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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恭州小香山(叁)

五行缺鸡[综话本] 黏糖 5870 2024-11-18 15:50

  黑漆马虎的小院, 骤然撞上一个一身血腥气、又长着张当红明星脸的重伤患,要不是因为吴疾知道这里约莫是家三甲医院,这一幕就有点渗人了。她正拿不准该不该打句招呼, 不意桃花眼比她先开口, 突然出声唤道:“槐角。”

  槐角立刻从紧挨着吴疾那间房靠右的一间厢房窗户里探出头:“姜公子有什么事?”眼睛却只在桃花眼身上停留不过半秒,就立刻看向了吴疾。

  他这冒头的反应之快,令吴疾不由想到, 难道他就在旁边屋里巴巴儿守着呢?……小朋友, 你果然有点早熟了啊。

  桃花眼道:“院里进狐狸了。不是说香山从来没闹过妖祟吗?”

  槐角道:“什么狐狸?什么妖祟?没有的事!姥姥比妖祟还凶,别说妖祟了, 这山里只要是个长脚能喘气儿的活物都被姥姥活吓死了,还妖祟呢。”

  桃花眼指着吴疾道:“我面前就有一只长脚能喘气儿的狐狸。”

  吴疾被这么一指,总算懂了一咪咪:“……你说什么狐狸?”

  桃花眼似乎伤重有些支撑不住,倚在门口栏杆上, 声音发虚道:“小狐狸,你就别开口了。我半点抵挡不住你,你声音太好听,我觉得你这会儿说什么我都会信。可我这会儿是将死人一个,吃了也没什么好处。”说完指了指槐角:“你去吃他吧。我血都快流净了,他吃着肯定比我水灵。”

  槐角憋得脸色一阵青红交加,道:“这位小娘子是姥姥请来的客人!”

  桃花眼轻声道:“人?你看看她的脸, 这是‘人’能长得出来的容貌吗?这世上绝不可能有这么美的人。”他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背靠栏杆,一双胳膊曲起搭在栏杆上, 费力地撑住身体好不倒下去,垂死地吐了口气。

  偏他说这话时神色认真,绝不是在说笑,伤势更是颇为深重,一会儿功夫绷带上的血迹又扩散了许多。结合他说的话,吴疾鸡皮疙瘩糊了全身,恨不得一路长到后脚跟。

  槐角从房间里跳出来扶住他,喷道:“伤成这样你还有心情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

  他话没说完,大堂那头突然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女声:“槐角,把那丫头带过来!姜不和闭嘴滚回房里去等着!”正是三甲主任甄女士的声音。

  桃花眼无力道:“甄姥姥,我这血真的快流干了。”

  甄女士骂道:“死不了你!”

  桃花眼不说话了——或许也是没力气说话了,任由槐角把他扶到房里。

  吴疾还认得来时路,不等槐角,先往大堂里挪步,一步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刚走到门洞边上,甄女士已经怒气冲冲地叉腰走了出来,见他过来,直接老实不客气地伸手提起了他——说提是一点都没错,吴疾穿得厚,后脖领子被甄女士一手提溜起来,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他的脚也随之离地,也不知甄主任那样纤细的手臂何来如此大的力量。

  就这样被不由分说一路提溜着来到大堂,竟然不见白鹿归和素蟾的人影。吴疾正懵着,甄主任已脚下生风,一路穿过大堂,走向另一侧的门洞,入眼的依旧是一模一样的走廊和房间,她边走边说:“小丫头,我姓甄,单名一个浴字,沐浴的浴。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是让你心里有数,你记不记也没甚么屁用,你日后只许叫我姥姥,知道了吗?”

  出色的医务工作者有个性一些也可以接受,吴疾就像每个重病患对待科室一把手那样,十分诚恳地应了:“好嘞。”

  大概是没想到吴疾应得这么痛快,甄浴多看了他一眼,脚下不停又走了一段,踢开一扇门,把吴疾提进了房里。

  房中已坐了一个人,正是白鹿归。少年正赤着上身弓腰静坐在房里,因是连身的袍子,只解了上衣,长剑从腰带上解下来横放在膝盖上,脸上还残余着一缕蹙眉思虑的神态,看到突然闯进房里的甄浴和她手里的吴疾,脸色一变,就要抓外袍去披。甄浴大喝一声:“不准穿,脱了!你身上的祟气还未除干净!”

  白鹿归抓着外袍的手定在那里,眼睛看向吴疾。甄浴又骂:“你遮什么?这小丫头都还没挡眼睛!”

  吴疾很想说他没什么,明显小鹿同志怕是承受不来,白鹿归先说话了:“我和她不能分房除祟吗?”

  甄浴道:“她快死了,你快废了,我手里的桃铃只够再用这一回,等下一披桃木熬熟要等到下个月。你说呢?”

  “……”白鹿归抓着外袍的手顿了两秒,还是放下了。

  甄浴哼了一声,把吴疾摁到白鹿归旁边坐下。吴疾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竟还悬挂着几只木铃,和之前进门时看到的银铃形状一样,雕得圆溜溜的颇有意趣,个个无风自动,发出微不可查的悦耳叮铃声。听到这铃声,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方才疲惫的睡意似乎消解了不少。

  他在白鹿归身边坐定,也看到了少年此刻后背的惨象:那道极深的剑伤,此刻被团团浓郁的乌黑气雾覆盖,合着他背上大片的墨色刺青,仿佛一幅原本写好的遒劲草字被用力斜划了一道墨渍上去,将其整体的架构一劈为二地破坏了。就在她看过去时,这些涌动的黑气突然发出冷水烫热铁似的“嘶啦”一声,分出一缕墨色,消失在空气里;与其同时,少年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又拧得紧了紧。

  吴疾见状,不由担心了一下战友,“姥姥刚才说你快废了是什么意思?”顺嘴就直接叫起了姥姥,毫无压力(只要大夫高兴,让他叫妹妹都没问题!)。

  白鹿归见她盯着自己后背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想动,但又忍住了,简短道:“我强行破了伏龙诏,受其反噬,又为十不像的凶音所伤,已损及命晷。”

  吴疾没想到高材生小鹿居然也会受到十不像凶音影响,而他之前也听过“命晷”这个词,不过只知其音不知其字,这回逮着机会问了:“你也被那玩意的叫声伤到了?命晷又是什么?”

  白鹿归言简意赅道:“如非伏龙诏反噬,原也伤不到我。”他停了一停,像是在想如何为她解释,不过说的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命晷乃修行根本。”

  甄浴道:“这小丫头如今还是个凡胎,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想做她师父么?就算你做了她师父,万一她今后不能入道,你说这些,只会平添她烦恼遗憾!”

  吴疾虽听甄浴这话里的科学道理听得一知半解,却会察言观色,他有些品出甄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便很知机地冲甄浴道:“姥姥,我就是听个热闹,有缘就当听功课,无缘就当听故事了。”

  甄浴被她“姥姥”前、“姥姥”后地叫着,果然有点无处着力,瞪着眼看了吴疾片刻,道:“你倒是敢说!你想做修行人?”

  吴疾百无禁忌道:“我本来就打算西行去寻仙问道的。”他逃出薛府这么些天,已经大概对所谓的神仙妖怪体系有了一个初步认知,那就是他三番两次能碰上修士,甚至和白鹿归、素蟾这样的人有交集,已经是运气爆表。寻常人别说仙缘了,一辈子能碰上个像样修士的几率大约比中彩票还小,否则为什么就连财力、社会地位到了薛家那个阶层的人,对着个三流人曲昭阳都要跪舔一番?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命里该着,有机会就不能浪费,他也没什么不敢说的,先前是没逮着机会,这会儿正好顺嘴说了。

  甄浴瞪圆眼睛上下打量吴疾,“西行?!你一个小小孩儿,你……”她似乎已无力吐槽,遂指着白鹿归道:“你现在是想进十三龙陵?他们这些横着走的大门大户,弟子都是从襁褓里开始养的,看悟性、看心性,生下来就开始读书练武,就这样还是千里挑一,十人中有九又九个半人至死参不出道来,有志气的落个毕生治学、老死山头的下场,没志气的做几年俗家弟子,就下山去讨生活了。东土这些年打得乱七八糟,现今死人多、活人少,十三龙陵都闭了五年山门不养徒弟了!”

  吴疾心想:人这东西,真是甭管大千世界里哪一粒天地玄黄砂、哪一瓣千年文明花,总是殊途同归,原来这个的世界里,也依然是阶级分流从娃娃抓起。他这会儿倒不忙打听选弟子的范畴是怎么划定的,先以疑问目光看白鹿归。

  白鹿归望望她,道:“也不是没有例外。你养好伤之后,我可以为你作保,让你去班龙陵一试。”

  吴疾打个问号:“班龙陵?”

  甄浴道:“既然叫‘十三龙陵’,当然是有十三座山门了。可惜这十三座山门里,只有一个班龙陵收女弟子,还是这几年才开始收的。你一个丫头片子,去那种修个神通都要上台被天雷劈个几十道、凶人满地走的门派做什么?”

  听她当着小鹿的面嘲后者山门,而且居然是十分理客中的陈述语气,吴疾的暖场之魂发作,很机智地转移话题道:“等一等,只有班龙陵收女弟子?那李星涵和何田田、娄椿她们都是……?”

  白鹿归点了点头,神情里微妙地露出一点嫌恶,居然说:“班采无能,班龙陵如今的确不怎么样。”

  吴疾听声辨位:这是不是有点儿一个总公司旗下的子公司的意思?子公司之间互丢粪蛋,再正常不过了嘛……要看一个公司企业文化如何,只要看高管的画风就对了。按照甄浴所说,十三龙陵仿佛是个铁血真汉子的门派,再看一看小鹿的气质,感觉八九不离十啊?他幻想了一下自己以后抡剑砸怪兽的彪炳未来,脑中的直男小人立刻开始愉悦地翻跟头,很快又再次开始(也是第无数次)上火于自己现在的性别。

  甄浴见她皱着脸小大人似的想事,没好气道:“先治好了病,再做你的仙人梦不迟。”说着指向悬挂的木铃:“这桃铃能除去你们身上的祟气,你二人今晚不得走出这里半步,就坐在这里听铃音。要是作死出了这门,被祟气所害,我可就治不活你们了。”

  她噼里啪啦地说,吴疾作为一个重病号适时不耻下问,虽然甄主任永远都是那副不耐烦的态度,但果然有问必答,吴疾便明白了个大概:这种桃铃的铃音能够驱逐他们身上的“祟气”,而所谓的“祟”,是妖魔鬼怪们害人之法的统称,也是一个肖似中医理论的、范围比较广的概念:如十不像尊者鬼吼鬼叫所带给人的后遗症,就叫“祟”,而人面瘴附体,也属于邪物作祟,吴疾特意问得清楚,人面瘴同样能被这种桃铃所影响,从人身上剥落。

  越凶的邪物祟气越强,修为越高的修士受到的影响则越小。吴疾自我消化了一下,觉得如果将祟气比喻成病菌,那么修士就是免疫系统强劲的代表,而普通人相较之下,免疫系统就非常弱了,往往需要抗生素救命。桃铃无疑是一种非常强劲的抗生素,就是不知道甄浴所代表的医疗水准到底是修士界的普遍三甲,还是金字塔尖级别的世外神医了。

  将祟气当病菌理解,其实某种程度上也非常贴切:他是祟从耳入,是以只要听听铃音就结了,小鹿却不但祟从耳入,后背那道剑伤也为祟气所侵,所以要裸着上身蒸仙侠桑拿。这跟碘酒消毒又有什么区别?没毛病,又是一丝丝美妙亲切的科学气息啊!

  甄浴讲完了病理,又开始说治疗方案,先是吴疾:“你还要在我这里呆到桃木成熟,接着听铃,直到祟气除尽为止。”然后是白鹿归:“今夜过后,你的祟气便能拔干净了。我给你一贴药,可保你三个月无虞,容你速速回去求张浸给你解诏。”

  吴疾心说,果然仙凡体质就是不一样啊!等下再细问小鹿伏龙诏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那边白鹿归说:“多谢甄前辈。”吴疾则说:“谢谢姥姥啊!”把甄浴弄得格外发作不起来。

  正说话时,屋门外有人笃笃敲门。甄浴拉开房门,素蟾站在门口,冲她施礼:“甄檀越。”

  甄浴见到素蟾,就全然不像对吴疾、白鹿归那样面冷心不冷了,语声中实实在在地有几分寒意:“你怎么还没走?”

  素蟾道:“我来看看两位小檀越。”

  甄浴冷笑道:“怎么,你们渡象宗如今还兴交起朋友了?也会担心起别人的生死了?还有你那个师弟怀兔,上次你带着他来瞧病,你们渡象宗不是最讲究证心证得、止持无为的么?怎么不干脆让他死了,做一捧黄土回归自然的干净?”

  素蟾目光澄澈地望着她,轻声道:“我放不下、证不得,甄檀越毕竟也还是救了怀兔。”

  甄浴似乎被他后一句话激怒,陡然尖声道:“哈!要不是——我管得你们去死!你做这副无辜的样子给谁看?你赶紧滚出去,免得碍我的眼!”

  素蟾遭她这样叱责,却并不生气,只是看了看吴疾和白鹿归,道:“我过了今夜再走。”

  甄浴理都不理素蟾,越过他就往外走。刚一迈出门槛,倏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素蟾,阴测测道:“差点忘了问候法师一声,不知鲸音近来如何?”

  素蟾道:“师兄一切如旧。”

  甄浴闻言,眼神一瞬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和嫌恶,道:“哦,他居然还没死呢?你回去时记得代我劝他一句,渡人不如渡己,我祝他早日看开,快点去死罢!最好带着你们宗门上下的大小法师们一起死个干净!”说罢夺门而出。

  吴疾万万没想到这还有一段故事等着呢,这到底是有交情还是有仇啊?他震鲸地看着甄浴的背影,又看向素蟾。

  作者有话要说:妈呀!吃了我夜宝宝的长评,打了鸡血地赶在午夜前更新,算是今天的更新了!哈哈!

  ~今日小钱钱~多了好多新面孔啊,好开心啊_(:3∠)_我觉得你们都特别爱我!!~

  几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7-23 22:5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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