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军归来,青衣把所有的宫人都遣了出去,自己留在寝殿内!
终于,忍了许久的泪水,无可抑制地滑落。她把头伏在妆台上,放肆地任由不舍和难过攀爬上心头,她知道,自己想要这样一次的恣意痛哭。
四名近身可人挽袖,红茉与莉白都在殿外,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宋国的皇帝御驾亲征,本是一件鼓舞人心的事情,但是,何尝又不是叫人黯然的事情?
“小姐该很担心皇上的吧?”挽袖抹了一下眼角,声音有些哽咽。
可人瞧见了,连忙责备道:“你在这里掉泪就好了,莫要叫小姐看见,这两日,她一直都装得跟没事人似的,你要是在她面前掉泪,她可就撑不住了,咱们如今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一定要支持她!”
挽袖点点头,又有些悲愤地道:“我就是心里难过,这么多的猛将,却被逼得皇上御驾亲征了,这算个什么事啊?”
其余三人都黯然,不管如何,如今已经成了定局,现在眼看着皇上出征之后,一场场的风波将要席卷而至,她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伤春悲秋。
古儿从殿外进来,阴沉着一张脸,问道:“小姐呢?”
可人道:“什么事?先别打扰小姐了!”
古儿愣了一下,有些愠怒地道:“刚才在锦华宫外遇见宝贵太妃,她指桑骂槐地说了小姐一顿,说她强行把丽贵妃和太子拘留在凤绡宫,分明是有意抢夺丽贵妃的儿子!”
“宝贵太妃?”可人蹙眉,“她还理这茬?她不是都诚心礼佛了吗?”
“是啊,也不知道谁去跟她告状,说了小姐好多坏话,说小姐迷惑君主,弄了个监国的位子,又说小姐出身不正,许是编造了假话来哄北国帝后,说的不知道多难听了!”古儿说着,面容上露出一抹恼火来,“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不是淑妃就是慎贵妃说的,这两人恨不得除去小姐呢!”
“只是宝贵太妃礼佛这么长时间,该心清目明才是啊?怎还会被人家挑拨几句就当着你的面说小姐呢?现在小姐好歹也是皇后啊!”可人疑惑地道。
“谁知道?”古儿甚觉不悦。
“算了,这件事情还是莫要告诉小姐了,免得她多想!”可人想了一下,又烦恼地道:“只是今日宝贵太妃当着你的面说,分明就是要告知小姐的,只怕这麻烦很快就要找上门来了!”
“谁说不是呢?那边鬼鬼祟祟的,也不敢自己来找麻烦,便挑拨了宝贵太妃!”
青衣把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她丝毫不觉得生气,说几句算是轻的了,只怕往后还有不少阴谋招数往凤绡宫招呼呢。只是宝贵太妃自她入宫以来,也只是在太后寝殿里见过一面,她礼佛,很少出来,就是有心想去请安,也不过是在她锦华宫的佛堂里隔着帘子施礼,她通常不出来见面的,今日怎地走出锦华宫了?
她压下烦乱的思绪,走了出去。
众人见她出来,又见她眼圈微红,都知道她刚才一定是哭过,可人遂上前安慰道:“小姐莫要太过难过了,皇上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青衣笑笑,“嗯,本宫知道,陪本宫去漪澜阁看丽贵妃和御侮吧,本宫想那小子了!”
“好,太子确实可爱!”挽袖笑道。
一行人往漪澜阁走去。这漪澜阁位于凤绡宫的东面,是整个凤绡宫最暖和的殿宇,也称为凤绡宫的东暖阁。
丽贵妃的脸色红润,可见这段时间调理得不错。奶娘抱着御侮在一旁喂奶,皇后来了,急急便想起来行礼,青衣瞧着御侮极力吸奶的那小脸蛋,一离了RU头,陡然就扁嘴要哭,青衣连忙道:“喂着,喂着,别起来!"
奶娘道了谢,然后又坐着喂奶,小御侮又心满意足地用尽全力喝奶。
青衣笑着摇头,“孩子的世界真简单,只吃饱睡足就不会烦恼了!”
丽贵妃掀开被子下床,姣好的面容垂着几缕头发,她问道:“皇上出征了?”
她因在“月子”中,所以没有送君出城。
青衣点点头,坐在她床前的圆凳子上,道:“是的!”
丽贵妃神色有些黯然,只是她怕引起青衣伤感,也只能是勉强一笑,“皇后放心,皇上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本宫知道,所以,本宫从不担心!”青衣说这话,其实也是为了宽慰丽贵妃,因为,她眸子里的担忧之情浓烈,只怕已经是胡思乱想过一番了。
丽贵妃沉默了一下,忽然伸出冰冷的手握住青衣,眸中有泪光闪过,“以往,臣妾总跟您作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但是每一次,只要我有难,您都会出手帮臣妾……”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深呼吸一声,又道:“从今往后,臣妾跟这孩子都会成为宫中的眼中刺,往日有皇上在,臣妾心里多少有些安定,可如今皇上去国千里,臣妾身边也无可依仗之人,请皇后既往不咎,护我们母子周全!”高傲的丽贵妃会说出这句话,可见她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十分严峻,孩子虽然非她亲生,但是,对了几日,奶娘又每日抱过来让她哄,她心里是真心喜欢这孩子的,抱着他柔软的小身子,她觉得自己整个心都软了起来。这深宫斗争重重,唯有这孩子能给她一丝抚慰了。
青衣反握住她的手,浅声道:“不要多想,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们母子!”
丽贵妃泪盈于睫,哽咽道:“谢谢!”
红茉走了进来禀报道:“娘娘,宸妃娘娘来了!”
“请她进来!”青衣笑道,“这宸妃,也想孩子了吧?”
宸妃笑着走进殿内,远远就跟青衣行礼,“这哪里是想孩子?分明是想皇后娘娘了,给皇后娘娘请安!”说罢,嘻嘻笑着走了过来。
青衣见她笑容满面,一点都不为皇上出征而难过,可见一定是遇见了高兴的事情,便问道:“笑得这么开心,拣着金子了?”
宸妃掩嘴一笑,“比捡到金子还高兴呢,刚才在御花园看见慎贵妃,她摔了一跤,疼得在地上起不来,宫人急忙送她回去,臣妾命柴菊去打探,御医说她未来两个月都不不便于行了!”
青衣倒是有些意外,“摔一跤就这么严重?”
“可不是?昨晚一场雪,地上可湿滑呢,她偏又那样神不守舍地走路,不摔死她算好的了!”宸妃自从被青衣点化,如今不再畏首畏尾,说话都大方起来,整个人瞧着有自信多了。她自然是痛恨慎贵妃姐妹的,所以见慎贵妃出事,她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