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顾乘风的讲述,楚凝香淡淡地说道:“如果将来我受了伤,你不要找葛医生救我,否则我活过来之后一定会先把他杀了,然后再自杀。”
顾乘风扭回身看她,楚凝香平静地与他对视,对视了一会儿,顾乘风点了下头:“好,我记住了。”
下午,顾乘风和楚凝香又到了老齐的铺子,老齐乐呵呵地说道:“小伙子,你还真别说,我回去找了一下,还真有一件唐装,瞧瞧。”
说着指向门口儿的模特,顾乘风昨天晚上已经看到了,驼绒色的料子,袖口补了一圈黑缎子,对襟儿福字印,五个盘扣儿,整个左中身儿绣了一个巨大的龙头,口中含着一颗珠子。
顾乘风走到近前,伸手向珠子摸去,珠子向内塌陷,果然是一个暗兜,可以从龙口中将手枪掏出来。
老齐有些意外,因为这个暗兜做得很巧,一般人想不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本来还想好了说词,免得买家以为这是没做好。可没想到顾乘风一眼就看出这个暗兜,而且好像比他明白这个暗兜的用处。
老齐试探着问道:“小伙子,你知道这种暗兜的用处?”
顾乘风笑了一下,说道:“多少钱,我转账给您。”
老齐微一皱眉,问道:“你不试一下吗?”
顾乘风答道:“不用试了,肯定合身儿,而且是分毫不差。”
老齐有点儿发蒙,愣了片刻才说道:“八百。”
顾乘风眼眸一滞,他以为老齐会要三千往上,最不济也得是跟昨天一样,张口就是两千二,没想到他只要八百。
看着顾乘风的表情,老齐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小伙子,我年纪大了,做生意讲个实诚,实诚就能心安理得。昨天那件旗袍我要两千二,你给我两千六,这是你照顾我生意,我谢谢你。”
老齐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我没想到你跟我师父他老人家有缘,我师父还真就留下这么一件儿唐装,既然有缘,昨天你又照顾了我生意,我不能得寸进尺。怎么样?我老头讲不讲究?”
老齐说得是真心话,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真能出现这么一件儿唐装。唯一的解释,就是昨天这个小伙子在铺子里说的话,老仙儿听到了。
钱要赚,但黑心钱不能赚,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所以老齐想好了,如果今天顾乘风来,那就要八百,即便是八百,加上昨天多赚的八百,这也一千六呐!如果顾乘风不来,过上两三天的,别人看上了,那再单说。
顾乘风点了点头,由衷地对老齐说道:“您老是正经的生意人。”
老齐美滋滋地掏出手机,弄好了微信转账,递到顾乘风面前,顾乘风转了账,说道:“麻烦您老帮我包一下。”
老齐将唐装取下来,走到布案边又转回身,看着顾乘风说道:“小伙子,麻烦你个事儿,你穿上让我瞅一眼,行吗?”
“行。”顾乘风笑着接过衣服,进了试衣间。
一会儿工夫,顾乘风换了衣服出来,楚凝香抿了下嘴唇,老齐上下打量顾乘风,说道:“果然是分毫不差……对了,那个暗兜不漏风吧?”
顾乘风哑然失笑,说道:“您其实是想知道这个暗兜是干嘛用的,对吧?”
老齐腼腆一笑,说道:“卖了一辈子衣服,还真搞不懂干嘛要留个口子,总不会是掏枪用吧?”
顾乘风看着他,不笑不说话,老齐愣了一下,猛然醒悟,还真是掏枪用的!回想顾乘风一上来就去摸那个口子,老齐咽了口干沫儿,说道:“这位爷,我冒昧问一句,您……”
顾乘风低声说道:“我见过老仙儿。”
老齐差点儿一口气儿没上来,赶紧掏出药瓶,倒出几颗药含进嘴里,他本来就是想问这个问题,只是觉得问不出口,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数都烦这些神神鬼鬼的话,所以老齐刚才犹豫了。
没想到顾乘风却直接说出了答案,这也说得通,如果不是见过老仙儿,怎么会一上来就去摸那个口子,又怎么会说‘不用试,肯定合身儿’的话。
顾乘风扶着他坐下,说道:“您别怕,我不是坏人,也不是疯子。”
老齐攥着顾乘风的手,盯着顾乘风的双眼,眼神中混杂着震惊、不解、迷惘,问道:“这位爷,您是何方神圣啊?”
顾乘风低声答道:“您答应我哪儿说哪儿了,我就告诉您我是什么人。”
老齐点头,郑重地说道:“您放心,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不会不懂事儿的,老仙儿的事儿十年了,我从来没跟不相干的人说过什么,就算是市场里的人,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没人胡咧咧。”
顾乘风凑近老齐的耳边儿,轻声说道:“我是地府的人,奉命来带老仙儿走。”
两行浊泪,顺着老齐的脸淌下来,十年了,老仙儿隔三差五儿的照顾他们几家的生意,这十年的时间,光是靠老仙儿的手艺,他们几家就各自赚了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
老齐看着顾乘风问道:“非得带走吗?”
顾乘风答道:“他杀人了。”
老齐长长地叹息,沉重地点头,又问道:“这位爷,我能不能跟受过老仙儿恩惠的那几家说说,不提您,只说老仙儿给我托梦,说要走了,我伙着他们给老仙儿多烧点儿纸钱儿。”
顾乘风点头,答道:“可以。”
老齐双手攥住顾乘风的手,用额头磕着顾乘风的手背,说道:“谢谢您了。”
这是磕头的意思,顾乘风连忙用左手推住他说道:“您老不必这样儿,我先走了。”
回到车里,小丁看着顾乘风,乐呵呵地说道:“老板,这身儿好看呐!”
顾乘风笑了一下,楚凝香问道:“乘风,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身份告诉老齐?”
顾乘风答道:“赵一剪照顾了他们十年,至少应该让他们跟赵一剪告个别。”
楚凝香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是很理解你的做法,人鬼殊途,他们又看不到赵一剪,这样的道别又有什么意义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