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吓到她,他脚中的步子,尽量放轻,放柔,缓缓地走了过去。随着距离越拉越近,借着银色月光,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更何况,空气中,还顺着风飘来了,自她身体特有的幽香。是一种令他着迷,而又熟悉的味道。
"玉儿!"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将她有可能惊吓的程度降到最低。
那抹身影果然颤栗了几下,赫然回头,借着月光,和耳畔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慌不择路,居然闯进这条小道,并且在心情低落,大脑一片空白情形之下,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远,直至她来到了这片松软的海滩边,整个人才渐渐苏醒过来。她一时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勇气,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里。
这里虽然很美,很寂静。可是,还是有无边的恐惧感向她袭来。望着身后那条小路漆黑的入口,她实在没有勇气再走第二遍,还不如就坐在这片舒适的沙滩上,数着星星等待黎明。
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的心绪恢复如常,刚才那一幕,又像放电影似的在眼中循环播放着。她的心痛至麻木,湿润的眼眶内,因为她昂着头,正在数天上的星星,硬是将快要溢出的泪水止了回去。
海风肆虐地吹抚她的发梢,单薄的身子迎风微微摇晃着,她咬着唇瓣,倔强地支撑有些发酸的身躯,不让自己那么容易被无情的海风欺虐。
好不容易海风停止了短暂的呼啸,她疲惫的身子也得以轻松了一些,身后却始料未及地响起了他那熟悉的磁性嗓音。虽被略微地吓了一下,她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就清晰地分辨出,来人是谁。
"玉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啊?这样很危险知道吗?"长时间的神经紧绷,突然在一瞬间得以松懈,他全身一阵虚脱,双手却情不自禁地将她抱进怀里,好似就怕她会在下一秒又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一样。
她只是稍微地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一是,她实在没有气力再与他抗衡;二来,她真的好累,正是需要一个这样温暖的怀抱。穿着单薄的她,早就被这午夜的凉风,吹得浑身冰凉。拥着她的男人,就好似冬天里的一把火,令她的身体迅速升温了。
身体恢复了知觉,思维神经也开始正常动作。想到搂着自己的这俱躯体,在不久前,还曾不着寸裸,搂着姐姐,她的胃就会不自觉地翻滚。他喜欢姐姐是没有错,可是,不是只差一个多月,离婚协议就可以生效了吗?难道短短一个月都不能等了吗?硬是要当着她的面,与姐姐来一次最最亲密的接触吗?阿豪啊,你真的要把我的心伤到千疮百孔,无以复加才肯罢休吗?如此说来,你的目的真的达到了,我的心真的好痛,痛得抓狂,痛到间歇性抽搐,痛得无法正常呼吸了。
"玉儿,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你穿得太少了!"见搂在怀里的人儿,这深夜里冷嗖嗖的海风袭倦,身子自始至终不断地颤抖着,他的心跟着一紧,可是,他也只穿了一件衬衫而已,没有多余的衣服给她披上啊。
"不,我不走,我喜欢这里!"怀里的人儿轻轻摇摇头,唇齿微张,呢喃般说。
"不行,这里太冷了,再在这里呆下去的话,你会着凉的!"他不容分说,强行将她的整个身子扶了起来。
"我不..."她倔强地从他的怀抱里挣扎着,并弹开老远。——在他的面前,她终于学会了拒绝和反抗。
孙志豪怔怔地看着她,平日里习惯了她的隐忍,此时此刻,她的抵触,他竟然有些不习惯和失落起来。——莫非欺负人也能成为一种习惯吗?
他努力地调整心态,并尝试着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双手更是试探性地搭在了她瘦削的肩上。
他耸肩长叹一声,借着微弱的月光,端详着面前人儿的轮廊,随后,他的唇在暗夜里抽——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距离如此的近,她清晰地听到了他那声长长的叹息声。有一点,她有些想不明白了,他不是喜欢姐姐吗?为什么,他还要这么辛苦地找自己?他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复杂的世界?难道要让她以为,他的心里除了姐姐外,还有她吗?果真如此的话,她好想笑,笑自己终于在他的心底有了一席之地,笑自己与他离别在即,明了了他的心思。
可是,这些有用吗?当她亲眼见到那一幕之后,他表现出所有的好,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讽刺。对,就是讽刺,讽刺造物弄人,绕了一大圈回来,还是物归原主了。而她自始至终扮演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小三角色。
"玉儿,对不起!"他突然说出的这些话,扰乱了她绵长而纷繁的思绪。看着眼前的人儿,他的心头似乎涌上了千言万语,可真正说出口的,却只有那几个字。
其实,他并没有忘记他们的那个夜晚,次日醒来,他开始确实以为自己只是做一场春梦,可是,在他翻身下床时,他不经意在那套新添的雪白床单上,找到了一朵腥红的梅花,他的心不由得震住了,并为此懊恼不已。多年来,他一直守身如玉,为的就是十年来一直深爱的人儿。他要用纯洁的身心全心全意地爱她。
可是,那一夜,他居然因为酒精作祟,没有把持住,害了自己,也害了玉儿。他真该死!为了此事,他一直不敢面对,逃避着。好在玉儿也是绝口不提此事,才避免了两人的窘迫。只是两人心里都清楚,明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又怎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无非是自欺欺人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