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风站住脚,转向他郑重地说道:“如果你不是鬼煞门的人,我愿意跟你做兄弟,甚至可以焚香以告天地,与你八拜为交。”
“呵呵……”戚风笑得有些尴尬,移开目光说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走吧,赶紧去找鬼吧。”
偌大的废墟中,两人沉默地走着,没有过重的阴气,更没有鬼气,倒是有几处烧纸的痕迹,惨白的月光下,处处显得凄凉落寞。
戚风说道:“快六月份了,正是干活的好时候儿,怎么拆了一半儿就不拆了?你没问问这里死没死人?”
顾乘风答道:“问了,没死人。”
戚风沉默,跟着顾乘风接着在废墟里转,快转完的时候,纪晓棠打来电话,说找到了吴国军的事故报告,上面写着,吴国军没有神经性病史,没有过敏性病史,也没有饮酒,更没有药物残留,所开的车,转向系统和刹车系统都没有问题,鉴于不确定原因,负责人建议以酒驾的结论向家属陈述。
这才叫人算不如天算。案件负责人肯定是从吴国军的身份去分析,觉得吴国军是村支书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开着几十万的好车,吃喝嫖赌是肯定的,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可没想到吴国军天生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酒精过敏这种病,尤其是饮入性过敏,通常没人特意去治疗,自然也就不会留下什么病史,因为只要不喝酒就没事儿,所以一般只有自己和身边的人才会知道。
挂断了电话,两人把剩下的区域转完,戚风问道:“要不要去找那个村支书吴立法?”
顾乘风摇头,赏金任务和收费的事件不一样,如非必要,尽量不要找到活人门儿上去询问,因为时代不同了,现代人就算亲眼看见鬼,也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错觉,或者是精神出了问题。
直眉瞪眼的去告诉人家你是法师,说人家家里闹鬼,十有八九人家会拿你当精神病,报警抓你。
顾乘风看了一眼腕表,说道:“还不到十二点,等到丑时再看。”
戚风哑然失笑,就近找了个半截的墙坐了上去。
顾乘风知道他为什么笑,道家讲丑时不斗鬼,但因为时代原因,现在他们这些猎鬼人,往往要在这个最不适合斗鬼的时辰找鬼,想想也是悲哀啊。
顾乘风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戚风看着他问道:“怀念过去吗?”
顾乘风摇头,过去没什么好的,除了抓鬼方便点儿。
戚风说道:“反正没事儿,你跟我说说舒云姐呗?”
顾乘风看着他,半晌才问道:“问她干嘛?”
戚风答道:“我只是好奇,舒云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会让你枯守七十年。”
顾乘风说道:“我也很好奇,你杀了什么人,怎么你师父都扛不住。”
戚风一笑,把他跟御刀门的恩怨,还有高阳锦萱的事说了一遍,然后看着顾乘风说道:“该你说了。”
顾乘风答道:“我没答应跟你交换。”
戚风看着他,幽幽叹了口气,问道:“舒云姐是因为你才死的吧?”
顾乘风沉默,戚风又说道:“阿纯跟玉蓉说过,说舒云姐死了七十年了,七十年前,正在抗战吧?可惜我生得晚,没赶上。”
顾乘风苦笑了一下,这种事儿有什么可惜的?狼烟弥漫,铁蹄肆虐,国人在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土地上,被外国人逼得走投无路!
那一年,平城沦陷,法术界主席通告全体同仁,蒋氏怯敌畏战,媚敌求安,置国人于水火而不顾,凡我辈修炼之人,即日起不得再与蒋氏政权为伍,违者以残害生灵论处!
另告全体同仁,倭寇残暴,凭我辈寥寥之众,难当转逆乾坤之大任,切不可因一己之怨而陷国人于万劫不复,唯望尔等慎之戒之!
两分通告的意思很明确,蒋氏政权坐拥千军万马,却节节退让,法术界这点儿人,根本不可能把倭寇全都打回老家去,而且一旦暗地里击杀倭寇,这帮畜生找不到正主儿,就会向毫无还手能力的平民报复,所以主席的意思是让大家伙儿都消停点儿,既然没有能力保境安民,就不要再火上烧油了。
因为这两份通告,又因为舒云临终时的嘱咐,顾乘风收手了,他本来也在暗地里帮蒋氏政权做事,只不过没人知道而已。
而舒云,是在平城沦陷的前一年死的,正如戚风所说,是因为他才死的。当时顾乘风接了一单生意,帮一位金主驱邪,可没有想到,自己的法力不够,打不过那只鬼,在他去找人帮忙儿的时候,那只鬼找到他家,上了舒云的身,把舒云关在房间里,放了一把火。
虽然最后把那只鬼斩灭了,但舒云也死了,舒云去地府之前,顾乘风抱着她痛哭,舒云抚着他的脸对他说:“风,以后凡事要量力而行,也不要再帮蒋氏政权做事了,你们这样的人虽然会法术,但你们没有实权,人数儿也太少,难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
从那以后,顾乘风凡事量力而行,而且开始低调做人,细心办事。
顾乘风幽幽叹了口气,回忆永远是痛苦的,即使是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回忆起来,一样会撕裂伤口,痛彻心扉。
“X你大爷!”顾乘风骂戚风,闲着没事儿问舒云干什么?
戚风笑:“你都骂了我了,就跟我说说吧?”
顾乘风皱眉:“你打听舒云干嘛?你有病啊?”
戚风笑:“是啊,我既不是阿纯,也不是凝香,就算八卦也不用追着你问。”
顾乘风微微眯眼,戚风话里有话,他的意思是说有人让他问这件事,是谁?是玉蓉吗?应该不会,如果玉蓉想知道,自己会问,或者让凝香问,甚至可以让兰兰或是裙子问。
那还能是谁?应该是柳槐吧?柳槐为什么想知道舒云的事儿?顾乘风问道:“是柳槐让你打听?”
戚风看着他,笑而不语。
顾乘风想了一下,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有条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