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意料之中的, 温氏并没能如愿以偿的成为养猪场的管事。
事实上, 县衙门都不想聘用她当养猪工,当然她自个儿也是不愿意的。想也是, 哪儿有妯娌在养猪场当管事, 她这个当长嫂的反而落于人后呢?
如此这般, 温氏满怀希望的来, 却失魂落魄的走了。
她进县衙门时,朱大郎并没有跟进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也因此, 这段时间里, 朱大郎一直守在衙门口的凉茶摊子上,灌了一杯又一杯的凉茶,总算将人给盼到了。
还真别说,这俩口子也挺有意思的, 温氏原本是笃定了自己能当上管事的,因为在她看来, 她比宁氏要强上太多太多了。朱大郎虽觉得没必要让婆娘这般辛苦, 却也从未担心过会聘不上。可结果就是,温氏没被录用。
朱大郎问她几时去养猪场,只寥寥几句问话就把温氏气得够呛, 不得已, 只好气恼的告知自己没被聘上。
换做别人,这也就是个很小的事情,毕竟县衙门招工本身就有着比较严苛的标准。时至今日, 全县上下已经有上万人去试过了,可最终被聘上的却仅有数百人。这个比例已经算是挺高了,因为本身会去县城里应聘的,就是具有一定养猪经验的,像温氏这种纯属瞎胡闹。
问题在于,温氏来之前就已经在村里说了这个事儿,不说家家户户都知道了,可起码平常跟她关系还算不错的妇人都知晓了。人家还等着她当上管事以后开后门让其他人跟着去养猪,万万没想到啊……
温氏一回去就病了,生生的把自己给气病了。
本来以为只是单纯的生病,毕竟她生完孩子也还不到半年光景,之前连着生了两胎挺亏身子的,哪怕后面很是滋补了一番,亏出去的气血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补上。又因为乡下地头很少有人会特地去请大夫,温氏就病怏怏的在家里歇了几日。谁知,这病竟是一直都没好,虽说看着问题不大,却始终都是没啥精气神的样子,脸色也有些蜡黄。
朱大郎本来就不是细心的人,在他看来,媳妇也能吃能喝的,就是瞧着人惫懒了点儿,也没旁的毛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朱家老屋那头传来王香芹有孕的消息,朱大郎和温氏齐刷刷一个激灵,忽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温氏都生了仨了,两儿一女,按说不该完全没感觉的,谁知道前头老三才出生不到半年,这老四就又来了呢?她是不嫌儿子多,可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就迎来了老四。
得了,这是老天爷不让她做买卖呢。
为确保万一,朱大郎还特地去喊了赤脚大夫来,那大夫医术是不咋地,只会治一些简单的病症,好在喜脉倒是容易把出来,尤其温氏这月份也不算太小了。
等大夫那头给了准话,朱大郎才特地往朱家老屋那头跑了一趟,告知了父母这个喜讯。
其实,到了如今,朱父朱母最盼的其实是王香芹赶紧生个娃,以及六郎能娶个媳妇。对于其他几房倒是没啥太多要求了。
对了,五郎媳妇牛氏前阵子也生了,极为附和老朱家的传统,也是个儿子。关键在于,牛氏是个狠的,这才出了月子,就立马包袱款款跑去找她表姐,也就是宁氏了。孩子嘛,既没托付给朱母,也没让牛氏的娘家人养,而是转手托付给了宁大嫂。
宁大嫂特别开心,她不稀得去养猪,又苦又累又臭,离家还远。倒是养娃儿这差事儿好,横竖钱都是她得的,她婆婆宁母得闲了还能帮着搭把手。以前只有宁氏后头生的算盘,她还嫌不够忙活,如今又添了牛氏的儿子,她倒是高兴了。如今,她只盼着自家小叔子宁波赶紧娶妻生娃,拍着胸口保证说到时候也帮着带。
那宁氏偶尔回家一趟看看小儿子,听她大嫂这么说,一个没忍住还吐槽了几句,大意就是,帮小姑子、表姑子带娃收钱当然是应该的,可没分家的小叔子啊,你好意思收钱?这钱拿着你不烫手?
……好像有点儿道理。
于是,宁大嫂不催婚了,反正劝宁波不着急,慢慢来,好男儿志在四方,与其沉迷于家庭,不如跟着县太爷养猪去!
不提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宁家众人,只说老朱家这边。
朱父朱母白日里刚知道了王香芹终于有孕的消息,原本对王香芹有着诸多不满的朱母也变了态度,她觉得旁的都可以搁在一旁缓缓,唯独生儿育女这事儿要抓紧了。眼下,王香芹终于怀上了,她自是高兴万分,一时间连给六郎相看媳妇这事儿都暂缓了。
——由此可见,她是真的特别开心。
结果,朱大郎就来报告新的好消息了。
“啥玩意儿?你媳妇又怀上了?不是……这生完孩子才多久啊?看大夫了?确定了没?多大月份了?”朱母在最初的愣神后,很快就回过神来,一叠声的追问了起来。
朱大郎是不善言辞,好在一问一答还是没问题的,磕磕绊绊的回答了朱母的问题后,没迎来朱母欢喜的笑脸,反而得了劈头盖脸一通骂。
温氏啊,她怀孕都两个多月了。
算算时间,那不得是她才生完不到四个月就又怀了上?关键之前也没好好养胎,哪怕大夫说这胎看着也挺安稳的,应该没啥问题,可亏了的底子却真的没那么容易补上去。
别说朱母了,王香芹听说这事儿后都惊呆了。
可惜,这怀都怀上了,再说这个也没啥意义了,又不可能让温氏把孩子打掉的,那眼下能做的也就是好好养着了。
“大哥回头去镇上请个大夫来瞧瞧吧,正好我也要请大夫,咱们俩家一起瞧。最好是再请个食医来,给开个调养的膳食方子。女人生孩子是大事,尤其是像大嫂这样的,可得仔细着点儿。”
也亏得家里如今不差钱,不然王香芹这话说出来就是挨骂的份。
这年头,乡下地头对待孕妇无非就是让吃捞干饭,偶尔添个煮鸡蛋,连一个月吃上一回肉都做不到的,更别提请那啥啥食医开方子了。
朱大郎不懂这些,低头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忽的露出了放松的神情来:“那干脆明个儿我就跟四弟跑一趟镇上?四弟妹懂的多,连母猪都能伺候好,人肯定没问题。”
王香芹:…………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镇上的坐堂大夫让跑一趟秀水村还是容易的,然而镇上只有最普通的疾医,并没有王香芹要的食医。县城里倒是有,可人家并不愿意跑那么远,想也是,食医啊,又不是生死关头救人的,真要是半点儿路都走不得,那也别找食医了,没用。
几经商议之后,王香芹打算等过了前头三个月,孩子稳当以后再去县城看大夫。
不过,在此期间,她还是努力回忆着上辈子听来的知识,给自己弄了一份妊娠指南。
啥东西能吃,啥东西不能吃,啥东西吃了对母体有滋补作用,啥东西可以促进胎儿生长发育……
值得庆幸的是,王香芹来自于一个信息大爆炸年代,哪怕她上辈子没怀过孩子当过妈,也被迫接受了一大堆的知识。加上她又养猪太多年了,不管怎么说,这不都是哺乳动物吗?
托她的福,温氏也过上了母猪般的好日子。
温氏犹记得多年前,那时的老朱家还没分家,她怀上了猪丫,眼瞅着王香芹把母猪伺候的那么精细,还吃味来着,没少在村里逼逼这个逼逼那个。时隔多年,她终于享受到了老母猪般的待遇……
可你说,她这心里咋就高兴不起来呢?
……
村里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故事,尤其随着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
这期间,好些个未婚男女说定了亲事,男方家凑钱盖新屋的,女方家买布裁新衣的,每年到了特定的时候,村子里就会响起那熟悉的鼓乐声。男婚女嫁,这是每个时代都有的热闹。
可令人悲伤的是,朱六郎还是没能说定亲事。
又逢年节,宁氏赶着牛车,带着堂妹宁雪和表妹兼妯娌牛氏,载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脸喜气的回了村里。她们特地将假期凑到了一起,好一道儿返家过个团圆节,只可惜养猪场那头离不得人,连路上的时间算在内,也不过才能休息三天。
不过,县太爷大方得很,虽说休息时间短暂,可节礼却是一发一大堆。除了各种风干肉、布料等等日常用得上的东西,还大手笔的发了红包。普通的养猪工每人都有一贯钱,像宁氏这种,直接拿了个五十两银子的红封,哪怕宁氏也是见过钱的,得了大红封也开心得很。
宁雪和牛氏都要略次一等,但也不算少了,光这次给的红封就足够乡下一大家子敞开肚子吃上两三年的了。
高高兴兴的回家过节,结果一个晴天霹雳。
王香芹居然怀孕了???
宁氏吓懵了。
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人是朱母。事实上,朱母并不知道宁氏今个儿会回来,也是赶了巧了,正好在村道上碰到了,她喊了宁氏下来,让另外俩人赶牛车回家。
朱母也不是特地跟宁氏说这事儿来的,王香芹这怀孕都有几个月了,就算当初再怎么欣喜万分,隔了这许久,热切的心也慢慢平静了。况且,王香芹太烦人了,朱母都不知道她咋能想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招儿来。以前还听人说,谁谁家的媳妇仗着肚子瞎折腾,她真想让那人来她家瞅瞅,她那儿媳妇才叫真的作上天呢。
不就是怀个孩子嘛?谁还不会了!
好在,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反正朱母现在已经是彻底佛系了,爱咋咋地。
拦下了宁氏后,朱母随口提了一句温氏和王香芹接连怀孕的事儿,之后就提到了正事儿上头:“你都离家那么多日子了,这回是不是要去南山集看那刘神仙?你要去的话,也带上我,我还想给六郎仔细算算。就算谁嫁他都过不好,那总归还是得有人嫁吧?甭管过好过差,他又不是光棍命,对吧?”
朱母这是纯粹来找心理安慰的,哪知宁氏完全没注意到她后面那席话,满脑子都——王香芹居然怀孕了?!
噢噢,那可是猪精奶奶啊!
这猪精奶奶怀了身子,回头是不是得生下一个小猪精?到时候临盆生产,别家问的是生男生女,搁她身上就该问是公是母了吧?
宁氏真不愧是写话本子,就短短一瞬间,她脑补了无数剧情,连人头猪身、猪头人身都给脑补出来了。还有那什么跳大神、泼狗血……
我滴娘哟!!!!!!!!!!!!
至于温氏又怀孕了……
哦,知道了。
温氏能生啥?不是儿子就是闺女,可不管是男是女都没啥稀罕的,又不是头一个孩子了,前头有仨呢,爱生啥生啥,爱生不生的。
宁氏完美的诠释了何为区别对待,并且她毫不心虚,半点儿愧对温氏的意思都没有的。
朱母懒得管宁氏和温氏之间那笔破账,只再一次强调道:“反正你要是上南山集去,就记得喊上我,记着了嘛!”
“娘你去南山集干啥?”宁氏刚将思绪从小猪精身上挪开,就听到了朱母这话,顿时惊讶的问道。
“你……”朱母气得想打人,可也不知咋地,有段日子没见着宁氏了,不单感觉宁氏陌生了许多,好似在宁氏身上还添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是……官威?
幸好,宁氏也没再刺激朱母,她很快就想到了:“哦哦,六郎的亲事。”毕竟除了这事儿之外,也没旁的事情值得朱母特地往南山集跑一趟了。至于怀孕了的温氏和王香芹肚子里揣的是男蛋还是女蛋,显然不是朱母会关心的问题。
男的女的都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只生这一回!
“六郎啊,六郎的亲事啊,六郎他啊……”宁氏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满脸都是纠结的神色,“还是买一个吧,买一个比较好。”
“你整天说买一个买一个,那人呢?你告诉我,你都说了多久了,人你买到哪里去了?舍不得钱我给你啊,你倒是给我买一个黄花大闺女来啊!!”朱母气炸了,可她还是没敢伸手捶宁氏。
宁氏也无奈啊,他们这一带又不是那种极为贫寒的地方。要知道,一般富庶的地方,人口就跟那田产一样,非但贵还不容易寻到合适的。试想想,一般的生口买卖,也就五两八两一个人的,可正经说亲那不也一样能拿到三五两银子吗?这里头是有差距没错,可闺女要是正经嫁出去的,以后还能常来常往,逢年过节也能提一些东西回家。
人啊,不能太短视,要想着细水长流,慢慢来,总有一天能赚到身价的。
这还是以前了,眼下又有一桩事儿。
县太爷不是大力搞养猪产业吗?他先前让县衙门弄了个小型养猪场,培育出来的猪崽分批次送去给那些遭受损失的养猪户。之后又自己弄了个超大型的养猪场,一开始猪崽是不多,可猪这玩意儿,长起来本来就很快的,要长肥是需要时间,那长大又不难的。加上有系统的帮助,又安排了一批人手精细养殖,那个超大型的养猪场简直就跟膨胀了一般,连进化带繁殖的,本来还感觉人手太多了,没过多久就人手不足了。
人手不足咋办?
继续招啊!
在这个大前提下,谁家还愿意卖闺女啊?与其将闺女卖掉就赚个五两八两的银子,还不如把闺女先送去养猪户人家练一下手艺,等差不多就送去县衙门应聘,哪怕应聘不上养猪工,这不是还有专门负责铲屎挑粪的吗?还有种苜蓿草的,割草煮猪食的,等等。
虽说根据工种的不同,每个人的薪金也有所不同,可不得不说,养猪场的建立,给广大劳动妇女提供了诸多就业机会。这年头的女人可不是王香芹上辈子,多数人都是干不了繁重体力活的,事实上这年头很多穷人家的女儿,差不多就是半个壮劳力了。
卖掉赚一笔死钱,培养一下送去养猪场每个月都能往家里拿钱,少则几百文,多则一贯钱,傻子都知道这笔账该怎么算!
假如仅仅是本县境内这么搞,当然是无所谓的,问题在于,县太爷的野心并不仅限于此。
他直接联络了人牙子,买下来了一批劳力,无所谓好看难看,只要能干活就成,安排那些去开垦荒地,种植苜蓿草。
苜蓿草是个好东西,耐寒耐旱,以前是觉得没啥太大作用,毕竟苜蓿草又不能当粮食吃的,最多也就是凉拌一下当个凉菜吃。可如今就不同了,苜蓿草是猪食的主要原材料之一啊!
宁氏能怎么办呢?眼看着县太爷一项措施接着一项措施的运行起来,她就算地位再高,那还能跟县太爷较劲儿?问题在于,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啊,说她再给她家小叔子相看媳妇?这人得次到什么地步,才会沦落到靠买人,才能过上媳妇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丢人哟。
王香芹一直很反对买人,可她始终没能想出合适的理由来。打死她都不会想到,宁氏不觉得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她只是觉得买个人回家当媳妇太丢人现眼了,要是买回家当个丫鬟使倒是无所谓了。
朱母和宁氏就站在村道上掰扯了起来,最终还是朱母选择了妥协,不过她还是逼得宁氏答应她,回头去南山集给刘神仙送年节礼物时,一准儿带上她。
费了好些劲儿才摆脱掉朱母,宁氏三步一叹的回家去了。边走还边想着王香芹那事儿,猪精奶奶怀孕了啊,比起生出个人头猪身或者猪头人身的孩子来,宁氏感觉她最该担心的还是时间问题。猪怀孕的时间跟人能一样吗?那猪精又是怎么个怀孕法呢?
真叫人头大。
碰上难题怎么办?找刘神仙呗!
次日一早,宁氏就带上朱母,去了南山集。
她是有许久没来了,不过她没忘记逢年过节送礼物啊,哪怕她本人走不开,这不是还有朱二郎吗?就连灶台都来过,眼下刘神仙除了没见过宁氏小儿子外,对宁氏那一房别提有多熟悉了。
照例奉上了礼物之后,宁氏迫不及待的问了下来年的运势,以及她表示最近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很满意了。
刘神仙翻了翻白眼,哦不,其实也就是抬了抬眼皮,只是面上那不屑的表情太明显了,让很难不误认为他在翻白眼,甚至在肚子里骂人呢。
好在,宁氏不会误会的,就算真的误会了她也能装作没看见。
“你啊,眼皮子真是太浅了。”刘神仙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不过收礼物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在粗略的检查了一遍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情很不错的附赠了一个消息,“你命好,你现在的俩儿子包括你以后再生的儿子,命都好,有钱有权有地位。真要说不太好的,大概也就你男人了。不过无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换作他,也就是糟糠之夫不下堂,待家里带带孩子操持下家务,小日子优哉游哉的。”
宁氏:…………
朱母:…………
刘神仙是真没注意到朱母,主要是宁氏是赶着车过来的,虽然在走近刘神仙的算命摊子时,已经停下了车,可也得有人拉车吧?宁氏带来了不少礼物,她忙着搬东西去了,因此拽着牛车的人是朱母。再加上刘神仙跟朱母本来就不熟,经历了不少事情的朱母看着比上回那是老了太多了,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
当然,退一步来说,就算刘神仙认出了来人,该咋说他还是会咋说的。
有时候,连宁氏都不清楚他是天生的不会说话,还是故意这么说想戳人家心窝子。
宁氏尴尬的轻咳一声:“挺好的挺好的,刘神仙你要相信,我很满意我男人,我和他肯定能过一辈子的。”
刘神仙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八字,可他前头几回给我送东西来的时候,我还是瞅了两眼的,应该也不错的。早年靠父母,中年靠婆娘,晚年靠儿子,一辈子立不起来……”
“咳咳咳咳!”宁氏快把肺咳出来了,她都不敢看一旁朱母的脸色了,忙打岔道,“那个,刘神仙啊!我还想问问我那小叔子,就是朱六郎啊,你还记得不?”
“谁嫁他都过不好的那个?”
得了,这天没法聊了。
这一刻,宁氏实在是太理解那些个没忍住砸了算命摊子的可怜人,她当然是不敢砸的,可那是不敢,不是不想。
“我就想问问看,六郎不是光棍命吧?也就是说,他命里是有媳妇的?”
刘神仙一脸的愕然,反问道:“那不然呢?我说的是谁嫁他日子都不好过,又不是说他娶不到媳妇。放心吧,媳妇会有的,儿子会有的。”
“那我就放心了。”宁氏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瞥了朱母一眼,见她一脸的木然,想了想,又问道,“那啥时候才会有呢?六郎啊,他实在是不小了。”
“快了快了。”刘神仙一脸敷衍的随口答着。
朱母听不下去了,她索性掏出钱袋子拍在算命摊子上:“帮我再算算,我家四郎啊六郎啊,都算算。还有啊,再算算我家的劫难过去了没?”
“你这不是全须全尾的立在我跟前吗?”刘神仙直言不讳的道,“要是没过去,你还能在这儿立着?”
“算八字!”
多的话,朱母一句都不想说了,哎哟气得她心口疼。
万幸的是,刘神仙接下来说的话倒不是那么气人了,当然也没啥好听的话。又一次认真的算了朱四郎和朱六郎的八字,他只道:“四郎这个不太好,来年你们家大难没有,但也没有福运了,财运也有损。不过放心,明年一定添丁进口,他就要有儿子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好了。”
比起前一次的牢狱之灾,仅仅只是破财,朱母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前提是她要确定到底是破大财还是破小财。
听了她的问题,刘神仙又道:“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家原有的钱财少不了的,只是不想跟以前那般赚大钱了。说破财消灾那是安慰你。”
朱母:…………
我可谢谢你安慰我!
仔细想想,朱母自己找到了缘由。家里的猪舍是王香芹管的啊,尤其在培养出来的人手陆续被挖了墙脚后,整个猪舍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王香芹成了主力。可问题在于,王香芹已经怀孕了,且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能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少的。换言之,来年她可能就没那么多精力管猪舍了。哪怕等她生了孩子,那不是也要照顾孩子吗?这不就印了刘神仙说的,原有的钱财少不了,只是没以前那么赚钱了。
这么一想,尽管朱母还是有些心痛,不过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听刘神仙又道:“你家六郎啊,明年大概还是娶不到媳妇。”
朱母一脸心梗发作的表情,死不瞑目般的看向刘神仙。
还是宁氏开口打圆场:“这四郎和六郎都算了,娘您要不要也给五郎算一个?我是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娘您记得住吗?”
她亲生的儿子有啥记不住的!
横竖也就十文钱,朱母随口报了生辰八字,想了想也没啥好问的,神情恹恹的让刘神仙随便说两句。
事实证明,有时候真的不能让算命先生随便说话,如果那算命先生姓刘就更要慎重了。
刘神仙耷拉着眼皮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后猛的一睁眼,惊讶的问道:“这是你家五郎的八字?”
朱母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点头称是,虽说这几年她一直将重心放在四郎和六郎身上,可五郎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当然还是很在意的,赶紧问到底咋回事儿。
“这是你家五郎不是你家二郎?我虽然没给二郎算过八字,可我感觉你家五郎这八字跟他差不多啊,全都是一辈子立不起来的窝囊命格。早年吃爹娘的,中年吃婆娘的,晚年吃儿子的,他还是个命长的,保不准还能吃他孙子的,啧啧……”
最后,朱母是捂着心口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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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被刘神仙刺激狠了,朱母连宁氏都不待见了。
更确切的说,她谁都不待见,自个儿跟自个儿生闷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别惹我”的气息。
没两日,宁氏就带着她堂妹表妹离开了村子,又一段时间后,二郎和五郎也离开了,说是要去县城里置办宅子。没过半个月,灶台先被接走了。等一个月后,宁家全家人都离开了秀水村,还带走了宁氏和牛氏寄养在他家的两个娃儿。
哦对了,这里的宁家还不单单指宁大河他们家,还有宁二河家,也一并跟着走了。
后来才听说,县太爷有令,对于像宁氏这种优秀人才,其子能免费入读县城里的官塾,其实也不是免费,而是县太爷出束脩给笔墨纸砚。另外,如果愿意搬去养猪场那个庄子上住,就能提供屋舍,假如不愿意去庄子上,还能额外给一笔安家费让其在县城里居住。
其他人是怎么选择的尚且不得不知,反正宁氏是让灶台去了官塾里,逢五休息日就让朱二郎去接孩子,平常他们俩口子并小儿子就住在县太爷的庄子上。小儿子算盘太小了,朱二郎一个人没法照顾,好在宁家人也跟着去了,无非就是跟往常那样,宁氏拿钱出来给她娘家大嫂,倒也自在。
牛氏就更简单了,她就一个儿子,肯定是留在庄子上的,至于朱五郎就更别提了,婆娘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还托婆娘的福,在养猪场里谋了个挑粪工的活儿,虽然赚的没婆娘多,可到底也是个进项。他们家孩子还小,以后花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反正眼下孩子屁事不懂,不如抓紧时间多攒点儿钱。
至于二房和五房在秀水村的家当,都转交给了三房来打理。
田氏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她自己那一房的田产,又多了那么多的杂事。好在,她的孩子也渐渐大了,能脱得开手了,她跟三郎两个也不亲自种地,而是做起来类似于中间人的活儿,将田产一一赁出去,又将租金整理好了兑换成银子,抽空转交给宁氏和牛氏。
……
转眼又是半年。
也是凑巧,温氏上次跟宁氏一天生娃,这次却是跟王香芹凑到了一块儿去。
不过,两次的情况还是有所不同的,起码上一次温氏和宁氏都挺顺利的,尽管发动的时间不同,不过都没捱太久,就将娃儿生了下来。可这回却不同了,温氏倒是没啥,王香芹可是头胎啊!
产房里,王香芹只觉得浑身上下每块骨头都在痛,真正痛彻心腑的那种痛苦,痛得她差点儿把牙都咬碎了。她发动得早,天不亮鸡还没叫就开始阵痛了,可一直痛到傍晚,娃儿还没下来。她想起怀孕期间听人说过,隔壁村还有痛了两天两夜才生下来的情况,顿时……
她更痛了。
跟她同一天生产的温氏就好多了,温氏是下午后半晌发动的,等她生完,刚好夕阳西下,她嚷嚷着肚子饿了,别的屁事没有。
差不多就在温氏生产完的消息传到朱家老屋后,王香芹生了。
在晕过去之前,她就听到宁氏那熟悉的大嗓门在外头喊:“公的母的?”
王香芹:…………
这货啥时候来的?算了,起码她总算是生完了。
再也不生了!!
(╯‵□′)╯︵┻━┻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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