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位高人,所以我们还请他替你们批了命。”墨止放在窗棂的手渐渐地握紧,“锦央,你该知道你的命格的,一世荣华,凤翔九天,是极贵重的命格,可是衿儿不一样,高人给她的批命是,命途多舛,一生伶仃,还说她有早夭之相。”
“父亲,江湖郎中的话岂可轻信!”墨锦央忍不住怒吼,她起身,一身光华,杀气隐隐。
“为父也不想相信,可是种种迹象表明,高人的批命是正确的,你们姐妹不能共存,我们必须要舍弃一个,那时候的淮亲王府还不如现在这般光鲜,我首先是墨家的家主,其次才是你们的父亲,所以我们将衿儿送上了太虚山,将你们两姐妹分开,高人说了,衿儿过了十六才可接回,才可家宅平安。”墨止抹着泪,似乎有些后悔,“当日你们姐妹出生的时候,就有不同,子衿闭着眼不哭不闹,而你一见人就笑,是个讨人喜的孩子。”
“父亲,你们这样做,可有想过对姐姐何其的不公吗?”
“我知道,但是我没办法。”墨止低声哀叹,“你们姐妹两必须要保一个的话,那人必须是你啊,锦央。”
“或许我这么做很自私,但是锦央,我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因为你的出现,才让灰败的王府出现了希望,而我不可能断送这个希望。”
“怪不得,怪不得。”墨锦央闭着眼,任由泪水入冲出眼眶,多年的骄傲在这一刻崩塌,而她只是一个柔弱的需要人照顾的女孩,“怪不得娘亲总是与我不亲,怪不得娘亲经常看着我发呆,怪不得娘亲做了那么多套衣裳,却从不送与我,你叫娘亲如何面对我,因为我的存在,让我活活的逼着她的另一个女儿,去死!”
墨止低着头抹了抹眼角的泪,“锦央,你别怪你母亲,这些年她也苦。”
“父亲啊,你叫我如何怪?这些年,明明该被责怪的人是我才对。”墨锦央已经哽咽的不成声,“我差点逼死了她怀胎十月的女儿,逼死了我的亲姐姐。”
“锦央,这事与你无关,全是我与你爷爷造的孽。”墨止试图安抚,“而且,衿儿现在也平安回来了,过去的事,咱们都不要去提了好吗?”
“衿儿现在有国师庇佑,而你亦如当年所言,即将凤翔九天,锦央,我们一家人,从现在开始,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说这话的时候,墨止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乞求。
他怕,他怕他最爱重的这个女儿,想不开,舍了自己的命。
墨锦央垂在双侧的手,紧紧地握住,似有血丝渗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她开口,声音慷锵。
她说,“我的姐姐,我会护着,旁人休想动她分毫。”
同一时刻,国师府中。
子衿穿上青慕买来的衣裳,翩翩然的带着团子在府中乱逛。
衣裳其实有些不合身,有些大了,子衿用腰带系了好紧,才勉强没让衣裳垮下去。
青慕跟在子衿的身后,撞了撞一同被国师派遣来保护她的千衫,“你说她的腰怎么那么细啊?感觉这风再大些,都要被折断一样。”
千衫不言不语,继续沉默的像根木头似的。
子衿逛到一半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她折身跑到青慕的面前,语调娇软,气熟稔的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样,“青慕,厨房在哪?”
“你要做什么?”青慕警惕的看着她,“你不会是想烧了厨房吧!”
“你怎么就这么瞧不起人。”子衿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阿予每夜在书房处理事情到这么晚,你们都不给他送些吃食过去吗?”
青慕,“主子没说啊!”
“为什么非要阿予说,为了阿予的身子着想,你们也不能让他夜以继日的熬夜啊。”说这话时,子衿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些小埋怨。
很孩子气,却是全然为了南曦然着想。
青慕闭嘴,没有说话。
子衿也似乎知道青慕靠不住,干脆低头看着团子,“团子,你带我去厨房好不好?我们去弄好吃的。”
团子很听话的从她身下跳下来,然后扯着子衿的衣摆就往府邸的西南角跑去。
青慕,“这丫头是给团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过当青慕看着子衿熟稔的动作后,所有的顾虑都放在了脑后。
他卷着袖子进来,“需要帮忙吗?”
子衿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团子,“诺,你去照顾团子。”
青慕,“……”
“你要做什么?”青慕陪着团子站在门口问。
“鸡蛋羹。”子衿回头看了青慕一眼,“很好吃的,我做的有多的,你们也尝尝,肯定也饿了,是吧,团子!”
团子抬头,吱吱吱的像是回应一样。
青慕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子衿,突然觉得一向冷清的国师府,好像多了一种味道。
一种,人间烟火气。
烛火通明。
子衿抱着团子让青慕将鸡蛋羹抬进去的时候,国师大人正伏案而书。
“他每天就要忙到这么晚吗?”子衿问着身后的青慕,有些心疼。
“是啊,主子贵为东泽国师,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子衿放下团子,从青慕的手中接过鸡蛋羹,然后走到南曦然的面前,一股脑的将他面前的东西拂开,将吃食放在了他的面前,“吃点东西吧。”
南曦然本来有些不悦,但是看见子衿那张有些心疼却故作欢笑的小脸时,蓦地心里就多了些疼惜。
原本他看见子衿将东西给主子推开的时候,他都吓得已经准备好在子衿身后接住他的。
谁知道!
主子竟然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就算了,好像连不悦都没有!
青慕愕然,不由得在心中重新估测这位弱不禁风的大小姐,在主子心中的重量。
南曦然将人拉到了身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吃的啊,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子衿笑着,将鸡蛋羹往前推了推,“阿予,你都已经看了一天了,不累吗?”
“尚可。”
“可是事情是处理不完的啊。”子衿看着南曦然,趁机将那些东西全部压在一堆书下,十分娇蛮的说,“不管了,你今晚不准看了,你看你一脸疲倦的,真当自己是铁人不是吗?”
“你若是睡不着,就来哄我睡觉,反正不准看了。”子衿气鼓鼓的用从书架上搬了些书压在那些薄薄的信笺上,“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明天在处理不是一样吗?”
说完,子衿默默地转头瞪着青慕。
青慕会意,也跟着开了口,“是啊主子,墨小姐说的有道理,您都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还是听墨小姐的劝,去休息吧,事情永远都有,是不可能一下子处理完的。”
子衿闻言,如捣蒜般拼命点头,戳着南曦然的手臂,“听见没有,你的下属都有意见了。作为国师,你要时常听取你广大属下的意愿。”
南曦然面无表情的看了青慕一眼,“出去。”
青慕本来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后面的千衫揪着衣领给拖了出去。
子衿噗嗤一笑,“好好地怎么让青慕出去。”
南曦然舀了勺鸡蛋羹,抬眸,“你也做这个给他们吃了?”
“他们不是在刚好在吗?人家天天守着你也挺辛苦的,而且他们还可以帮我尝尝味道啊!”子衿见人都出去了,也不矜持,直接搂住了南曦然的脖子,“好吃吗?以后若是有时间,我就天天给你做,好不好?”
“好。”
本来子衿是打算第二日回去的。
可是偏偏她父亲捎来口信说,让她在国师府多休养一阵子,还送来她日常的一些衣物,不得不让子衿临时改变了计划,准备多卖萌撒娇一阵子。
她可没忘记,青慕和千衫这两个家伙,都是看重墨锦央多过她的。
也因为子衿要在府中多停留,南曦然很大方的就将青慕派遣到了她的身边,只留了千衫。
不过虽是这样,千衫和青慕也常凑在一起,因为子衿经常会黏着咱们如孤月冷清的国师大人。
书房经常就是这样的情景,国师大人坐在书案前处理事务,子衿就坐在不远处和团子一块玩耍,笑容温然,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青慕和千衫也不得不承认,有子衿在,国师大人当真没有在通宵处理过事务。
这一点,子衿的确比墨锦央要强。
而且最主要的是,每次看见她和主子在一起,都有种家的感觉。
好像整个国师府,因为她的存在而生动明媚起来。
青慕觉得自己很矛盾,他觉得配得上主子只有清乐郡主,因为她有能力,可是能给主子带来欢喜的却是眼前这个弱的一碰就碎的墨大小姐。
似乎感觉到青慕一直在盯着她,和团子玩耍了一会儿有些疲倦的子衿也抬了头,她眨眼笑着,“青慕,你在看我吗?”
青慕,“没有。”
“要去哪里?”青慕虽然表现的很嫌弃,但依旧很听话的起身跟在了子衿的身后。
子衿带他去的是厨房。
“阿予是不是喜欢吃甜食?”子衿拿过她让人帮她采的梅花瓣,“我们做梅花糕吃,好不好?”
“主子会喜欢的。”
子衿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拿给青慕试吃的时候,还有有些忐忑,“好吃吗?”
青慕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块,刚想拿起第二块的时候,就被子衿打断,“先回答我的话。”
“我说小丫头,你看着可不像是十指会沾阳春水的人,怎么厨艺就怎么好了?”青慕琢磨道。
“因为我幼时一个人独居于太虚山,成日没事,就喜欢摆弄些小玩意。”子衿将热气腾腾的糕点放入食盒,“走了,我给你留了一碟的,一会儿你回来再吃。”
青慕不知从哪里弄出了一个小食盒,“我还是随身带着吧,啧,子衿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那么好呢!”
这几日,子衿和青慕的关系倒是融洽了很多。
原因无他,因为子衿喜欢找他试吃糕点,汤水的之类的。
好巧不巧,青慕正好贪这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