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起身子,朱高熙觉得神清气爽,这一觉可没有白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掌灯了,不由的笑着摇了摇头。
“三宝,把屋子里的灯也点起来吧!”朱高熙也不去看,从床上下来把鞋穿上,一边站起身子,比便对着外间吩咐了一声。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灯就被点燃了,马三宝笑嘻嘻的凑了上来:“王子,醒了啊!”说着拿起一边的衣服,开始伺候朱高熙穿衣服。
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朱高熙算是彻底的回魂了,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让你准备的吃食准备好么?有些饿了!”
“二王子,大王子那边的人刚刚来传话,让二王子醒了以后到大王子那边去。大王子那边准备好了吃食,还有事情和二王子商议。”马三宝恭敬的将事情告诉了朱高熙,没有添加一点主观的情绪,语气平淡的像白开水一样。
朱高熙一愣,将手中的毛巾递给马三宝,苦笑着摇了摇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躲是躲不掉的,我进城的时候就该把那个五品经历揍一顿,这时候就能扬名了,这顿饭也就不用吃了。”
“王子此言何意?”马三宝一愣,不是王子自己不动手的吗?怎么到了现在还后悔了?
摆了摆手,没有对马三宝说什么,事情自己清楚就可以了,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朱高熙倒是很好奇,自己的大哥究竟只想怎么和自己说,毕竟这不是小事情。
“走吧!”朱高熙当先走了出去,马三宝狗腿一样跟在后面,穿过回廊,来到了朱高炽居住的小院。没有搭理站在门口的士卒,朱高熙径直走了进去。
不光在这里这样,在北平也是如此,兄弟几人并不用刻意打招呼,虽然被人说过无礼,但是兄弟三人依旧我行我素。朱棣倒是对兄弟三人的表现很满意,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伸手推开门,朱高熙就看到了朱高炽,原本用来会客的大厅,此时已经成了饭厅。十几个各样的菜品摆在桌子上,正中间则是一个砂锅,下面烧着碳,里面不断向外冒着热气,闻着味道朱高熙就知道里面炖着羊蝎子。
看到羊蝎子,朱高熙好有些感慨,这也是自己的功劳啊!前世就好这一口,到了在这个世界自然不能忘。
“二弟,你来了,快点过来坐!”朱高炽笑着招呼朱高熙,一边用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羊蝎子:“知道你最爱吃这个,大哥特意给你准备的。只是南京的羊肉不行,比不得咱们在北平吃得,将就一下吧!”
将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伸手交给马三宝,朱高熙也凑到了桌边边上:“那小弟就不客气了,这一路走来,还真没痛快的吃过一顿。要说这个羊蝎子,还是鞑子的小羊羔,以后有机会弟弟去打一些。”
见朱高熙吃得开心,朱高炽又从后面拿出一坛酒,一边拍开泥封,一边拿过了两个大碗。倒了两碗酒之后,一碗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另一碗则推到了朱高熙的面前:“弟弟,此来京师,表面上是皇爷爷让我们回京城读书,实际上是遴选诸王世子,这一点想必弟弟早就想到了。”
朱高熙一愣,实在是没想到朱高炽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大哥,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三年前,太子去世,父王的呼声最高,皇爷爷也有立父王做太子的心思。奈何朝中大臣反对,皇爷爷也要只遵从祖宗法度,立嫡长子,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皇太孙。”
“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父王即便没有争夺那个位置的心思,现在也没人相信了。皇太孙更加不会相信,对诸王之子都要那样的试探和构陷,何况咱们兄弟?”
朱高炽的语气非常的低落,朱高熙也沉默了下来,这算是一个事实。诸王和朱允炆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现在朱元璋还活着,还能够维持这种状态。
朱高熙心里非常的清楚,二皇子秦王朱樉马上就要死了,三皇子晋王朱,三年后也会死掉。自己的父王四皇子燕王朱棣就会成为诸王之首,节制北方的边军,可以说实力雄厚,想不成为众矢之的都难。
难道这样子朱元璋看不到?朱高熙可不会这么认为,这位从社会最底层成为皇上的太祖,任何人都没有小觑的资格。诸子为藩在外,太子为皇在内,大明江山稳固矣!这是朱元璋内心的想法,除了亲情在作怪之外,他对自己的布置也非常的有信心。
是什么打破了他的布置?当然是太子朱标的死,如果太子朱标不死,绝对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朱标在诸位兄弟当中威望相当高,而且为人宽厚。只要他登上帝位,藩王很难造他的反,从公来说,他是君,从私来说,他是大哥。
太子朱标一死,直接打乱了朱元璋的布置,这也是为什么他犹豫了九个月才决定立朱允炆为皇太孙的原因。
在朱元璋看来,这也没什么,皇太孙登基,诸王都在,不可能看着有人造反。燕王造反还有晋王和秦王,秦王造反还有桂王和楚王。只是朱元璋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去世三年后秦王去世了,秦王去世三年后,晋王去世了。
到了那个时候,燕王朱棣已经没有什么限制了,朱元璋却老了,身体每况愈下,在晋王去世一年之后,朱元璋也死了。在死去之前,朱元璋特意找了驸马梅殷,让他小心燕王。
在朱元璋死后,朱允炆登基了,开始了自己构思已久的削藩,最后靖难之役爆发,自己的父亲做了皇帝。
将所有的事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朱高熙叹了口气:“咱们兄弟既然已经别盯上了,那就应该藏拙啊!”
听到朱高熙的话,朱高炽眼睛一亮,随即灰暗了下去:“如此一来,委屈二弟了!这杯酒,就当大哥给你赔罪了。”
一把按住朱高炽的手,朱高熙盯着朱高炽的眼睛:“大哥,酒可以喝,你虽然身体不好,破一次例也没什么。只是为什么喝酒,咱们要把话说明白,可不是为了你给我赔罪,有些东西弟弟并没有做他想。”
“那就祝咱们兄弟一切顺利!”朱高炽将酒端了起来,喝干之后,两个人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笑。不断的讲述着以前的时候,有的时候甚至都拍着桌子笑。
直到月上柳梢头,朱高熙才将筷子放下:“大哥,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一点休息!”
“好,二弟也早一点休息!”朱高炽点了点头,将朱高熙送到院子的外面,看着朱高熙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大王子,天色凉了,您该回屋子里去了!”一个中年太监走了过来,面带忧色的看着朱高炽:“二王子是聪明人,想必已经明白了大王子意思。”
转过头看了一眼中年太监,朱高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二弟岂止是聪明人,城门口的事情就是他给我的试探,现在我表态了,不知道他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二王子一定不会让大王子失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不智也,二王子不会的。”中年太监跟在朱高炽的身后,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朱高熙对着马三宝吩咐道:“让人给我准备浴桶,我要洗澡。”
“早就准备了,我这就让人把水拿进来!”马三宝笑得非常得意,朱高熙的习惯他非常的清楚,对洗澡有一种偏执的喜爱,马三宝绝对会准备好洗澡水,这也是他得宠的秘诀之一。
躺在温暖的浴桶里面,脖子下面枕着马三宝塞进来的毛巾,朱高熙静静的想着事情。
“二王子,您打算怎么办?大王子那边已经表态了,而且态度放的那么低,是不是?”
“哼!”冷哼了一声,朱高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奴婢知罪了!”马三宝赶忙在自己的嘴上抽了一下,期期艾艾的对着朱高熙说道。
“好了,不要装可怜了,这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将水撩到自己的身上,朱高熙有些无奈:“到京城选世子,对诸王之子来说就不是一个秘密,我也知道这就是走一个过程,当年皇上选择了皇太孙,而不是诸位皇子,也就说明了只有诸王的嫡长子才会得到世子的位置。”
马三宝这次疑惑:“那直接下旨就好了,为何还要将诸位之子弄到京城来?”
“这里面的好处就太多了,可以立威,震慑一下诸位之子。可以观察一下,看看诸王之子的人品,还可以好好的教育一下诸王之子,至于侧重哪一方面,那就要看皇上是怎么想的。现在看来,皇太孙是想彻彻底底的立威啊!”朱高熙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立威?那也要看对谁。
原来如此!马三宝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做好一个好太监,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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