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多钟，响起敲门声，纪晓棠又踢了那小子一脚，然后才转身去开门。
顾乘风进来，扫了一眼室内，白墙无装饰，瓷砖地板，这是一般居民楼交工时的标准配置。
家具简单，沙发样式老旧，电视也不大，只有三十几寸，如果不是租的房，户主在经济上一定很拮据。
顾乘风问纪晓棠：“几个人？”
纪晓棠答道：“就他一个。”
说着往阳台上指了一下，那小子还捂着肚子在那儿哼哼。
顾乘风向那小子走过去，李明达关了门，纪晓棠握住楚凝香的手，扶着她往里走，楚凝香轻声说道：“这屋里有味儿，肯定不卫生，我不坐。”
纪晓棠停步，答道：“那咱们站着好了。”
顾乘风走到那小子身边蹲下，看着他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小子瞪着顾乘风，但是不说话。
顾乘风甩手扇了他一嘴巴：“敢拿弹弓打我，不敢说自己名字？你丫就是个怂货。”
那小子大声喊道：“龙光！”
顾乘风皱眉，是‘龙光’还是‘荣光’？他是在说自己的名字吗？还是在喊什么口号儿？
顾乘风问道：“你叫龙光？龙腾虎跃的龙，光阴的光？”
“对！”龙光依然恶狠狠地瞪着顾乘风。
顾乘风笑：“龙光，你弹弓打得不错，可惜没用在正地方。”
龙光咬牙切齿地说道：“打得就是你这种没有公德心的，警察不是管不了你这种人吗？我打死你们，看警察管不管！”
顾乘风叹了口气，说道：“你的火气还真不小，你不奇怪是谁打你吗？”
龙光嗤笑了一声，答道：“应该是鬼吧？你是抓走那个傻X老太太的法师吧？你故意在楼下唱得那么难听，就是想激我动手对吧？”
顾乘风皱眉，这小子还挺聪明，只不过……他不是‘故意’唱那么难听，而是本来就唱那么难听。
顾乘风拎着他把他扔在沙发上，看着他问道：“你承认你杀人了？”
“我没杀人。”龙光不屑地笑了笑：“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而且你也没有目击证人能证明我用弹弓打你，顶多有个不能作证的鬼看见我想打你来着，实际上我还没打着，你能怎么样？就算报警，顶多没收我的弹弓，行政拘留几天。”
顾乘风哑然失笑，遇事冷静、思维缜密、考虑周详、说话滴水不露，这小子很有变态杀人狂的潜质嘛。
“要证据是吧？”顾乘风笑，扭脸儿对李明达说道：“你出去，立刻申请搜查令。”
李明达一愣，随即醒悟，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首先，没有搜查令，他们找到的一切证据都属于非法获得，不能成为呈堂证据。其次，他们现在属于非法闯入，而他是警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龙光想站起来，顾乘风说道：“你别动！我可以打你，就算你告我，也是民事纠纷，寻衅滋事顶多是处以一年以下有期徒刑，而且我可以辩称是你用弹弓打我，把我惹急了，所以只要我不把你打成伤残，顶多是行政拘留和罚款。”
龙光瞪着他说道：“你非法闯入！”
顾乘风笑：“没有破锁的迹象，我可以说是你给我开的门，反正你家也没有摄像头，就算有，门也是自己开的，不是我踹的或撞的。”
龙光脸上变色，顾乘风笑：“小子，跟我玩儿心眼儿，你还嫩了点儿。”
龙光嗤笑一声，靠在沙发背上不再说话，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顾乘风。
半个小时过去了，纪晓棠问楚凝香：“累不累？要不咱们回车里或者去楼下坐？”
楚凝香微笑着摇了下头，从来不曾想过，纪晓棠会对她这么好，这也算爱屋及乌的一种表现形势吧？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响起敲门声，纪晓棠走过去开了门，李明达拿着搜查令进来，举给龙光看，然后递给顾乘风一副白手套儿。
李明达不知道还怎么搜查，因为纪晓棠已经搜过了，没找到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是龙光把自制的弓或弩，已经销毁或是扔掉了，所以他让顾乘风搜。
顾乘风戴上手套，对龙光说道：“起来，站到阳台去。”
龙光瞪着他：“凭什么？”
顾乘风笑：“你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不累吗？不想上厕所吗？沙发底下有什么？”
龙光的脸色变了，纪晓棠蹙眉，她看过沙发底下，没东西，难道在沙发里面？可这张沙发不是折叠的呀。
顾乘风重复道：“起来，站到阳台去。”
龙光嗤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阳台，然后转回身看着顾乘风。
顾乘风跟李明达要了手电，趴在地上照沙发底下，片刻后伸手进去拉出一块木板，然后看了纪晓棠一眼，纪晓棠连忙走了过来。
顾乘风翻了一下木板，看向龙光：“龙先生，请你给我解释一下，木板上这条手工打磨的浅沟，和顶端对称的两个孔洞是干什么用的。”
李明达和纪晓棠都是恍然醒悟，木板的浅沟当然是弩箭的固定槽，而两个对称的孔洞，当然是用来固定皮筋儿组的插口儿，这块木板就是一个简易的弩弓。
龙光咬紧了牙关，半晌后才狡辩道：“木板是我捡的，我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顾乘风笑：“龙先生，你忘了现在是科技时代，有仪器检测，明达……”
顾乘风将木板递向李明达，说道：“把这个和所有的皮筋儿都拿回去检测，看是否跟射死汪志伟的那支弩箭上的木屑残留匹配。”
“操！”龙光凶相毕露，骂了一句之后猛然转身，助跑了两步，从阳台的窗户跳了出去。
纪晓棠愣住，完全没有想到龙光会毫无征兆的畏罪自杀，颇有些愧疚的看向顾乘风。
顾乘风摇头，他刚才察觉到了龙光的意图，只是他犹豫了一下，龙光杀人的证据确凿，就算他没有畏罪自杀，也一样会被判死刑。
或许龙光是因为确信了这个世界上有鬼，所以才不再害怕死亡，顾乘风幽幽叹息，看来的确不应该让活人确信有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