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説西风啸黄沙,我看分明是东南西北风都啸。我捂着头巾,在风沙里走着。破关外,破地方,蛮夷人住的地方就是变态,糟了,沙子又进眼睛了。
回想离开阿泰他们,已经有半月了。那天我离开后,便回了京城,先去于府拿出包袱,随即就出关外,找寻三娘。説是关外,其实进了内蒙,听説三娘原就是蒙古人。可是连着走了几个镇子,都没有三娘的消息,内蒙这么大,我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三娘啊,你怎么会喜欢住关外呢?
“逮!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突然,从边上的小土堆后面跳出了四个人,对着我大喊着。
我晕,什么破地方,居然还有人打劫。哦,对了,正因为是破地方才有人打劫。我拉了拉面巾,看清了面前的四个人。不!会!吧!分明是四个老弱病残!
只见一个缺了只眼睛,一个瘸了条腿,一个断了只手臂,一个没了只耳朵,天哪,怎么都少零件啊,我当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就你们这样还打劫?而且,这里既没山又无树,你们开的哪座山,种地哪棵树?快闪开,老子要赶路!”
那个独眼的一愣,挠了挠头,对边上的人嘀咕道:“我们的口号不对啊……”
“是啊……”
“是个屁,我们打劫的,又不唱戏的,管它口号对不对,打劫了再説!”
“对,听这人声音应该是个女子,劫财劫完再劫色,娃哈哈哈。”
“好!”
于是,四个人一拥而上!
这不找死吗?我当下抽出碧玉棍,一棍一个,郁闷,本来这破地方没什么水源,为了让自己尽量少出汗,我可是尽量避过正午出行,也尽量少动弹,看来这次是要出汗了。
“哎呀!”“哦哟!”“妈呀!”“啊——”
四个人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天哪,这四个人是灰尘堆积的吗?方才为了打架,面巾也拉下了,嘴里吃了不少沙子,可恶之极,都这四人害的。想到此处,心中又恼火起来,上去又踹了几脚,踹地他们直讨饶:“女英雄饶命!女英雄饶命!”
算了,看在他们老弱病残的份上,就放过他们,我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拍拍灰尘准备上路。
“哎哟……老大,我説现在女的怎么都这么可怕?”其中一个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怎么,他们被其她女人也修理过?我回过头看着他们,只见他们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是啊,哎,不过这回这个好多了,上次我的命根都差点被切了!”説完赶紧护了护自己的下盘,抹了抹冷汗。
“可不,那女人的鞭子真他妈的的厉害,到现在我的伤还没好呢!”
鞭子?记得三娘也是用鞭子的。
“还有,她的鹰可太厉害了!”
鹰?莫非……我当即跳到他们面前,把他们吓了一跳:“女英雄,我们改过!我们绝不再打劫了!”他们一个个开始讨饶。
我不理会他们,从怀中掏出三娘的画像:“上次打你们的是不是她?”
四人小心翼翼地看着话,顿时眼睛一亮:“正是,就是她!”
“她在哪儿?”
“不知道!”四个人摇着头,突然那个瞎眼的道:“她可能去了嘉定镇,那是个大镇,物资丰富,您的朋友会不会在那里?”
“嘉定镇?在哪里?”
“就在前面,而且过了嘉定镇,就是草原,风沙也不大,正好可以在那里休息。”瘸腿的忽然变得异常热情。
听他们这么一説,我还真想到那个镇子歇歇脚,大半个月没洗澡了,也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于是我掏出了点银子想答谢他们,他们也的确怪可怜的。
突然,他们一齐摆手:“女英雄,这钱我们不收!”
我一愣,这四个家伙何时进化了?
“我们只求女英雄一件事!”四个人异常认真地看着我。
“什么事?”
突然,他们四个跪了下来:“求女英雄收留我们!”
于是,他们开始哭诉起来:“我们都是逃兵,你也看见,我们都残废了,又没钱,想回老家,只能打劫,可是……我们太弱了,居然没一次成功……”説着,四人大哭起来。
“什么,居然没一次成功?”呵,那这四个人的确有点笨了。
“是的,没一次成功,富商都有保镖,老人家我们又不忍,女子都骑马,太快,赶不上,难得看到几个可以打劫的,却都会武功!我们方才看女英雄似乎只是找人,应该还会回关内,因此,请您无论如何收留我们,带我们回家。”倏地,四人磕起头来,真是声泪俱下。
我这人就是心软,见他们如此,还真动了心,将他们扶起:“好吧,我带上你们,等我找到要找的人后,就带你们回家!”
“多谢女英雄,不,您,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老大,您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您説杀人,我们绝不宰猪,总之,我们全听你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随即一摆手:“别废话,要走快走。”于是我自顾自朝前疾走,那四人赶紧从地上站起来,紧跟在我后面,边走还边窃窃私语:“老大,您真有眼光!”
“那是,我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有钱的好人!”
“没想到她真的收留我们,这下我们不用再挨饿了。”
“是啊,而且,看她如此标致,应该是南方人。”
“听説南方出美女,果然不假,我们跟着她,説不定她还会给我们介绍漂亮媳妇呢!”
“是啊,嘿嘿嘿嘿!”
随即四个人傻笑起来。哎,这四个活宝,还真够会联想的……
走了没多久,果然看见一个繁茂的小镇,热闹的街头没有过多的繁华修葺,确是一张张朴实的脸,人来人往,交易物品也很杂乱,西洋玩意也不少。
先填饱肚子再落脚。
就在询问这里哪间客栈最有名时,我得到了一个惊喜,就是这里最有名的客栈叫做:三娘客栈,看来,我真的来对地方了。至于此三娘是不是就是彼三娘那还得去了再説。
当看见【三娘客栈】的第一眼,我的眼泪就夺眶而出,没错,这就是扬州的【百媚楼】,那熟悉的门楣,那熟悉的楼道,那熟悉的柱子,完全一摸一样,恍然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扬州,回到了【百媚楼】那段快乐的日子。
江南设计风格的房子在这么一个关外小镇中显得极为不协调,可正因为如此,它却给了许多经商人一种家的感觉。
“哇——莲老大,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啊,你钱……”身后的家伙们又开始废话了,不过也多亏他们废话多,才使我原本孤寂的行程多了欢乐。我还给他们取了代号,分别是:独眼、单手、铁拐和顺耳!而屁话最多的就是独眼。
“放心啦,够你们吃饱。”他的一句话顿时打断我所有的思乡情绪。
“哟,这几位爷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一口标准京腔。
我环顾了下四周,没错,三娘定是在这,于是我説道:“我要见你们老板,我是她的故友!”
“原来姑娘要见风老板,请随我来——”店小二前面引路。
风老板?不是三娘吗?看来另有蹊跷,想起身后的四个拖油瓶,对小二説道:“叫人给那四位准备点饭菜吧。”
“好咧!”
于是,那四人由另一个小二引入雅间。
一样的走廊,一样的包厢,就连帐房也都是在老位置,小儿轻声道:“风老板就在里面,姑娘请。”
我慢慢走进帐房,里面的摆设的确适合男子的品位,可是整个客栈的设计和名字都和三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或许这个风老板本身就认识三娘。
“是你找我?”一个男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是一个三十开外的男子,与松鹤里的年纪相仿,魅惑的脸庞却有着成熟的沧桑,他就是风老板?
“不,我找三娘!”我开门见山。风老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戒备地看着我,随即微微一笑:“你是谁?”
“我是三娘属下!”
“这里没有三娘,请回!”风老板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当即回绝。
是我説错什么了?怎么态度变那么快,好像我要抢走三娘似的。你説没有就没有啊,只要有疾风和追云,就有三娘,随即我掏出小竹哨,在院中吹了起来。
突然,身边一阵旋风,竹哨已在风老板的手中:“你们到底想怎样?她累了,你们懂不懂!总知,我不想让你搅乱她的宁静生活,我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
风老板口口声声説你们,还有宁静的生活,我明白了,原来他以为我让三娘重回朝廷啊,哎呀,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个男人深爱着三娘,有趣。而与此同时,天空出现了两个黑影,扑棱棱几声,两只老鹰落在我的肩头,鹰儿热情地蹭着我的脸,正是疾风和追云。
“呵呵!你还説三娘不在这里?。”风老板的脸变成了死灰,“放心啦,我不是厂卫的,只是曾经是她的部下,这次来,是要个锦囊。”
“锦囊!”风老板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你到底是谁?”
“我叫张梦莲,对了,你就告诉三娘我小獐子来了!”
“张梦莲!”风老板惊愕地重复了一遍,“你真是张梦莲?”他向我迅速逼近一步,我心一慌,暗想,不会吧,我有那么有名吗?刚想回答,突然身后传来三娘的声音:“小獐子!”
我回头一看,正是三娘:“三娘!”我大叫一声,朝她扑去,钻进她的怀里就开始撒娇,“我好想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哎……一言难尽,那天老松跳崖后,我就心灰意冷,但却没想到遇到了信云子,他告诉我,北方会找到我新的希望,想想的确没地方可去,而去北方也是我的故乡,我以为信云子是叫我回家,却没想到……”三娘望向了风老板,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没想到无波居然在这里开了一间一摸一样的百媚楼,直到那天,我才明白他的心意,于是我就……”
“你们成亲了!”我欣喜地看着三娘和风老板,两人居然露出羞涩的笑容,原来风老板就是风无波。
“对了,小獐子,你怎么……”三娘疑惑地看着我。
“哦,是这样的……”于是我毫无保留地将近半年所发生的事跟三娘详细説了一遍,包括我此行的目的,直説地三娘眼睛越瞪越大,眉头越来越紧。
“奇,你的经历真是奇!”风无波在听完我的经历后直道奇。
“奇什么!我説了那么多,你们可以把锦囊给我了吧,然后我好开路!”我伸出了双手在他们面前晃着。
三娘恋爱地顺着我麻花辫:“急什么?吃了饭,玩几天再走也不迟啊……”
“是啊,难得你是三娘的朋友,又是张大人的女儿,我们应该好好照顾你的!”
他们的好意我明白,可我的身体不能等,虽然这一个月没泛过病,但那是采用詹星以前为阿泰续命的方法,就是服毒,因此,我也不知道何时会倒下,我真的很急啊,可我又怎么开口呢?于是我笑道:“好吧,那就住几天吧,我还要赶着回去帮阿泰恢复记忆呢!”我撒了个谎,吐了吐舌头。
“哟!原来赶着回去会情郎,好,那我们不耽搁你,走,先吃饭去!”三娘将我手一拉,带着我去吃饭!
十二个锦囊终于齐了,谜底即将解开,可为了让自己享受片刻的宁静,我并没有拆开锦囊,只想让自己毫无杂念地跟三娘团聚,这一团聚,就呆了三天,在第三天的清晨,我们一行五人坐上了三娘为我们准备的马车,往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