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老两口儿合计了一下，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儿，两个儿子都死了，留着小寡妇在家里，万一哪天没看住，再偷了人，那老两口儿就真不要做人了。

　　楚凝香恨声说道：“本来就不是人！还做什么人？”

　　顾乘风皱眉，再可爱的女人也有烦人的时候儿，做为一名专业人士，她应该关注整个事件的因果关系，而不是一味地随着自己的情绪波动而急于发表意见。

　　况且即使要发表意见，也要结合事件本身的时代背景和文化背景，武断地以跨时代的思想去评判，本身就是错误的。

　　如果只是普通人也就罢了，顶多就是个知识面儿狭窄的愤青儿，但对于赏金猎鬼人来讲，在未知的道路上极有可能碰到老鬼，如果以这样的心态去应对，是很难解决问题的，甚至会适得其反。

　　顾乘风给她讲解，看问题不能只从自己的认知出发，要结合时代背景和人文环境，有些事即使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也是不可取的，但毕竟有它存在及立足的原因。

　　做为一名合格的赏金猎鬼人，首先要理解任务目标的心理状态，否则很难完美地完成任务。单纯的杀戮是不可取的，否则地府也不会设定斩灭目标赏金减半这条规则。

　　楚凝香嘟起了嘴，默默地低下头：“我知道了，我不插嘴了，都是你惯的，我以前不这样儿。”

　　顾乘风哑然失笑，接着往下说。

　　郑家把张氏卖给了许掌柜，在当时来讲，一般人家纳妾都是买的，而不是‘娶’的，而且如果是寡妇的话，是不能作续弦的。

　　老男人大多数都会疼女人，许掌柜把张氏接回家后，没有心急火燎地行房，而是先请了大夫给她调养，调养了将近两个月，许掌柜才来行房，此时的张氏感恩戴德，完全不嫌弃许掌柜又老又丑。

　　楚凝香蹙眉看着他，但没有出声儿，顾乘风问她：“有什么话要问？”

　　楚凝香答道：“这种事儿他也跟你说？还是你自己猜的？”

　　顾乘风笑，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纳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妾，而且这个小妾又对他死心踏地，这是男人之间炫耀的资本，如果不是怕他这位‘二爷’发烦的话，许掌柜会说得更细，甚至得把床上那点儿事儿都说一说。

　　听完顾乘风的解释，楚凝香瞬间脸发白，瞪着他不说话。

　　顾乘风连忙说道：“我没这种爱好，我不可能对别人说咱俩的事儿，而且张氏是小妾，在当时小妾是不当人的，如果是他老婆，他也不会跟我说这种事儿的。”

　　楚凝香白了他一眼，拿出一块儿零食放进嘴里。

　　头两晚上，许掌柜心情激动，除了专注于床上的事儿之外，没感觉到别的什么，但第三个晚上，许掌柜听到窗户外面有动静儿，像有人在抠窗框一样，咯吱咯吱的。

　　许掌柜雇的伙计都住在铺子里和染布作坊里，家里有一个老妈子和一个使唤丫头，也都住在前院儿，谁会跑来听窗根儿？最主要的是，院子里养着狗呐，要是生人进来了，狗得叫啊。

　　许掌柜穿上裤子出来看，发现那条大黑狗趴在窝里，耷拉着脑袋哼哼。许掌柜觉得奇怪，这条狗很凶，刚把张氏接来的头几天，张氏都不能出屋儿，只要一出屋儿狗就狂叫，还龇牙，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掌柜走过去摸了摸狗头，发现狗在哆嗦，许掌柜以为狗生病难受，才弄出的动静，也就没当回事儿，想着第二天起来找个大夫来给看看，虽然当时的大夫都不爱给畜生看病，但只要多给点儿钱还是有人愿意来的。

　　可是第二天早起，发现狗又没事儿了，活蹦乱跳的，但一到了晚上，尤其是过了二更以后，狗就趴在窝里不动，还不停的哼哼，而且张氏住的屋子特别的冷，烧着火盆儿都不行。

　　许掌柜先找别的风水先生给看，因为请顾家二爷太贵。但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先请了个刘半仙儿，来了之后一通白活，这儿也不行那儿也不对，恨不得把宅子扒了重盖一遍才没毛病，气得许掌柜拍着桌子骂娘，把刘半仙儿给撵出去了。

　　许掌柜抱出手巾包儿，打开后里面是十块银圆，放到桌面儿上，陪着笑脸儿说道：“二爷，劳您大驾，去给看看。”

　　楚凝香笑，忍不住说道：“十块钱？”

　　顾乘风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傻丫头，那个年月，一块银圆能买三个使唤丫头，还得是有模有样儿的。你要是拿一块银圆硬要买油条，基本他就会请你白吃了，因为根本找不开。”

　　楚凝香瞪他：“你买过使唤丫头？”

　　顾乘风也瞪她：“别打岔行吗？还听不听故事了？”

　　楚凝香白他一眼：“做贼心虚！”

　　顾乘风去了许掌柜的宅子，一进门就感觉到阴气极重，到了后院儿张氏的屋子窗前，顾乘风掏出感应符在窗框上抹了一下，感应符立刻变成了黑色。

　　理论上解决厉鬼至少要三十块银圆，但许掌柜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念着这个原因，顾乘风没有提加钱的事儿，只说闹鬼，天黑后来帮他守夜，然后回茶楼听曲儿去了。

　　不等天黑，许掌柜打发人带着拉洋车的来请顾乘风去家里吃饭，顾乘风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这么早就来请吃饭，肯定是有话要说。

　　顾乘风坐着洋车到了许宅，许掌柜在中厅摆了一桌宴席，请顾乘风上座，亲自给顾乘风倒酒，然后坐在下首陪了一杯，问道：“二爷，求您句准话儿，是张氏招惹了邪祟吗？”

　　实际上还没有见到鬼，是与不是顾乘风也不好说，不过顾乘风问他：“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许掌柜依然陪着笑脸儿说道：“二爷别误会，我心疼我这个小妾，我怕……万一……当然了，有二爷在，肯定没话儿说。”

　　顾乘风点了点头，他理解错了，其实许掌柜问话的真正用意是怕张氏闹撞客，回头再把命搭上，不是他理解的招了邪祟就要赶出家门。

　　顾乘风说道：“你放心吧，不会死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