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着脸再次教育了贾宝玉,这贾宝玉恨不得自己成为透明的,缩成了一团,跟在大家的身后。走了没有多远,就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是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一个词语来说的话,那就是金碧辉煌。
贾政说:“我看这就是正殿了吧!只是我觉得太富丽了些呀!”这谁不喜欢夸奖之语?所以一旁的人都只是说:“要如此才对,虽然贵妃崇节尚俭,天性恶繁悦朴,然而她今日之尊,礼仪尚且如此,我们觉得这一点也不为过。这其他的几位妃子们的省亲别院可都是个顶个的美不胜收,咱们贾家可不能示弱呀!这丢的可是贵妃的颜面。”
众人的话让贾政的心是放下了些。大家是一面说、一面走,只见这正面出了一座玉石牌坊来,上面是龙蟠螭护、玲珑凿就。“此处怎么题词为好?”贾政的问话,让在场的人都是苦思冥想。
众人讨论了半天说:“必是‘蓬莱仙境’这四字最妙了。”贾政摇头不语,这贾宝玉见了这个所在,心中是忽的有些触动,思索起来,倒象是在那里曾见过的一般,却一时想不起那是那年那月那日的事了。
这贾政又命他作题,贾宝玉却只顾思索这很怀念的情景,心早就不在这里了。众人虽不知知道贾宝玉是在想什么?只当他是受了这半日的折磨,精神耗散,才导致词穷了,这要是在考难逼迫,着了急生出事来,倒是不好。
大家都在忙都劝贾政,贾政只能说:“罢了、罢了,我明日再问罢了。”贾政心中也怕贾母不放心所以只能口头教育,毕竟上一次打贾宝玉,这宝玉没长多少学问,到是害的老母亲要回金陵。
自喻为孝子的贾政能怎么办?“你这畜生,也有不能的时侯了?也罢,我限你一日,明日若再不能回答,我定不饶你。这是最要紧一处住所,你更要好生的作来让我和你姐姐看看。”
贾政说着,便引人出来,再一回头观望,原来自进门起,所行到现在,才游了十之五、六。又值人来回,有人要回话,这贾政笑了笑:“此数处咱们是不能游了,虽是如此,到底咱们从那一边出去呢?纵然是不能细观,但也可以稍微的游览会。”
贾政引客人到了一个大桥面前,见水如晶帘一般的奔涌。原来这桥便是通外河的闸,引泉而入的地方。贾政问了一句:“此闸有名字吗?”
贾宝玉说:“此乃沁芳泉的正源,就名‘沁芳闸’。”贾政说:“胡说,我就偏不用‘沁芳’二字。”挥衣袖便走了,众人只得跟上。一路行来,或是清堂茅舍、或是堆石为垣、或是编花为牖、或是山下得幽尼佛寺,或是林中藏女的道丹房,或是长廊曲洞,或是方厦圆亭.....
贾政都没来急进去,半日便腿酸了,忽然又见前面露出一所院落来“到此可真的要进去歇息歇息了。”说着,引人绕着碧桃花,穿过一层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见了粉墙环护,绿柳周垂。
贾政与众人进去,刚一入门,两边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众人皆赞说:“好花,好花!从来也见过许多海棠,那里有这样妙的,真是仙境。”
贾政说:“这叫作‘女儿棠’,乃是外国的种子。俗传系出‘女儿国’中,云彼国此花种最盛,不过是荒唐不经的说罢了。”众人笑道:“虽然不经,但为何此名留传这么久了?”
贾宝玉说:“大约是蚤人咏士(古代的诗人以及读书人),以此花之色红晕若施脂,轻弱似扶病,大体的近乎于闺阁风度,所以以‘女儿’命名,这想必是被世间俗恶听了,他便以野史纂入为证,以俗传俗,以讹传讹,大家都也认真了。”
众人都赞妙,大家一面说话,一面都在廊外的抱厦下打盹的榻上坐了。“想几个什么新鲜字来题词吧?”一清客说:“‘蕉鹤’二字最妙。”
又一个清客说:“‘崇光泛彩’也行。”贾政听了很是的赞赏:“好个‘崇光泛彩’。”贾宝玉回过神后也叹说:“妙极。”不过这贾宝玉顿了顿后又说“只是可惜了。”
众人问:“如何可惜?”“此处的情况是蕉棠两个,其意暗蓄‘红’‘绿’二字在内,但是若只是说蕉,则棠无着落,若只说棠,蕉也无着落。固有蕉无棠不好,有棠无蕉更不好。”
“依你该怎么办?”“依我,就题为‘红香绿玉’四字,这样一下子两全其美。”贾政摇头说:“不好,不好!太俗。”进入房内,只见这几间房内收拾的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的。
原来这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
一格一格的地方,或有贮书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格子的形状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
这五色纱糊竟绑住小窗,这彩凌轻覆盖住幽户。而且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
这样好的雕工,真是让人拜服。
众人都赞:“好精致的地方,真是难为想出来。”原来贾政等走了进来,未进第二层,便都迷了旧路,左瞧也有门可通,右瞧又有窗暂时隔断,所以到了跟前,又被一架书挡住。
回头再走,又有窗纱明透,门可以通行,到了门前,忽然见迎面也进来了一群人,都与自己形相一样,-仔细看却是一架玻璃大镜相照。转过镜去,就发见门走廊多了起来。
贾珍笑道:“老爷随我来,从这门出去,便是后院,从后院出去,倒比先近了。”说着,又转了两层纱厨锦门,果然见了一门,大家出去后,院中满架蔷薇。
转走过花障,则看见青溪阻挡。众人咤异:“这股水又是从何而来?”贾珍指了指泉说:“原本是从那闸起流到那洞口的,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里,又开一道岔口,再引到西南上,最后总流到这里,仍旧合在一处,从那墙下出去。”
众人听了说:“真是神妙之极。”这边说着,忽然又见假山阻路。众人都说‘咱们迷了路吧!”贾珍笑了一下:“跟我来。”这人依旧在前导引,众人跟着他,直由山脚边忽然是一转,便是平坦宽阔大路,豁然的走到了大门前。
众人都说:“有趣,有趣,真搜神夺巧之至!”逛完院子于是大家出来,那贾宝玉一心只记挂着想去里边,又不见贾政吩咐,少不得跟到了书房。
这边贾政忽然想起他来“你还不去?难道还逛不足!也不想逛了这半日,老太太必心悬挂着。快进去,真是疼你也白疼了。”宝玉听了贾政的话,跟兔子一样的闪了没影了。
这边贾政逛完了,而那边林承婉的省亲别墅半日游才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