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弟,先不说你这瓶子是真是假,就算它是真的,瓶口出现了这一块缺口,那价值也是要大打折扣的。这么着,一百万,这瓶子我收着,怎么样?”
听到青年的话,白帆眉头微微一皱,指着瓷瓶口,一块指甲大小的缺口说道。
看得出来,他对于这只瓷瓶还是很中意的,不过商人么,最重的还是利,能够压价,他自然还是要压一压价的。
“白老板,一百二十万已经是折损后的价格了,您可别太贪了。要不是着急出手,这瓶子放到拍卖会上,炒到三五百万的也有可能。一百二十万,您要是不要,我就到别的地方转转。”
一听白帆要压价,之前说话的那个人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一边说着话,一边作势就要拿回瓶子。
“白老哥,借一步说话。”
在这期间,方逸他们几个已经走到了跟前,马三先是瞟了那两个青年一眼,然后凑到白帆身边,低声说道。
“张老弟,先失陪了。”
白帆看到马三眼中闪过的那一抹隐晦的光芒,向着那人说了句之后,拉着马三走到店铺里面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说道:“怎么着,你看出什么了?”
“瓶子倒是没看出什么,但是这人不太靠谱,前一段时间钱老板就是从这两个人手里面收了两块说是战国的古玉,结果鉴定结果出来以后,才发现,这‘古玉’是民国时候的人仿制的,钱老板那一次可是赔了大几十万呢。”
“真的?可我刚才仔细的看了瓶子,应该就是宣德年间的呀?”
听到马三的话,白帆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不过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鉴定水平,还是很有自信的。
“您不是不知道,现在那些仿古造假的人,技术是越来越高超了,钱老板的眼力您也不是不知道,不还是在这两个人手里打了眼。”看到白帆还是有些犹豫,马三接着说道。
“这个……”
听到马三这么说,白帆已然信了六七分,但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这瓶子如果真的是真的,那一百二十万买下来,绝对能够大赚一笔。
“这么着,您要是觉得不瓷实,就叫那位给您看看。我那个仿古的翡翠镯子您知道不,那位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
看到白帆还是犹豫不决,马三向正在打量着当铺的方逸看了一眼,继续说道。
在潘家园除了自己有个摊子以外,他平时也做些中介的活,帮着各个店铺招揽有质量的客人,可以说和潘家园这些店铺的老板都很熟,这两个拿瓷瓶的家伙,就是他往钱老板的店铺里面带客人的时候见到的。
亲眼见证钱老板吃亏赔钱,他不想让和自己关系不错的白帆也把这一百二十万交了学费。想到方逸的在自己摊子上的表现,连忙把他搬了出来。
“好,那就让他给看看。”见到马三这么坚持,白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打交道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而且马三也给他招揽过不少的大生意,相比较于那两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连名字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人,他显然更信任马三。
“这位先生,我听马老弟说,您对古玩也有很深的研究,要不您给掌掌眼?张老弟,你不介意吧。”
一边说着话,白帆已经走到了正在打量着他这屋子里面挂着的一副书法作品的方逸跟前,笑呵呵的说道。
“您最好快一点,要是不行,我还得往别家跑跑呢。还有,我觉得你就算不相信我,也不要叫这小子看,你看他的样子恐怕还不到二十五吧,能有什么眼力。别到时候,耽搁了咱们的事。”
见到情况出现了变化,这两个青年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点不自然了。
在马三认出他们的时候,他们其实也认出了马三,否则也不会催促白老板赶紧成交。可现在,要是拒绝白老板看瓶子的要求,未免显得有点太心虚了。
不过就算是答应,他们也不希望叫方逸做鉴定,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方逸那张挂着笑容的脸,他们两个心中就会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找谁鉴定,就不需要您二位操心了。”
听到张姓青年的话,白帆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他这种带有攻击性的语言有些不满。
“这位先生,能否赏脸?”
说了两人一句,白帆又把目光投向方逸,征询道。
对于马三介绍的人,他还是很信任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从方逸身上找到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和大气。
“既然白老板看得起我,那我就随便看看。”
没有理会张姓青年的恶语相向,方逸略一思索也就答应了下来。他要搜集各种古药方,以后少不了要和古玩行的人打交道,这个时候卖个人情有利无害。而且,他对那个宣德瓷瓶,也的确很感兴趣。
一边说着话,方逸已经接过店里面一个伙计递过来的白手套带好,小心翼翼的从那个姓马的人手里接过瓷瓶,认真的看起来。
随着方逸不断翻转瓶子,查看釉色质感,瓶口瓶底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紧张的情绪自然而然的就在心里面滋长了起来。
让沈嫣然和刘紫媛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方逸拿瓶子的动作十分标准,表情也很是专注,两条剑眉时而皱起时而舒展,一派专业藏家的派头。
“这家伙,不会真的懂古玩吧,以前怎么从来没见他说过?”
看着仿佛鉴定大师的方逸,沈嫣然和刘紫媛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了这个念头。
“怎么样,您给评鉴评鉴。”
过了三五分钟,看着方逸好像看的差不多了,白老板有些紧张的问道。
他紧张,那两个瓶子的主人更加紧张,只不过这种紧张是压在心里面的。表面上,这两个人还是很镇定的。
沈嫣然、刘紫媛包括马三在内也是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方逸怎么说。
“白老板,根据我个人的判断,这只瓶子,不像是新东西。”
在所人紧张的注视之下,方逸斟酌了一下语用词,说道。
呼……
就在方逸话音刚落的时候,那个两个瓶子的主人和白帆明显松了一口气,反倒是马三皱起了眉头“难道,我判断错了,这两个家伙这一次拿出来的,是真东西?”
“不过,虽然不像是新的东西,但和明代的宣德年差的也有些远,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的话,这瓶子应该是清朝末期到民国初期这一段时间的东西。”
就在众人心思各生变化的时候,方逸有说出了上面这一段话。而他这段话一出口,却让马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反倒是白老板和那两个瓶子的主人一下子就把心给提起来了。
那个姓张的更是直接开口说道:“喂,你小子可不要血口喷人,你说这瓶子是民国的,有什么证据么,你拿什么证明它民国的?”
也难怪他情绪激动,宣德年间的官窑瓷瓶绝对是价值万金,可如果仅仅只是民国时期仿制的宣德瓷瓶,那价值就要相差上百倍还多了。
“不得不多,您这瓶子仿制的手段很高,不论是从釉色纹理还是质感,都很几乎可以乱真,但有一点却做的不够到位,那就是烧制过程。
明代的瓷器,民窑和官窑的烧制有很大的区别,虽然用的燃料相差不多,但是在步骤上,却有简繁之分。您这个瓶子,了虽然器形线条柔和、色泽圆润庄重,很符合明代官窑瓷器的特征。
但就是因为烧制的步骤相比较于明代官窑要简陋,所以这质地上要差一些。当然,不仔细辨别,这一点点的差异是察觉不出来的。
民窑的烧制手段,官窑的外观外形。这一仿制特点正是民国时期,南方的一些匠人惯用的。只不过因为仿制的匠人水平极高,再加上民国距离现在,本身也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一般的藏家很难分辨出真假。我也是在经过仔细的甄别,又通过听声音辨别质地的办法,才做出判断的。”
面对张姓青年的质疑,方逸侃侃而谈,本就是明代正德年间的人,又生活在上流社会,他要是连一个宣德官窑瓷瓶的真伪都看不出来,那才是怪事。
再加上他对玉器古玩本就有一些兴趣,穿越过来以后,闲时也曾买过几本古玩杂志翻看,这理论知识自然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在方逸解释的过程当中,他没说一句,那两个瓶子的主人脸色就更加难看几分,等到最后一句话说完,这两人的面色更是阴沉的几乎都要滴出水来。
不用这两个人承认,仅从他们脸色上的变化,白帆和沈嫣然他们也判断出,方逸说的应该就是真的了。
果然,在方逸话音才没多久,那个姓张的青年就像方逸说道:“小子,算你狠,我记住你了!”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将瓶子装在自己拿来的盒子里面,在恨恨地看了方逸一眼之后转身离开,他的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计划的同伴,也紧紧的跟在了后面。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白帆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却并没有出言阻拦。古玩这一行不同别的,讲究的是眼力。
没错,这两个人拿着民国的瓷器冒充宣德年的官窑,是要欺骗白帆。可如果白帆看不出端倪,花重金买了下来,那也是他学艺不精,打了眼也怨不得别人。
如果他看出来了,那也没必要为难这两个人,都是在古玩这个行当里面,见面留一线,日后也好见面不是。再说,这也是古玩行当里面的规矩。
“方先生,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帮我把关,那这个大亏,我真的是吃定了。”
等到那两个人走远,向马三问到方逸姓名的白帆连忙上前道谢。他是真的很感激方逸,要不是他‘从天而降’今天他十有八九的就要陪上百事来万的。
虽然能在潘家园开当铺,他的底子也很厚,但一百万对于他来说也是比不小的数字。更重要的是,今天如果他打眼吃了大亏,那他在潘家园甚至是京城古玩界的名声和地位,可就要打折扣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白老板无须客气。其实我今天来贵宝地,主要是听马老板说您藏有一张古代的药方,不知白老板能否赏光,让我看一看。”看着白老板脸上真挚的谢意,方逸笑着说道。
他之所以肯出手,肯冒着得罪那两个中年人的风险出手,为的就是让白老板欠自己一个人情,到时候拿药方也容易一些不是。
“古药方?”听到方逸的话,白帆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就是前几天,老哥你从一个医生那收的那张药方。”
看到白帆脸上的表情,马三就知道他多半是把这件事忘了,连忙提醒了一句。
“哦,你说是那张疑似宋代的方子,我想起来了。”
得到马三的提醒,白帆脸上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但紧接着脸上就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方先生,按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就算是把方子送给你也是应该的。
可我和把方子抵押在这里的人有协定,他这张方子只是暂时抵押给我,我只有保管权,没有处置权。所以,这事情比较麻烦。”
“没有处置权?”
听到这番话,刘紫媛几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而方逸的两条剑眉,也微微皱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