魔修拼的你死我活,你蓬莱也无法调出人手来帮衬你们,除了我,你没有别的选择。”子衿顿了顿,又道,“何况,我若是命中注定有一死,也不该是这般籍籍无名的死在这座大院里,我要回我该回的地方。”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除了这个。”楼赋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楼师兄,我现在虽然心脉断了,但是我比起南曦然他们几个,还是有用的多,不是吗?”
“子衿,我告诉你,你要是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我若是不去,你们全部都要葬身在那,永无轮回。”子衿的倔脾气来一下子上来,强硬的和楼赋对视着。
楼赋顿时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却找不到半分反驳子语。
因为她说的不错,虽然子衿如今经脉断了,算是一个废人,但是她伤的却不是脑子,很多东西,他们的见识都有限,唯有子衿,能够仰仗一二。
只是,他是真的不放心,子衿的身体,她根本吃不消啊。
“师兄。”子衿的语气就软化下来,“你该知道的,我虽然没有半分法力,但是我知道的东西,能够化解,都不是你们力所能及的,况且,我能活这么久,师兄,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半分自保之力吗?”
“你们若是遇见厉害的魔,除了白华师兄,唯有我,有能力击退他们。”
听见这句话,楼赋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语气中还带着十分明显的激动,“子衿,你是说你现在还有仙力召唤沉睡于昆仑山脉中的龙尊吗?”
子衿立于风中,微微一笑,“是。”
不过这件事,还是遭到了其他人的一致反对。
原因很简单,和楼赋最开始反对的原因一样,甚至南曦然和燕意初还一前一后的都来找了子衿,就是想劝她死了这条心。
就连燕寒之也来了,不过他目的很明确,也很直接,就是让子衿不要去拖大家的后腿。
可是子衿坚持,楼赋的力排众议,还是在他们出发的那天带上了子衿。
姬屿来跟去了,和子衿一同窝在马车里。
“我很好奇,你非要跟来的原因,你该知道落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子衿,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姬屿整理着袖子,慢条斯理的说着。
子衿将头靠在车壁上,“我自然有我非去不可的原因。”
“介意说给我听听吗?”
“介意啊!”
姬屿,“……”
因为带着子衿,所以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多快,而且顾以宸也有意为难子衿,想让她知难而退,是以一路上,将车赶得十分颠簸,就连他自己都快难受的吐出来了,可是那人,却好像并不为所动,一直都是一个样。
倒是南曦然有些看不过去,下马将顾以宸赶走,亲自来赶车。
可是南曦然从未赶过车,一时之间也让车里的姬屿吃足了苦头,最后忍无可忍的姬屿,一把掀开车帘,死死地盯着南曦然,“不会赶车就滚开,你想要颠死我和墨子衿是吧!”
南曦然没有回答姬屿的话,而是看向子衿,“很难受吗?”
“没事啊,阿予你赶车赶得比顾公子好多了。”子衿温煦的笑着,有些明媚。
南曦然的眉目顿时柔和了许些,当即就直接无视了姬屿的控诉。
姬屿冷笑的回头,看着子衿,“你眼瞎了吗?”
“第一次见人偏心偏到这个份上,睁着眼说瞎话,我真怀疑你的眼睛本来就是瞎的!”
子衿幽幽一叹,“姬屿公子,请允许我纠正你一个错误,人的心本身就是偏的,难道你的心是长在正中央的吗?”
“呵呵,对不起,是我的眼瞎了。”姬屿一把就跳下马车,飞到了顾以宸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兄弟,我们共乘一骑吧!”
顾以宸有些可怜的扭头看了姬屿一眼,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