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黛眉的老公姓连,叫连成刚,土生土长的平城人,原本连成刚祖上不姓连,后来因为某种不得已的原因,把祖上的名字改成了姓氏。
连家在二环以里有一处老宅,房子不大,但却是独门独院儿,连房带院儿,以当下的房价,值两千多万。
连成刚的父母年纪大了,他又是独子,所以就在前两年把房子过户给了连成刚,搬来跟他们一起住。
这两年房价猛涨,连成刚就想把房子卖掉,在郊区买一幢别墅,于是让尤艳彤请了两天假,去老宅收拾收拾东西。
老宅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连家早在建国前就败落了,连成刚的父亲半生劳作,供连成刚上学读书,最终考上了公务员。
不过尤艳彤在仓房里看到一个大木箱子,翻腾了一通,也没见到什么值钱或是有用的东西,倒是翻出一面菱花镜,虽然已经生了锈,但背面的鸾鸟图案却极为精致,尤艳彤觉得这是一个古董镜,就拿回了家里。
晚上连成刚回家,尤艳彤就把菱花镜拿出来给他看,连成刚很高兴,说这面镜子是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是高祖母,也就是连成刚爷爷的奶奶年轻时用过的,原本就是个摆设,谁也没拿它当个玩意儿,但听父亲说,后面家败了,人家来抄家的时候,父亲顺手把这面菱花镜揣进了怀里,于是就留到了现在。
虽然不算是太老的东西,但毕竟是连家传下来的,也算有些年头儿了,所以尤艳彤就花了点儿时间把镜子上的铜锈擦掉,然后又在网上买了个镜架,将铜镜装了起来,摆在卧室里的梳妆台上。
用是不大可能了,铜镜怎么可能比现代的玻璃镜子好用呐,但作为装饰物来说,倒是很不错的。
夫妻两人期待着卖了老宅买别墅,结果经过中介查询之后,连家的老宅只有居住权,没有买卖权,当时过户虽然交了不少钱,但过户的也仅仅是居住权,实际利益还不如他们现在这套单位分的两居室,还倒赔了好几万过户费。
连成刚很沮丧,只能把老宅交给中介租出去,想着好歹把过户费收回来,可没想到,才租了两个月,租房的小两口儿图便宜用了劣质的煤气软管儿,而做完了饭又没关煤气罐的阀门,结果煤气泄露,把两岁的孩子熏死了。做为房东,连成刚负有连带责任,经法院判决,赔了小两口儿十万块钱。
连成刚很生气,判决书下来的当天晚上,跟尤艳彤吵了起来,说如果不是尤艳彤闹着非得租房,也不会出这种事儿。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连成刚拿起外套就走了,尤艳彤一肚子火儿没处撒,一眼看到梳妆台上的菱花镜,直接抄起来就摔在了地上。
当天讲到这里,李黛眉看到尤艳彤脸色发白,嘴唇颤抖,身体因为紧张而开始变得僵硬。李黛眉给她要了一杯热饮,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尤艳彤才好了一些,告诉李黛眉,在菱花镜落地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一团黑气从镜子里冒出来托住了镜子,镜子在那团黑气上停顿了一下,才落在了地上。
那天晚上,连成刚没有回家,而尤艳彤觉得屋子里冷得像冰窖一样,可当时是夏末秋初,天气还是比较热的。但尤艳彤就是觉得冷,冷得透肌瘆骨,只能盖着被子开着电暖气睡了一宿。
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长发女人,坐在她卧室里的梳妆台前对镜梳妆,但无论尤艳彤怎么努力,始终也看不清女人的脸。
第二天早晨,尤艳彤是被电话吵醒的,电话是警察打来的,说她老公连成刚昨天晚上喝醉了酒,遭遇抢劫被人用砖打伤了后脑,正在医院治疗。
尤艳彤急匆匆赶到医院,医生说连成刚后脑有血肿,要住院观察,以免发生恶性病变,于是尤艳彤又忙着打电话请假,回家准备洗漱用具。
还没等到家,婆婆打来电话,说公公突然犯了心脏病,急救药又找不到,尤艳彤让婆婆赶紧打10,自己则跑去药店买急救药。
这一天折腾下来,尤艳彤累得筋疲力尽,幸亏怕疼没要孩子,否则再加上个孩子,那真是别活了。
婆婆在医院陪着公公,家里只剩下尤艳彤一个人,本来想歇一会儿再做饭,然后带到医院去,可没想到刚往床上一躺就睡了过去。
梦里,一个披散着乌黑长发的女人,背对着尤艳彤坐在梳妆台前,屋子里回荡着阴惨惨的笑声,声音很低,却连续不断,听得人汗毛倒竖,从心里往外的发寒。
尤艳彤动不了,也醒不过来,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女人,而梳妆镜里却完全没有那个女人的倒影。
那瘆人的笑声却持续不断地回响在耳边,那个女人站了起来,缓缓地转身,尤艳彤感觉自己胸口上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身体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女人,一心想要看清她的脸。
人一旦害怕到极致,大脑里会变得一片空白,就感觉不到恐惧了,反倒会激发内心深处的好奇,想要看清楚一直看不清,搞明白一直搞不明白的事情。
然而,当女人转过身来时,尤艳彤还是没有看到女人的脸,只听到一个纤细的声音说道:“多谢你了,我会报答你的。”
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尤艳彤一惊醒了过来,出了一身冷汗,缓了一下才清醒过来,赶紧拿过手机,发现是医院打来的。
尤艳彤赶紧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急切的声音:“是连成刚的家属吗?连成刚病情恶化,需要立刻手术,请你赶快来医院签字。”
尤艳彤慌着跑出门,打了辆车赶往医院,可是在车上,尤艳彤听到梦里那个纤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不要去……不要去……”
尤艳彤汗毛倒竖,浑身发抖,但看到司机安静地驾着车,尤艳彤多少松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怕,太累了,只是幻听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