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殊死一战
月光清凉笼罩大地,整个木屋如被浸了秋水般寒气涌动。
风宁就是战王公仪无影,那么所有想不通的事情都像在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他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上官玉辰僵硬着身躯,身体里的每一根经脉都像紧紧绷起,思绪从风宁过渡到那个与自己数度交锋的银面战王。
墨州初次交锋,公仪无影镇守天启阵,战而无果,自己重兵云安着手布设钜子山重阵,最后却遭风宁毁于一旦,后来种种原因,自己几乎抽调了整个天宸的兵力去强挑天启阵,可那时的天启阵虽攻守有备,却灵动不足...
他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思维一顿,大脑中瞬时一片清明,天启阵乃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三局于一体的百年奇阵,虽说当初是自己已得悉天时地利二局,又以重兵强攻,但应该还有一个人和之局!为什么当年攻破天启阵会那么快?!因为当时公仪无影根本就不在墨州,而是滞留在了云安大牢。
如果说在深想之前,他还存在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此刻便已是完全肯定,捏着茶杯的力道无形中加大,遽然发出一声"砰"的碎响声,尖利的碎片割破他手上的肌肤,然后一块一块地从指间滑下,七零八落地散在地面,白瓷青纹上沾着点点血迹。
想到当年云安突然失守,风宁却换了人,那必定是真正的风宁收到消息,离开了大牢。
上官玉辰扶着桌面努力站起来,身子却晃了晃,被割伤的手心血液还在源源涌出,一滴一滴打落在灰白色的地面上,可此时他似已经感觉不到疼了,遥远的一幕在脑海里再度浮现。
当年,上官玉辰亲率重兵强挑天启阵后不久,战王公仪无影发起反击,与之缠斗。
一片薄薄的银质面具隔开了她的容颜,遮住了她的神色,唯一能看见的,是那双犹如地狱修罗的眼眸,目光里闪动着狠戾与嗜杀,令人周身泛起一阵阵的寒意。
短兵交接的声音不断在四周回旋,冷冽的气息萦绕着二人。不知道交手了多少个回合,上官玉辰手中的长剑终于透过那黑色的盔甲,刺进她身体之中,鲜红的液体顺着长剑滴落在地。
阳光依然是那样明媚,那片薄薄的银质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时间仿佛有一瞬的定格,公仪无影冰寒的眼眸里渐渐浮起一缕嘲意,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笑得极尽讽刺,好像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紧紧握住那刺入身体的长剑,她的掌心瞬间血流如注,却将那剑摩挲着皮肉,一点点拔出自己的身体,一字一字,冰冷透骨的声音如同从炼狱发出:"你不配风宁真心相待。"
在这一刻,上官玉辰只觉那每一个字都似化作一柄锋利的冰刀,狠狠地剜着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要昏厥,天崩地裂也不外如是,倾绝无双的容颜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我到此时才知,你到底该有多恨我。当年,你为了我抛下一切地归来,一心化解伤害和矛盾,甚至不惜...最后居然反让我有机可趁地挑下了守护柳蓝边防百年的天启阵,那个时候,你该是背负了多大的责任?
你那么快率军反击,带着那样深的仇恨毫不犹豫地与我殊死一战...千丈崖上的那一幕,你可也是亲眼目睹了?
那银面下嘴角的讽刺在脑海里无限扩大,愧疚,悔恨,慌乱,害怕,无措...在他全身的血液里肆意流淌,直到今日,他才终于读懂了那个人眼底的嘲弄和嘴角的讽笑。
难怪,你对我总有那许多顾忌!其实当年皇兄被挟,朝中必有内鬼,五年调查无果,战王的势力竟已渗透到天宸朝野中,如此庞大神秘的势力,我何尝不曾顾忌三分?
我该怎么办?一旦你找到血灵草,你的母亲恐怕便会给你记忆吧。如此深的仇恨,你还可能再原谅我吗?
我愿意不惜一切帮你找到血灵草,但是这能换得你的原谅吗?我要怎样才有可能弥补当年,化解那刻骨的仇恨?
风宁,不,不对,是公仪无影
无影,我该怎样面对你?
无影,对不起。
夜色渐深,火光越来越弱,直到燃尽最后一丝光亮,诺大的屋子显得越发冷清而黑暗,令人生出一种绝望的恐惧感来。
上官玉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踉跄着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的,却连去点燃一盏烛灯的力气都没有,失了魂般瘫坐在崭新的大床上,双手撑在床面上软滑的绸缎床单上,在一片漆黑中茫然地等待一线黎明的曙光,难怪一直寻不到风宁的消息,世上根本就没有风宁这个人!
几年来,自己试图从公仪无影身上查到风宁的线索,结果被派往柳蓝的人别说是安插到公仪无影身边,生还者尚寥寥无几,大多已音信全无。素闻公仪无影雷厉风行,杀伐果决,那些人也都是追随自己多年的亲信,自己如何又能不顾忌?
自己早已明令在柳蓝务必要小心行事,却还是逃不过公仪无影的敏锐,如今终于明白——通过战王查风宁,如何能不暴露?
想着想着,上官玉辰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苦涩,其实在与风宁的相处中,他不是从未感觉到她与那个和自己几度交锋之人隐隐有着某种相似,却总是刻意忽视,令自己做出了一生最错的判断。
原来世人眼中的银面军帅并不是为了故作神秘,而因她是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