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琪看见谢道年和袁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袁大哥,好久不见。”
袁鸣秋看见麦琪也在这里,诧异地看了一眼谢道年,小声地询问,“成了?”
谢道年的脸上罕见了出现了一丝不自在,干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收拾点东西,我送你去。”
麦琪走了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袁鸣秋恍然,对麦琪笑着说道:“嘉嘉,那就麻烦你了。”说完就带着麦琪上楼,谢道年想跟上去,却被袁三阻止了,“大哥,你在下面坐一会,我们很快就下来。”
麦琪跟着袁三走进房间,“需要我帮你收拾什么?”
袁三坐在椅子上,眼也不眨地看着麦琪,渐渐地眼神里涌上了笑意,“你都不问我要去哪?”
麦琪摇了摇头,“那是你们的事情。”
袁三这才笑出了声,“嘉嘉,你还记得当年我送你离开长安的时候吗?那时的你也不问我,我要把你送到哪儿去,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当时我就在想,谢道年放了你,那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不过,还好,你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麦琪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到底是哪样?你们两个玩自欺欺人的把戏,一玩玩了那么多年,难道不腻吗?”
麦琪被袁三的话击中心事,一时脸色有些挂不住,但又倔强地反击,“袁大哥,你一点也不担心你现在的处境吗?还有闲功夫管这些事?”
袁三一听,倒也不恼,“嘉嘉,我一直当你是妹妹。如今算算,我跟你也算是旧识了,要不是因为谢道年,我想我们俩如今也站不到这里说话了。这些年,我欠他,他欠你,人跟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这些天,我也在想,要不是因为我,说不定大哥他就不会回长安了,当然,也不会摊上这档子事儿。说到底,你该怨我才对。”
麦琪觉得这话题沉重到她一点也不想去触及,避重就轻地说,“这都是他的选择,与人无关。”
袁三的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甚至语气里带着罕见的哀求,“嘉嘉,回到他身边吧!大哥他活得太累了。”
要说没有片刻的震撼,那是骗人的。可麦琪还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冷冷地说,“收拾完了就出去吧,他还在外面等着我们。”
袁三说什么也不要他们送,临走的时候,只对谢道年说,“要是谈崩了,你就别管我。跟嘉嘉一起离开吧。”
说这话的时候,麦琪也在场,可她却把脸转向了别处。
等到袁三离开,谢道年才对麦琪说,“我送你回去。”
“回哪里?”
谢道年没想到麦琪会这么一问,“我家。”
“不用了,送我去机场吧。既然你没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麦琪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说出的话听起来理所当然,而不带任何怨怼或者赌气的成分。
谢道年的脸色突然就暗了下来,手握成了拳头,指间发白,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终于再也不可挽回了么?她那么恨你,恨不到不能再多待一秒,她如此想要逃离,是这样吗?
空气仿佛都停滞了,谢道年按下了车锁,“上车。”转身打开了车门。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麦琪一直把脸朝着窗外,就这样离开吗?他们的事情真的解决了吗?他还会不会有麻烦?但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了吧?有关谢道年的一切都再也与她无关了吧?他就真的急不可耐地要送她离开了吗?
麦琪转过头,看着谢道年的侧脸,在记忆里永不能磨灭的面孔,在梦里无数次触摸过的面孔,如今,就真的不能再见了。她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又很快转过了头,忍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悲伤。
“到了,下车吧。”
麦琪回过神,才发现根本不是机场。他的车停在一幢别墅的门口。
“什么意思?”
“跟我来。”
谢道年不再理会麦琪的质问,径直下了车,然后打开副驾的车门,拉着她的手一路走进了房间。
“谢道年!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那么用力,丝毫没用察觉这样会弄痛她。她无法挣脱,只得任由他一路拉着她进了大厅,上了楼梯,然后进了房间,膨地一声关上房门。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这不是她认识的谢道年。
谢道年放开了她的手,却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麦琪突然丧失了挣扎的力气,任由他拥着,闭上了眼睛,鼻尖传来他的气息。
“嘉嘉,留下来。等着我。”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种不可辩驳的魔力,像是之前的若干次,直到如今,她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她抬头,理智在告诉她,叫眼前的这个男人“放开”,可轻启齿贝,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跟记忆中的不一样,那么蜿蜒,那么绵长,仿佛是带着一股千顷的力量,在倾诉,在倾吐,亦在承诺。
麦琪闭上眼,不由自主地迎合着他的狂热与粗犷。那些埋藏在心里,以为永远也不会开启的情愫犹如倾泻的闸口,一泻千里,犹如一粒星火,瞬间蔓延,炽热整个平原。
“道年……”她明明是要拒绝,可从舌尖溢出的音符却带着异常的暧昧与蛊惑,她才惊觉,狠狠地一把推开,试图平复自己。
谢道年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重新把麦琪拥进怀里。“嘉嘉,等着我。”
麦琪听见自己仿佛“嗯”了一声,又好像没有。
这一切太梦幻,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谢道年已经离开了。
……………………小宇宙消失的分界线……………………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写到这里,早已精疲力竭。我以为我不会倦,不会厌,不会累,不会烦,后来我发现,原来这旁人的故事要细细道来,竟也需要煞费心力。
尚未试过对故事这样,又爱又恨,明明恨到了极致,想束之高阁,置之不理,可梦回辗转,它又隐约出现,勾起遐思。明明爱到了极致,想唱一曲高山流水说于旁人听,可偏偏未成曲调,就成了一曲荒腔走板。
从未这么艰难过,在一个故事里沉浮,被一个漫长到我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故事主宰心情。
我的歉意就是这么深深浅浅地浮了出来,不知道是对不起诸位看官,还是对不住早已被赋予了灵魂的主角们。
我总是执拗地不相信,会有这样的故事,而这样的故事竟出自不相信的人之手。
若干的不信。不信她的狂热,不信她的坚持,不信她的放弃,不信他的决绝,不信他的怯懦,不信他的犹豫。
一开始,总是美好的。比如我总想美好地去编织一个故事,但多嗔怪,偏偏要去怀疑这些,仿佛这世间真的没有这样的男女,真的就没有这样可以绵延的情爱,真的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去坚持的信仰了。
我想,我是一个失败的作者,失败到去怀疑故事本身。
我总是在写写停停,然后听见心里两个交织的声音,在辩解,在争执,在喋喋不休地讨论下去。
我会在梦里问麦琪,“你幸福吗?”
我会质问谢道年,“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任由这样蹉跎下去?”
其实更多的时候,我跟麦琪一样,都看不清楚谢道年,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比如说我们总是用女性的角度去揣度男性,痴情如斯,绝情如斯,纯情如斯。可事实上,不是这样的。男人的成分总比我们想象得复杂很多。
他会爱,但却不是全部。这样的男人,真像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给予一个梦幻,然后沉溺,凌迟,不知梦醒。
每一日醒来,每一晚我打开电脑,总是在想,该梦醒了吧,该结束了吧?
可生活还在继续,麦琪与谢道年的故事还在继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