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盈娣觉得陆子衿在拿她开玩笑,所以她笑了,可笑容显得很牵强:“不可能,怎么会呢?皇上跟我说阿玛——”
“他说你阿玛还在?”陆子衿接过她的话,随即露出讥笑,“如果他真爱你,如果你阿玛还在,册封你为皇后的那天就该赦免你阿玛的罪行,召他回京,可他却没有这么做,不是吗?”
萧盈娣当初在陆笙羽面前提过希望能让她阿玛回京,当时陆笙羽却只是敷衍了之,现在想来的确有几分蹊跷。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隐瞒你阿玛已死的事实吗?”
萧盈娣看着他,心中隐隐不安。果然陆子衿说的话让她大惊。
“因为你阿玛就是他杀的。”
“不可能!我阿玛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萧盈娣想也没想就否定了他的话,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起疑了。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睿王福晋见到陆笙羽时,眼中流露出的仇恨。小时候睿王福晋很疼他,正因为睿王爷和福晋都喜爱他,所以萧盈娣才会产生危机意识,才会那么讨厌陆笙羽。
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额娘怎么会那么憎恨皇上?那种仇恨的目光是仿佛要将他杀了都不足以解恨的目光,额娘生性温和,从不与人起争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目光。而且她额娘的失心疯发作的也很有争议,四年前,她被遣送去清平观,阿玛被发配,当时额娘跟她和阿玛说,她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好好地等着他们回京。
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怎么可能会受到刺激?怎么会在事情过去几天后,突然疯掉?
如果说额娘是因为看到阿玛被人杀了,而这个凶手又是她从小疼爱的人,她受刺激疯掉,倒是极有可能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对于陆笙羽,她真的无法再心安理得地喜欢下去了。
萧盈娣蹙起眉头沉思,陆子衿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大抵也猜得出来。
“虽说皇上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但在权势野心面前,感情又算得了什么?你难道就不好奇你额娘是怎么疯的吗?她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你阿玛被他杀了,才会受刺激疯掉的。”陆子衿看着萧盈娣怔怔出神的样子,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盈娣,如今只有我才是真心待你的,只有我才不会伤害你。”
萧盈娣不但没有被他的话所打动,反而推开了他,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她却是露出冷笑,眸中含有警惕:“王爷不是一直在盛京吗?怎么会对这些了如指掌?王爷知道的未免太多了点。”
陆子衿脸露尴尬,迎视着那双狐疑的眸子,他竟有一丝心虚,他以笑取缔心虚:“太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所以派人查过,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陆子衿态度诚恳,而萧盈娣对于阿玛已死这个消息有些难以接受,所以一时间也无心去想陆子衿的话是否属实。“我累了,想去歇会。”
看着萧盈娣离去的背影消失后,陆子衿转回身子,望着这山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萧盈娣太想知道事实,所以她坚持要回京一趟,陆子衿陪伴在她身边。好在两人都刻意伪装了一下,所以进城门的时候,并没有被城门守卫认出。
萧盈娣进城后,看到到处贴着告示,大抵是寻找她的下落。萧盈娣拉高了脸上的面纱,低着头正要离开,却听得一群围观告示的人在议论,有几句落进她耳朵里,使得她再也挪不开步子。
“唉,睿王府是真的要败了。睿王爷下落不明,其女萧氏皇后之位被废,本要处死,却逃狱了,这不是罪加一等吗!”
“看来睿王福晋可是看到了这一点,知道睿王府逃不过此劫了,所以才畏罪自杀的。”
“可悲啊可悲。祖祖辈辈再受先帝垂爱,也只能风光一时啊。”
萧盈娣随手抓住一个人,激动地问道:“你在说什么?睿王福晋死了是什么意思?你说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说着,她抓着那人的双肩,不停摇晃。
“哎?你谁啊?快放开我!”那个人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觉得莫名其妙。
“说啊,睿王福晋到底怎么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快点放开我,摇得我头晕!”
周围的人渐渐把目光从告示上转移到萧盈娣和那个人身上,渐渐有了议论声。
“这个人看着怎么这样眼熟?”说话的人看了看萧盈娣那张戴面纱的脸,又转头看了看告示上的画像,有些狐疑。
渐而渐之,更多的人拿戴面纱的女子和墙上的画像作对比,议论声越来越多。陆子衿眼看着情形不妙,走过来,将萧盈娣和那人分开,随即对那人:“我夫人前段时间受了刺激,有些异常,此次是带她进城来看病的,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给他。
那人看着银子双眼放光,哪里还去想其他。
周围几个人看着女子身边的男人出手如此阔绰,狐疑地蹙起眉头,突然眼中一亮。
陆子衿拉着萧盈娣没走几步,就听得身后有人大叫一声:“罪犯萧氏在那里!”
听到身后大叫,陆子衿一惊,拉着魂不守舍的萧盈娣就往前跑。
“站住!”身后有一大批侍卫追了过来,然而追到城门口,却有意放松了警惕,陆子衿和萧盈娣这才逃出城。
看着身后没人追来,陆子衿眼底泛起笑来。果然在他意料之中,陆笙羽在城内贴满告示不过是想做给百姓看,就连刚刚追他们的侍卫想必也只是做做样子,根本不会抓住他们。
萧盈娣仿佛失去了灵魂,任由陆子衿拉着往前走。突然她甩开陆子衿的头,特别坚定地说道:“我要回去!”
语毕,转身就要往城门走。
就在这时,方才被甩掉的大批侍卫又出现在了面前,将他们包围住。
其中一个领头侍卫指着萧盈娣呵斥道:“你,把面纱摘下来!”
萧盈娣看着渐渐靠近的侍卫,吓得脚步后退,身子终于抵在了陆子衿身上。陆子衿看着周围的侍卫,神情严肃,低声叮嘱她:“等会我拖住他们,你就趁机逃跑知道吗?”
“不!”这一切本来就跟陆子衿没有关系,若不是她逃狱了,此时此刻她早已是赴了黄泉路。陆笙羽不肯放过她,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这天下都是陆笙羽的,她何来的容身之所?
陆子衿恍若没有听到萧盈娣的抗议,将她挡在身后,对着侍卫赔笑道:“各位官爷息怒,我家夫人前段时间得了一种怪病,脸上的皮肉腐烂不堪。官爷还是不要看的好,以免吓着你们,草民担待不起啊。”
“是吗?”那个领头侍卫明显不信,目光在萧盈娣脸上打量,“到底是真得了怪病,还是想隐藏逃犯身份!”
“误会误会。官爷您误会了,我夫人是真的得病了,我们进城就是去看病的。”
领头侍卫扬嘴讥笑:“少跟我来这一套!逃犯假借生病逃避检查的人我见多了!况且刚刚在城里,明明就有人认出她是逃犯萧氏。若是误会,你们跑什么!”他对身后的侍卫示意道,“去,把她面纱给取下来!”
陆子衿伸开双臂,彻底将萧盈娣挡住,面容冷了下来:“你们谁也不许碰她!”
“是吗?”领头侍卫最听不得一介草民命令他,扬臂一挥,“去把他们给我抓起来!皇上有令,对于逃犯萧氏和其奸 夫,杀无赦!”
“是!”
说着,一群侍卫蜂拥而上,陆子衿只好迎了上去。萧盈娣却想着刚刚侍卫说的话,皇上果然不信她,居然连奸 夫这词都出现了。杀无赦?他竟一心想她死。萧盈娣现在被睿王爷和睿王福晋的死搅得脑袋一片混乱,思维也没了逻辑性。所以她开始怀疑,陆笙羽是真的因为她与人私通才要杀她,还是想要封住她的嘴,让她阿玛的死彻底被人忘记?
虽说陆子衿会功夫,可寡不敌众,况且对方手里拿着兵刃,陆子衿对付他们明显有些吃力,他低声说:“快走!”
萧盈娣依旧迟迟不动,就在陆子衿分神看她那一刻,一侍卫的剑刺中他肩膀,瞬间血流如注。
萧盈娣吓得差点叫出了他的名字。
陆子衿见萧盈娣执意不肯独自逃跑,最后只好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子向侍卫们洒去,趁机拉着萧盈娣往前跑。
陆子衿因肩膀受伤,走路吃力,萧盈娣搀扶着他,本想着往丛林里跑,能掩盖住血迹,也容易藏身,谁知路的尽头竟是悬崖。
陆子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正要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跑,可那群侍卫已经追了上来。陆子衿和萧盈娣被逼着离悬崖边越来越近,那群侍卫这才看清楚他们身后的悬崖,他们脸上突然少了杀气,反而面面相觑后,又神色复杂地看向陆子衿。
陆子衿突然冲着他们怒喝:“回去告诉你们皇上,别以为这样就能杀人灭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